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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旻给的。”
林泽笙：“……”
女孩解释：“她演出之前，给了我一大袋零食，说等会跟我左边的男士分享。我猜，应该就是你？”
昏暗的灯光里，林泽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接过她递来的饮料。看了看，是一瓶果味啤酒，小女孩喝的东西。
林泽笙把啤酒捏在手里，却没有喝。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台上突然打出灯光，是一条大街的布景。
然后人物陆续出场——因为整部剧的核心地点就在这条大街，主人公们都是这条街上的租客。其实就是讲了一些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整日窝在家里看片的宅男之类的年轻人的琐事。
每个人的出场都有点戏剧化，有位租客在网上搜到出租房源，却看错了门牌号，好不容易找到目的地，又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在后门等着的房东，这半个小时里，俩人一直在通电话联系，可见智商有多令人着急……还有带着一大堆厨具的待业青年厨师，他房间里的调味瓶保证比大型超市货架上的还要齐全，如果哪个邻居烧菜的某种原料没了，去他屋里绝对能找到。
最符合剧名的是一个屌｜丝男，特别喜欢打扫卫生，入住第一天就把屋子打扫得跟五星级宾馆一样，房东去收租金的时候，几次以为走错了地方。只是这位有洁癖的青年却用洗拖把的塑料桶洗自己的内裤……
各种奇葩，场内笑声不断。
继续看下去，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位夜总会上班的公主，借着房间电视机坏掉为由，穿着情趣内衣要跟房东成为炮｜友，从而达到免房租的目的，林泽笙看到这里时，有点看不下去，他借着台上的灯光重新看了一下门票，确定没有走错剧场。
没错，确实是这里。
林泽笙捏紧了手里的啤酒，他有点担心黎旻演的角色会不会太出格，让人接受不了。
还好，她饰演的大概是一名毕业了却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面试屡屡失败却不气馁，并且善于在到处碰壁的生活中寻找乐趣。
人物塑造的性格很积极，就像她本人。
林泽笙捏着啤酒罐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然后听到旁边咯咯咯的笑声。
右边的黑皮肤女孩从头到尾一直在笑，是不是胖女孩的笑点都这么低？林泽笙漫不经心想着。
他侧了侧身，手撑在左边没有人坐的位置上，继续看。
话剧从依次交代每个人物的囧况，到最终这些人经过互相帮忙，一起互帮互助，共同勉励而渐渐融入社会，各自生活步入正轨。
期间槽点无数，粗略估了一下，观众平均半分钟笑一次，结束的时候，大家在笑声中慢慢反应过来这部剧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
林泽笙到最后也发现自己居然看懂了：小人物也可以成功，关键在于你对成功是如何定义的。
演员谢幕时，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有人还在吹口哨。黎旻站在比较靠边的位置，她朝他的位置看了看，大概找到了他，然后对他笑了笑，台下的观众大概以为她在对他们笑，口哨声更响了。
林泽笙没有站起来，看着她对大家鞠躬，随剧组下台。
散场的时候，旁边的女孩问他走不走，林泽笙转着手里的啤酒，摇头。
女孩看了他一眼，大概觉得这人实在无趣极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先离开了。
林泽笙刻意留到最后，看到黎旻换了一条连衣裙，笑吟吟走过来，“怎么样？好看吗？”
林泽笙站起来跟她一起往外走，“用喜剧的方式来宣扬‘问题青年’的正能量，有点离经叛道。”
黎旻挽着他的手臂呵呵一笑：“可不是，这些‘租客’都不正常，我已经算是里面最正常的一个啦。”
林泽笙侧过头看她，“一天要演几场？”
“就一场啦。一场就已经累得够呛了。”
“走吧，里面太闷。”
黎旻看了看他手里，“这个啤酒很好喝的，我特地从家里带来的，你没喝啊？”
“不能酒驾。”
黎旻吐了吐舌头：“没想那么多，对不起。”
“不要紧。现在去哪里？”
“这里附近一家店的海鲜特别好吃，我们去那儿坐一会。”
林泽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尽量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三点。
能吃是福气。
☆、
第11章 堵车
黎旻说，吃饭的地方距离剧院不远，开车过去大概一刻钟。
在大街上经过时，看到一个路灯柱上绑了一个人。
他踩了踩刹车，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停车帮忙，黎旻似乎也看到了，指着那人，笑着对林泽笙说：“那个柱子经常有人被绑在上面。”
林泽笙往外瞥了一眼，没说话。
黎旻好像在包里找什么，翻了一会翻出自己的手机，一边让林泽笙开得慢点，一边开始拍照，“你不知道，这里附近有很多酒吧，经常有人在里面举办单身party，把准新郎灌醉，然后把他衣服都脱光，绑在这里的柱子上，我跟你打赌他现在肯定没穿内裤……”
林泽笙听前半段的时候没露出什么表情，听到后面时，眉头拧了起来。
此刻刚好距离那个柱子越来越近，他眯着眼看了看，深蓝色的柱子上，果然绑着一个男人，裤子被脱到脚踝，上半身的衣服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全身只用透明胶带贴住敏感部位，固定在灯柱上，他大概喝多了，看到有人过来就嘿嘿地傻笑……
