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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意思,当家挺喜欢她咯?怎的不娶。”一个打劫的还听诗文下围棋养个才女在身边,我萌翻白眼,这是文化女流…氓么?
虹姑收起无限憧憬的小眼神儿,叹了一声道:“听说呀,张铃儿对当家喜欢得紧,一来是她的救命恩人,二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常在一块儿舞文弄墨难免被当家的风华迷得神魂颠倒,再来又知道当家喜欢的是女子,还不赶紧付出一颗真心。可怜咱当家没这么想啊。本来我们都以为当家早晚会娶张铃儿,不想这回下山随手抢了一个连句话都没说就定了婚事,哎呀可伤心死她了。”
“那你说,是张铃儿好看还是咱现在的夫人好看?”
“这……我也说不好。各有千秋吧。反正张铃儿也挺漂亮的,要不怎么能让知府儿子相中?”
我本当常问夏在处理婚姻感情上极是随便,却原来也还没到见漂亮女人就娶的地步,那她抢刘卿颜,到底是经历了怎么个心理过程,还是说压根儿就什么都没想凭感觉来?我真心无法猜透。
不咸不淡地又了解了些寨子里的情况,我俩极是有恃无恐的脚程终于将我们带到了饭堂。这饭堂啊,大是大,却着实简陋。估计只因是下人吃饭的地方,容得了几十个人便好。饭堂正中是个大长桌,暗淡无光,破旧不堪,左右是连成一串的条板凳,坐满了人。霜妹给我们占了座,一个在她左边,一个在她右边,都摆了白粥、油条和咸菜煎饼。我们过去入座,拿起筷子就开动。坐对面的仁兄见了我,倒是一脸假意的惊讶:“哟!这不是夫人的丫鬟么?怎么给安排在咱地字堂了?”
我从粥腕里抬起眼睛瞧这痞气十足一副擅于抛妻弃子模样的精瘦男人,不知该不该跟他搭话。
“毛二哥,好歹也是咱堂的兄弟姐妹了,别调戏人家姑娘。”隔壁目测身长有八尺,脸蛋却有几分清秀的男子替我接话为我解围,闹得本姑娘好生感动。
“嘿,俺可没调戏她。再说了,娘们儿不就是拿来调戏的么,你说是不,霜妹儿?嗯?”他很是猥琐地将目光瞟向霜妹,还将末尾的“嗯?”字拉的冗长。
霜妹喝着粥,听他这话差点没咳出来,随手拿出块手绢抹了嘴,才气急败坏道:“哼!我要向毛二嫂告状去!看她今儿晚上不拿擀面杖追着你从南墙打到北墙。”
众人听这话皆是笑个不停,毛二哥脸上兜不住,却又无奈正被戳中痛处,只得拍了桌子吼了声:“笑什么笑!”然后灰溜溜地拿了剩下的半个肉馒头出了饭堂。
从饭堂出来后,我们便往张先生那儿去。路上无聊,不免又是一通八卦。
“盼娘姐姐,你知道刚坐你边上那人是谁么?”霜妹首先贼贼地开口问我。
“刚才那个个儿很高的人?”我见她点头,继续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你啊,他叫吴易行,长得俊,脾气好,打架厉害,据说还是个读过书的,寨子里好多姑娘喜欢她嘞!”虹姑答道。
“哦,人是挺好的。”我想起那八尺男方才替我解围的话,似有所悟:“原来寨子里的姑娘也有喜欢好人的。”我当她们一个个都将恶视作善,对常问夏的态度便是最好的例子。
“哎呀盼娘姐姐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喜欢那个毛二哥去啊?”霜妹一边跺脚一边装生气,忽而又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又钻我耳边来,道:“瞧我都忘了正经的,我是想跟你说啊,刚才吃早饭的时候,易行哥老是往咱们这儿看呢,我本来以为是看我呢,紧张了好半天,再一瞧啊,原来是在看你。”
“哈?……”八尺男瞎狗眼了么?
