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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岁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教她弹古筝,可她贪玩,从来都不会用心学,经常走神。那个时候弹琴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如果她肯好好跟母亲学,兴许就能继承母亲的衣钵,家里的那架古筝也不会蒙尘。
一曲结束,小女孩朝众人鞠一躬,掌声四起。
小女孩走下台,一个年轻的女人忙一把抱住她,夸奖:“宝贝儿真棒!”
眼角眉梢都透着自豪。
沈安素远远注目那对母女,眼眶突然间有些发热。她想起母亲了。
“素素!!”一道嘹亮的男声自后背响起,穿透无尽的喧嚣,格外有穿透力。
她骤然转身,看到人潮涌动处,盛延熙正四下盲目地搜索她的身影。他的表情是那么焦急,四处乱窜,茫然无措,再也不是他平日里一贯的淡定从容的样子。
她从一楼跑去了二楼,天成大厦这么长,今天又是圣诞节,到处都是人。他没在卫生间外看到自己,肯定会着急,会到处找他。而且他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他根本就联系不上自己。
她顿时觉得无比愧疚。
她扬了扬手,大喊:“延熙,我在这里!”
他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过来。看到她小小的身体隐在人流里,顿时眼神一亮,直接朝她狂跑过来,面色铁青,阴郁无比。
他跑得很急,大衣衣摆随着他的大步子簌簌摆动。跌跌撞撞,甚至有几分狼狈。
他一把抱住她,嗓音不自觉颤抖了起来,吼出口:“好好的,乱跑什么!我在这栋楼里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你,我差一点就要去调监控了你知不知道?!”
他此刻的表情和那晚她车子失事一模一样。迷蒙雨雾里,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车窗外,他就是现在的表情。
她被他抱在怀里,他很有力,双臂死死禁锢住她,她几乎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嗓子眼发堵,眼眶湿润,眼泪止不住便砸了下来,哽咽道:“对不起延熙,让你担心了……”
她的眼泪越掉越凶。
看到她一哭,盛延熙当即慌了手脚,扬手给她擦眼泪,“好好的哭什么?”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好了不哭了……我不该凶你的……”他抱住她哄了半天。
好不容易才停住不哭了。
盛延熙惊卜未定,平复了很久才松开她,嗓音嘶哑,“以后别乱走,找不到你,我会受不了。”
第63章 第63世界
第63世界
跨年夜盛延熙带沈安素回盛家老宅参加家宴。
盛家的家宴历来不普通; 宾客齐集; 欢聚一堂。如今是跨年夜; 宴席的规模比以往家宴还要庞大。怎么铺张怎么来; 极尽奢华。
两人到的时候; 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沈安素默默扫了一眼; 好人; 坏人; 该在的,不该在的,统统都在。
盛均穿着酒红色的唐装,颜色喜庆; 坐在主座上; 一边和逗孩子,一边和盛昀说话。
小朋友被盛均抱在怀里; 肉嘟嘟的,也不怕生; 冲着沈安素咯咯笑。
乔如烟站在一旁,正在和妯娌们聊美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下; 说:“川川还真是喜欢你呢,一点都不怕生。”
沈安素高深一笑,状似不经意地说:“宝宝之前见过我。”
“是么?”乔如烟惊诧道:“川川满月的时候你抱过他?”
沈安素只笑; “可能是吧。”
乔如烟没太在意; 继续和妯娌说话。
其余亲戚们闲聊的闲聊; 喝茶的喝茶,整个正厅一派热闹,气氛很活跃。
沈安素暗中观察了一下,隐隐觉得这场家宴并不简单。
可她看盛延熙,这人窝在角落里陪侄子玩,一大一小正在玩球,玩得倒是不亦乐乎。
沈安素有些不安,和盛延熙说:“我有点担心,觉得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盛延熙手里拿着球,视线往主宴会厅里扫了一圈,淡声道:“看不出来么?这是一场鸿门宴。”
沈安素:“……”
“你二叔给大哥准备的?”沈安素面露震惊。
“嗯。”他点点头,“大哥折了二叔很多心腹,他哪里还坐得住。”
沈安素忧心忡忡,“那怎么办啊?要不要通知大哥?”
盛延熙拍了拍她背,安抚:“放心,大哥能应付。”
盛昀给盛延安备了鸿门宴,盛延安同样有大餐等着盛昀。
——
盛延安姗姗来迟,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他。
盛均最忌讳家宴有人迟到。看到长子迟到,蹙眉不悦道:“搬出去住了,连家宴的时间都记不得了?”
盛宇祺小朋友看到父亲,忙挣脱开盛延熙的怀抱,往盛延安的方向冲了过去,脆生生地叫:“爸爸!”
“祺祺!”盛延安抱起盛宇祺小朋友,揉了揉儿子的柔软的发顶,慢条斯理地回答:“有点事耽搁了。”
乔如烟瞥一眼互动的父子俩,懒洋洋地说:“咱们大少爷如今是越发忙了,许久都没回老宅了。”
盛延安只笑,从容不迫应对,“偌大的盛家事事要我拿主意,忙是自然的。”
乔如烟:“……”
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地回击。很是漂亮!
