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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学生走的那天,正处在午休时间的程暄晴眼巴巴地望着比自己晚来的人比自己先坐上大巴离开地狱,别提多酸楚了,还被在楼下监视这边午睡情况的教官吹了一声口哨,语气凶巴巴地喊道:“二楼203那个女生,不睡午觉在干嘛?想下来站军姿是不是?”吓得程暄晴忙笔直地躺下,好一会儿屏着呼吸不敢动弹,好像一大口呼吸,一动弹就会被发现,被拎出去站军姿似的,足见当时她们对军训的心理阴影之深重。
当然这地狱,大概也仅仅是对于她们来说是地狱而已,对于一中学生来说,可能只是一次短途的集体旅行而已。
因为初建校,她们那非常想做出成绩来的校长想通过军训奠定好校风的基础,特别要求教官严格训练她们,同一片场地上,一中的学生站十分钟,休息半小时,附中学生站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休息十分钟。
于是造就了另一道更加心酸的风景——经常是一中学生坐在大树下乘着凉谈笑风生,程暄晴她们军姿站立在艳阳下,心中大雪纷飞。
“风水轮流转啊。”当程暄晴悠悠闲闲地从小卖部出来,边走边拆开刚买的那包辣条时,看到正在八月的艳阳底下暴晒的附中学生,忍不住感慨道。
“说得像你原来这样过一样,我们初中军训的时候也挺轻松的啊。”走在程暄晴旁边,说话的是程暄晴的初中好基友曹蕾璇。
上一世程暄晴和她的关系就很好,家住得近,性格又合拍,还有追星这个共同爱好,很自然就玩在一起。虽然曹蕾璇成绩比她好很多,前世两人一个考上了市一中,一个则去了一所不知名的新学校,却都还是时常联系,就更被说如今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又被分到同一个班的两人了,自然是形影不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学校我怎么都没听说过,什么附中?”曹蕾璇之前听别人谈话中提过,努力回想着。
“北师大g市德育附中。”程暄晴答道,眼神望向那群暴晒着的附中学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这个学校,特别好。”
无可否认,当年这所学校比一中甚至是市里的其他重点中学都差很多,作为第一批学生,程暄晴毫无疑问地是对这所学校抱有对其他学校所没有的特殊情感的。
当年她们整个学校只有初一和高一两个年级,统共也就四百来个人,高一时六个班,每个班三十个人左右,加上后来高二的文理分班和大大小小的打乱班级的年级考试,三年下来,她们几乎认识本年级的所有老师和学生,连校长、教导主任也能叫出大多数人的名字。
对于当年的程暄晴来说,当年性格有些自卑的她,来到了一个竞争压力不那么大的新学校,交了一群学习不是很出色但人都很好的朋友,遇到了一群热衷于鼓励式教育热衷到有些过头了的老师……可以说,如果她当时上了另一所学校,哪怕那个学校是市一中,可能最后她都不会考上重点大学。
毫不夸张地说,她们是看着学校从无到有,从如此籍籍无名到很多人交着高价找关系塞进来的那一批人,要说对这个学校抱有的情感,大概是感激,骄傲……
只是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情感,程暄晴却是无福再经历第二次了。
想到这里,程暄晴不禁有些小失落,不过程暄晴是个很会调整自己情绪的人,很快就安慰自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程暄晴嚼着辣条站在队伍一旁,打算最后一次再好好看一看这些熟悉的脸庞,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来自自己老同学的多道陌生而仇视的视线。
程暄晴这才忽然想到,这个“老同学”,只是自己观念和记忆中的老同学,对于此刻自己看着的这群“老同学”来说,自己就是个一招摇晃市、拉仇恨的别校学生。
作为多年前其中的一员,程暄晴可以对此感同身受。
不能在老同学印象中留下以前那么多美好,至少也别是仇恨嘛,程暄晴脚底一抹油,拉着身旁的好友一溜烟地跑了。
虽然一中的军训相比起附中来说很水,但是诸如唱军歌这类军训的标准配置,却还是不能落下的。
晚间程暄晴她们已经在水泥地上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见着对面的附中一班学生终于暂时结束了正步训练,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家都毫无顾忌地一下子坐在地上,抓紧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谁知教官却不让她们如愿好好放松休息休息。
“我们来唱军歌,和那边一中的对唱。”对面教官在地上坐了没两分钟,跳起来,手一拍说道。
给她们军训的教官年纪普遍不大,很多都是二十岁左右的,见到这群可以任自己宰割的小孩,喜欢玩的自然是玩心大发,可劲儿折腾学生。
附中的学生训了一天,都累趴了,哪里还有心情和力气理会他的话,有的视若无睹,有的有气无力地敷衍地哼哼一下,刚才还笑着的教官立刻板起脸来:“不愿意唱歌,就给我起来集合,继续训练!看你们刚才那个正步踢得,我都没脸看!”
这种套路果然很奏效,套着了目标,达到了目的。教官这么一说,下面立马一片呜咽,后面有男生高声问道;“要唱什么歌?”