林泽笙看了眼旁边，看到黎旻也对着那人嘿嘿地笑，还举起了手机，“哎呀，你开慢点啊，我拍不到了。这人算是最近一个月里面最帅的了。”
林泽笙闻言，非但没放慢速度，反而一踩油门疾驰而过。车子一加速，黎旻一个不稳把手机摔了，等磨磨蹭蹭重新捡起来坐好时，那醉汉已经成为远处一个黑点。
黎旻：“……”
半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足够有些人忘却一段感情，足够有些人刻骨铭心地成长，也足够有些人按自己的轨迹完成短期目标。
短短六个月，黎旻开始从话剧演员慢慢转型，在当地小有名气，林泽笙问她想不想去中国发展。
“想啊，当然想，但是我跟剧团的合约要明年才能到期。”
林泽笙沉默着不说话。
这半年里，斐济的项目非常成功，成功贷款，顺利完工，即将开业，当然期间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也都迅速解决了。
按照公司的行程，他下个月就要回黎城。
黎旻听说他要回去，眼里茫然了很长时间，“你以后还会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那我有空了去找你。”
“好。”
黎旻看着窗外，她今天穿了蓝色的裙子，跟海水一个颜色。
——
黎城这几年发展迅猛，人才不断流入，连带着交通也越来越拥堵。
三环上，车流已经连成一条长龙，行驶缓慢。
林泽笙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丁秘书在副驾驶座哼着小曲。
哼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有点无聊，跟司机老王说起笑话。
“早上，小张骑自行车去上班。碰见同事小李驾着车被堵在了路上，小张上前打招呼：哟，堵上了！
“第二天早上，小张碰见小李又堵在路上了。于是调侃道：哟，又堵上了！
“小李暴跳如雷：什么又堵上了，一直在这儿呢！”
刚说完，丁秘书自己嘿嘿笑起来，笑了一会才发现司机根本没笑，依旧两眼紧盯着前方，后面的林泽笙只是换了换姿势，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睡觉。
“这个不好笑吗？那我再说一个。”丁俊想了想，“你们知道堵车的时候，司机一般都在干吗吗？有一项调查显示，60％的人会选择收听音乐或者广播，30％的用户选择发呆，那么还有10％在干什么？”
后座的林泽笙终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丁俊得意地回答：“还有10％在挖鼻孔。”他的笑点好像格外低，说完自己忍不住又笑起来，这么大一个人，笑得整辆车都在晃。
司机：“……”
林泽笙：“……”
等他笑够了，林泽笙才说：“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丁俊愣了愣，“什么？”
“你不去当段子手，真是太可惜了。”
丁俊嘿嘿笑了声，嘴巴抹了蜜一样，“不可惜不可惜，给林总提包也比当段子手强啊……”
林泽笙突然问：“我们旗下那个娱乐公司现在怎么样？”
“挺好啊，随时可以启动。”
林泽笙点点头，又开始闭目养神。
丁秘书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两人真是不会聊天，他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寻找有没有正在挖鼻孔的司机。
旁边的车道上，挨着他们的是一辆保姆车，他还没看清里面的司机有没有在挖鼻孔，已经被这辆车吸引住了。
整辆车全身漆黑，丝毫看不清里面坐的是男是女，不过能坐这种车的，不是老板就是明星。
车流依然以每分钟10公分的速度缓慢移动，可是这辆保姆车却慢慢把车头朝他们这个方向拐过来，丁俊看了看前面的车道指示牌，保姆车所在的是直行车道，大概要左拐，这才插队变道过来。
像这样堵车插队的戏码每天都要上演，丁俊已经见怪不怪，今天开车的司机又是公司资历最老的退役兵老王，丁俊一点都不担心会吃亏，反而撑着下巴看好戏一样，看着那辆贼头贼脑凑过来的保姆车。
老王孤家寡人一个，以前在部队里就是开后勤车的，各种车都开得炫酷无比，丁俊亲眼见识过老王能把大巴开出装甲车的味道，也不知道林总是从哪里挖来的。老王虽然有点年纪但是身手很好，一人打七八个不在话下，除了当司机，偶尔可以当个保镖用，丁俊自认为能打，但是跟老王比，简直是小儿科。所以平时参加什么公众活动，林泽笙很喜欢带着老王，只要他往旁边一站，那些小记者不敢上前骚扰。
林泽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知道公司每个员工的特点，知道如何发挥他们的长处，而他就是那个幕后博弈者，把每一颗棋子都用得恰到好处，做到对每一个人不高估，不委屈。
驾驶座的老王也察觉到那辆保姆车，根本不当回事，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无视，一点都没有想让的样子。倒是后面的车主看到保姆车占了两根车道，堵在中间磨磨蹭蹭不走，顿时不满起来，有人不停地按喇叭。
丁俊觉得很有意思，他甚至开了一点窗，想仔细看那辆车接下来怎么办。
后面接二连三响起的喇叭声似乎都不能阻挡保姆车插队的脚步，它依然执着地朝左，丁俊伸出头看了看，两辆车现在的距离大概在8公分左右。
丁俊正愁没事情打发时间，干脆胳膊肘撑在窗口，垂着眼皮看这个距离慢慢变小，8公分……7公分……5公分……他边看边想，如果蹭到了他们的车，应该算保姆车全责吧？反正公司是给所有车买了全套保险的，谁撞谁倒霉。正想着，耳边一声轻轻的磕碰声，是老王不肯让，往前直行，然后两辆车果真蹭上了。
丁俊：“……”
他第一反应是看向对方，那辆车的司机大概也发现了，非但不下车道歉，居然开始倒车。 ！！太不要脸了！
丁秘书这下不能忍了，这人在他眼皮底下违章变道，还想当没发生一样找机会溜？他都没跟后座的林泽笙打招呼，直接打开车门气势汹汹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