“哈什么,我说真的,我看他是对你有那个意思。哎哟哟可羡慕死人了,他这么好的条件,寨子里难出几个。”
我看霜妹念叨得眉飞色舞很是可爱,不由掐了她的脸蛋,道:“小女匪,姐姐疼你,把这难得的优质单身男青年让给你好不好?你可得快点儿长啊。”说着,瞥了眼她胸前的小包子。
“啊!耍流…氓耍流…氓!”她连忙抱住胸口跑到虹姑身边去,冲我挤眉弄眼:“我霜妹的心是当家的……身也是……不许瞎打主意!”
喂!我哪能及你们当家流…氓?
☆、7差事
张先生是教寨子里所有小孩以及想要识字的人读书,说不上是隶属于哪个堂,却也不算当家院儿里的人。毕竟若将他安排在常问夏那儿,这三天两头时不时地聚一群不知轻重的小娃子进进出出,也实在不像话。
我与霜妹虹姑来到位于天字堂和黄字堂交界处的私塾,正赶上孩子晨读的时候。书声阵阵,念的是“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道德经》嘛……我打小就听府里的教书先生一遍遍教那些个不争气的草包少爷,现而今是随便抽一句都能不动脑子地往下背,即使当年本姑娘一理科出生的发型师是一点儿文学功底都没有。
十几二十个幼童摇头晃脑念得认真,张先生灰须一把拿着书卷边走边敲那些偷懒小孩儿的脑袋。虹姑朝他招了招手意思是带了个新人来要写腰牌,那张先生不动声色地从桌案的抽屉里拿了块穿着白绳的木牌,又从笔架上取了支羊毫,蘸了墨,尔后走到我们跟前来,问:“地字堂?什么名字。”
我老实地告诉他:“地字堂,楚盼娘。清楚的楚,期盼的盼,还有个娘字,您懂得。”
她抬眼看了看我,埋头在木牌上写下我的所属与名姓,顺口又问:“识字么?”
“识得,幼时旁听过。”
“哦。”他将写好的腰牌递给我,说了句:“有空可来上课。”便捏着根毛笔又回到书声里去了。
本姑娘才懒得读什么书呢,有毛用。我学着霜妹的戴法,将木牌别在腰间。腰牌右上角是一个“地”字,当中竖着写了:
楚
盼
娘
咦?貌似挂起来也不太丑……其实我最希望上头有个职务,就像威风凛凛的左护法右护法再不济巡山小妖什么的有趣名头,可惜到现在我连自己会干什么活儿都不知道,万一一不小心连个小小的梳头娘都没捞着,成了浣衣女洗碗工或是食堂大妈,别在腰上似乎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随后霜妹和虹姑便领我去报到注册见领导。她们告诉我:“咱们堂主叫司徒通,脾气不糟,是个豪爽的人物,曾经带领兄弟打劫过临县的虎头寨,三拳两脚把那虎头寨当家打废了,好是英武勇猛。还有个副堂主,名唤卢银瑾,是堂主的妻,寨里除当家外唯一的女豪杰,从前是镖师家的闺女,身手了得,后来跟着堂主弃暗投明上山为寇。”
我听她们这话不禁一滴冷汗从背脊心往下流。弃暗投明什么的,分明是弃明投暗自甘堕落好么?