“军歌,哪首随便你们,这几天教的或者其他的都行。”玩心大发的教官见有人响应自己,满意地坐下来,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再次集合的打算,程暄晴觉得自己几乎可以听见对面的人集体长吁一口气的声音。
刚才问话的那个男生大概和同学商量了一下唱什么歌,然后喊道:“我们唱《团结就是力量》。”
程暄晴这边,班上的同学不约而同地齐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吁”,喝了个倒彩,觉得这首歌太过简单大众化,这不就是教官第一天就教给她们,每天吃饭前都要唱,哪个班唱得大声哪个班先吃的那首歌吗?都被唱烂了。
程暄晴当然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不知道是何使然,仿佛这是一个班的人天生就是有这种集体感的体现。
程暄晴喝了个倒彩之后想到对面也是曾经和自己一个班过的老同学们,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那边的教官听到喝倒彩的声音,面子上有些绷不住,毕竟那边的教官也是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基友,朝自己这边的学生吼道:“换一首,没歌唱啦?只会这一首?还有,要唱就站到前面来唱,好好让别的学校看看你们学校的气势!”
那个高个儿男生最终在自家教官的逼迫下把耳熟能详,被唱烂了的《团结就是力量》换成了一首虽然这几天也被唱了很多遍,但还是稍微好一点的《咱当兵的人》。
程暄晴以前和这个男生关系不错,也听过他唱歌,印象中总是跑调的,还跑得很有特色,经常被大家拿来开玩笑,他也不在意,因此这次程暄晴特意把手机准备好,打算待会儿录下来。
录了一半程暄晴才发现,其实录了也是白录,现在这人完全不认识她,以前可以发给的那些,能和她分享这个笑点的朋友,现在都仅仅只是这样两个学校的两个排偶然坐在一起休息的军训之交了。想了想,按了取消,按了锁定键,转着手机听他唱。
一首跑调歌唱完,对面教官开始带头拍着手起哄道:“一中的,来一个,一中的,来一个!……”
这会儿轮到程暄晴她们这边愁了。
“别给我丢脸啊。”陈教官说道,语气不轻不重,却很有威慑力,不怒自威。她们这位陈教官和训练一中学生的大部分教官一样,估计是为了贯彻学校那边传达下来的指令,对她们不是很严厉,能放水的地方就放水。
但是作为祖国的花朵,这群学生还是很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这个能放水的地方,大概不包括涉及自己颜面的事情,一时间推推嚷嚷,一中一个班五六十个人,比附中那边一个班的人数几乎快多出一倍来,人一多,自然也就容易产生各种推卸责任,这个说那个去,那个说这个去的,半天没推出个人来。对面又是艺术班,也比较容易放得开些。
时间一长,对面附中的学生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生怕待会儿教官见没人接着唱,喊集合了,叫道:“12345,我们等得好辛苦,1234567,我们等得好着急,123456789,你们到底有没有?”
即使是这一世的程暄晴,也依旧不爱凑这种热闹,不喜欢出风头,和曹蕾璇坐在一处自顾自地打手机斗地主。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说道:“咦,我们班不是正好有一个唱歌的吗?apr那个,叫程暄晴!她来唱啊!她不唱谁唱啊?”
程暄晴听到这句话,身子抖了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啊!”
“程暄晴在哪儿?”
“程暄晴,来一个!程暄晴,来一个!”
随着这样的声音接踵而至,越来越多,程暄晴头皮发麻,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点了手机屏幕上的“托管”按钮,把手机交给曹蕾璇,站起来。
“哇,让我们来听听这位大明星要唱多新鲜的歌,得唱得多好。”方才唱《咱当兵的人》的那个大高个儿也起哄道,语气有些怪怪的估计是刚才被程暄晴这边的人喝了倒彩,又看到程暄晴拿着手机拍她的缘故。
这个男生一直就是这样的性格,程暄晴是知道的,也不怎么在意这个,眼下她思考的是要唱什么歌。
“就唱那首《你就是很好啊》呗,挺好听的,大家又都会唱,还能帮着你一起唱。”有女生转过身来向她提议。
“这首歌也可以当做我们对教官的爱的告白啊!毕竟后天我们就走了。”另一个女生帮衬地玩笑道。
程暄晴看了眼教官,见教官没有什么异议,懒得去想其他的歌,正打算就唱这首时,那个大高个儿突然不满道:“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唱军歌!军训呢这是,别磨磨唧唧的。”
也是,人家刚才因为这个事情还没开口就被喝了个集体倒彩,放在大家都是熟人的情况下还好,现在都是刚认识不久的新同学,多没面子,还不得记一下小仇?
程暄晴也最是不喜欢别人用“磨磨唧唧”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血气方刚、昂首挺胸地走到两个排中间:“那我就唱我挺喜欢的《亮剑》的那首主题曲,《中*魂》吧?”
其实还有更适合妹子军训时唱的军歌,比如《军中绿花》什么的,但是人家大高个儿都说了,要她唱点“新鲜的歌”,不真唱点新鲜的对不住他的“期望”,省得让他得意于自己也只会唱一些唱烂了的歌。
更何况,既然大家都知道她是a·p·r的队长了,现在她代表的可就不是她自己,而是她们这个整个组合了,不能随便。
想到这里,程暄晴不由得有些心塞,有些没把握,作为一个说实话真的不怎么擅长唱歌的舞蹈担当,此刻却被单独拎出来代表组合在众人面前唱一首血气方刚的军歌……太难为她了,跑调是不会跑调,但要说唱得有多好,却也是没有的。
“呃,我先说一下啊。”程暄晴觉得还是要事先声明一下,免得别人对她期望太高,失望太大,更重要的是让别人对组合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我在组合里不是主要负责唱歌的。”
“快唱吧你,磨蹭什么呢?”大高个儿毫不留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