盛延熙拉着沈安素坐到一旁,“还没那么快吃饭,你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
知道今晚家宴是场鸿门宴,沈安素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我不饿。”
盛延熙将一小叠桂花糕推到她面前,指了指左前方,“你看大嫂心态多好,一点都不担心。大哥能应付,你就放宽心吧。来,先吃点东西。”
顺着盛延熙的方向,沈安素看到何书瑶一派从容,和乔如烟细细说话,满脸笑容,心态好得不得了。
看何书瑶都不担心,沈安素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甜腻腻的,味蕾受到刺激,她不太喜欢。赶紧喝了口茶压了压。
盛延熙则不紧不慢地喝茶,局外人的模样,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
正厅上鸦雀无声,个个都在冷眼旁观,用眼神在交流着。
角落里盛昀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年轻的男人。盛延安这两年性子越发沉默内敛了,可手段却越发凌厉,修为也越发高深。
不到半年功夫,他就已经不动声色清洗掉了各支系十多名得力干将。涵盖金融、房地产、娱乐等各个领域。
开始他还按兵不动,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没想到这小子直接就折了他在扶桑路线的五名元老。等他有所察觉时,空缺掉的职位已经全部由他的人填补完备。
悄无声息,这招偷梁换柱玩地很是精彩!
扶桑那条线何等重要!它占据着西南边境近半数的军。火生意,同时也是盛家的经济命脉。再加之地理位置优越,沟通南北,横贯东西,又与东南亚各国接壤,是西南边境的黄金三角。同时也是毒。品和枪。支。弹。药交易最频繁的区域。多少人对这条线路虎视眈眈。
这条路线历来是盛家掌控的。盛家内斗厉害,各支系在这里盘根错节,划分明确。以盛昀为首的各支系打着各色幌子暗地里进行着各种灰色交易,混得风生水起。
牵一发而动全身,盛均年迈,已无力制止,对这种现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斗。更何况斗得越厉害,他当家人的位置也就坐得越稳。
盛均坐镇,这条线路勉强维持着表面平衡。
可如今盛延安却要打破这种平衡。
盛昀当然坐不住了!
这才有了今天这场鸿门宴。
不过既然是场鸿门宴,这开场白自然是要唱的精彩一些的。
盛昀不着急,敛了神色细细品茶。他耐得住性子,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耐得住性子。
果不其然盛家老三盛宴率先发声,“南边的情向来是我在管,这是大哥一早就定下的。延安你现在不动声色地安。插。你的人进来,把我的人替换掉,而且还不跟我打招呼。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叔?”
面对盛宴的诘问,盛延安丝毫不惧,精致的容颜很好地遮挡了他眉宇间的阴郁肃杀。这样的人,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一股霸道和强势,神圣而不可侵犯。像极了盛均当年年轻时的模样。却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盛延安拍了拍儿子脏乎乎的小胖手,扬声招来仆人:“王妈,带小少爷下去洗个手。”
王妈:“好的,大少爷。”
王妈快速出现在正厅,把盛宇祺小朋友带了下去。
儿子离开,盛延安这才弹了弹手心沾染的灰尘,不紧不慢地回击:“三叔您看看您手底下的那几个人。一个旁若无人地敛财,大把大把钞票往自己兜里装;一个又肆无忌惮玩女人,连十一二岁的幼女都不放过;至于另一个则更过分,打着盛家的旗号在外头胡作非为,毫不畏惧。这样的人您说我能放心将盛家的生意交给他们打理么?”
“三叔您自己的人没调。教好,倒反过来责问我的不是。这是什么道理?您说我没跟您打过招呼是吗?我以为我折了楼家小儿子,您该明白我是何用意的呀!”
“再说了,我如今是盛家主事人,捏几个虾兵蟹将还需要经过三叔您首肯么?”
盛宴:“……”
“你……”盛宴简直气得肝疼。他的左膀右臂,这小子居然说是虾兵蟹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呀!
枪打出头鸟,一席话立刻堵住了悠悠众口,没人再敢发问。
不愧是盛均的儿子,这口才,这魄力,比起盛均当年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盛延安对于这样的局面很满意。早前这些事都在暗地里进行,他不想打草惊蛇,姑且还要看这些叔伯们三分薄面。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浮出水面,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该怎么回击就怎么回击。
也许,在场的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折他们几名大将,这仅仅只是餐前甜点,真正的大餐还没有端上来呢。
盛宴被盛延安气得不行,转头看向局外人盛延熙,冷笑道:“延熙,看看你大哥,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这个三叔都要主动让贤了。”
盛宴此举完全是狗急跳墙,宣泄情绪。
盛延熙坐在一旁安静的品茶,存在感极低,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盛宴提起他,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他。盛家兄弟的长相和气质十分相像,单单这悠哉悠哉的姿态就如出一辙。
盛延熙端着一只精致的骨瓷杯,色釉明丽,质地优良,杯壁处刻有一朵细小的紫薇花。男人的食指指腹覆在上面,来回摩挲。姿态慵懒散漫,不疾不徐,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杯里是上好的明前龙井,茶香浓郁清透,几片叶子在青绿色的茶水里漂浮。他的手举着杯子轻轻一晃,叶子便跟着荡来荡去。
他看得饶有兴致。
他摆弄了会儿杯盏,然后递到唇边小心地押一口,淡淡地开口:“三叔,识人、辨人、用人,这是一个管理者最基本上的本领,您连这个都做不到,难怪调。教不好底下的人。现如今我大哥替您调。教,您非但不感激他,反而责怪他的不是,您说这是什么道理?”
盛宴:“……”
他不等盛宴发作,远远扫了扫乔如烟和盛昀,依旧是寡淡疏离的语气,意有所指,“这年头人心最为复杂,多少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老婆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儿子自然有可能是别人的。三叔您这么不长心,保不齐哪天头顶就绿油油,长了一片森林了。”
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