“哦,对了,一会儿你可别紧张,每每有新人来了,都要聚众开会,让大家认识认识你。到时你向堂主和副堂主下个跪请个安,再介绍介绍自己就成。他们会给你安排活儿干,从此咱就是自家人了。”
“还要自我介绍?还有人围观?你怎么不早说啊……”
…………………………………………………………………………………………揪心………………………………………………………………………………………………………
弯弯转转,终于到了领导们的所在。但见一颇为气派的木楼立在眼前,门头宽敞,房梁高悬。门上红底黑字的牌匾,上书地方阁三字。当时我道是这楼古怪的名字实在凑合,后来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原来是与其他三阁配对儿的。天字堂有个天圆阁,地字堂便是这地方阁,玄字堂有玄云阁,黄字堂则是黄土阁。一个破山寨子,搞这么多花样也不知作者是居心何在。
我方一进门,便见两侧围了群不知名的围观群众,而堂前主位正端坐着两尊大神。两人是三四十岁的模样,男的英挺,女的……也英挺#¥%#¥%…………并排而坐,中间隔了个小茶几。我想他俩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有夫妻相的一对儿。
“楚盼娘见过堂主、副堂主,愿二位万福金安。”我按照往日混刘府时说的台词,屈膝对二人作礼。
堂主大手微抬,道:“起吧。”
我起得身来,也不理之前吩咐我说的什么自我介绍,总觉得这会儿说出来,是万分的怪异,便索性站直了瞪着眼等着他们问。你们想听什么,我便回答什么,何其老实。
“你便是楚盼娘?”副堂主首先开口问询,声音不似刘府里的夫人们那般妩媚温吞,倒是合了她武林中人的气质与打扮。
“正是小人。”我恭敬应答。
“从前在夫人的娘家,所任何职?”她又问。
“小人不才,曾是刘府中专替夫人小姐们梳头的下人,空闲时还采百花制头油。”
“梳头的?”副堂主疑惑地开口,似乎是不明白有钱人家干嘛要专职一个梳头娘,却也不深究,只道:“地字堂没这许多女人要你来梳头,更是不像山下大户那般精致讲究。嗯……”她略一沉吟,与堂主对视一眼:“除了梳头,你还有何擅长?”
除了梳头,我还真说不出自己有什么长处……皱着眉头,我此生头一回静静地站着思考自己的人生价值,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那个……我爹是个园丁,所以种个花草什么的,尚且难不倒我。”
“呵呵,姑娘啊,这白水寨就在山上,遍地是花树,千百年来自生自灭依旧生机盎然,又何需园丁?”堂主捋着小胡子笑得爽朗,笑话归笑话,却也没嘲讽的意思,着实让人安心。
可是……本姑娘还能干什么???
“算了。”堂主见我站那儿苦思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干脆替我做了决定:“近日饭堂缺人,你到那儿去打下手,洗个菜杀个鸡,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杀鸡?”杀鸡!本姑娘没干过啊!!!“那个……呃……”我想除了梳头种花之外,我一定会些别的,一定有:“堂……堂主,其实小人也曾学过些算术。”我想一个寨子又不做生意,记账无非是抢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就算再有多的,也难不到哪儿去。虽然不能做梳头护发这种美化他人愉悦自己的活儿,但相对杀鸡洗菜,我宁可拿根毛笔与数字打交道,好歹遥远的当年人家还是学理科的。
“哦,你还会算术啊。”堂主点点头,对副堂主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副堂主亦是朝他点头,便下了吩咐做了决定:“既是如此,楚盼娘,你明日便去账房,叫账房的钟叔考考你,若他说你能胜任,日后便留在那儿,若他不允,再去饭堂吧。”
拿笔杆子做人还是拿杀鸡刀做人,就看明朝了么?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好好读书是那么重要。
见完了领导,便有一下午的假,我这心情是尤其的好。方才那么多人面前我说自己会算术,竟引起了好多人的兴趣,这会儿一群大妈小姑娘将我团团围住,一个劲儿地说:“哎哟楚姑娘啊原来你竟是个文化人儿,真是了不得。”
我抓着后脑勺憨笑得像个傻缺,就怕这群女的说我这人不够可亲和蔼:“呵呵叫我盼娘就好了,什么文化人其实咱夫人的文化比我好多了,我会的不过是点儿皮毛也只够混混日子罢了。”
女人们见我好说话便更是热情:“刘府竟让你这样的姑娘梳头也着实浪费,盼娘呀,你早该来我们这儿了。”
我暗翻个白眼,谁稀罕来你们这儿,有工钱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