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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两年,最多也只能还掉一半的债。如果没有转成士官,复原回家,他拿什么还债,又如何去面对他的爹?他留在七连只能复原回家,去三连能转士官,如果是你——连长,你会怎么选择?
说来好笑,过去我最讨厌的两个人就是我这俩老乡,现在我最佩服的人竟然是他们。老A这次选拔让我第一次真正认识了成才,我觉得他比我更爷们。
其实,我早就想向成才道歉的,可我抹不开这个面子。这次瘸了腿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
你知道吗,连长,私底下很多战士都很佩服成才,因为他敢公然向你这个军长的儿子挑战,而王团长都未必敢。
很多战士复原的时候后悔进钢七连,说要是去了其它连队没准就转成士官留在部队了。”
高城没有说话,发动汽车,驶向火车站。
到了车站,高城想送伍六一进站,可是伍六一不让:
“连长,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就送到这吧。”
说完拿起行李,准备下车,高城拉住了他:
“六一,有难处跟我知会一声。”
伍六一笑了:
“唉。”转身开门下车。
下了车,伍六一犹豫了一下,转身拉住门对高城说:
“连长,成才从来没有班长哄着,连长罩着过。如果他有事,你帮我照顾他一下。还有,连长,记住一个人的好处,强过记住他的坏处。”
说完,伍六一站直,向高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关上车门,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走向候车室。
高城的眼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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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办公室没有开灯,只有一个红色的小火星在一明一暗地闪亮。路灯光洒进屋内,高城靠在办公室后面的椅子上,两腿搁在办公桌上。高城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伸手拿起烟盒,但是里面没烟了。顺手把烟盒揉成一团,但是动作停滞了一下,慢慢又展开——中华烟。
高城的父母都是军人,而且父亲的级别还不低。军队的工资比地方上要高得多,而且衣服、被子都是部队发的。从小家里除了买吃的,其它地方几乎不用花钱。高城是上了军校才开始抽烟的,而且量还不小。不过自己那点津贴买塔山都不够,平时回家就顺走几包父亲的中华烟,再加上母亲硬塞的钱,他从来就没为钱烦恼过,也从没抽过比塔山更次的烟。
钢七连改编的那个夜晚,高城跑去和许三多聊天,第二天王团长称赞他明白了很多事,他自己也觉得是,可是今天伍六一的话让他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没明白。
如果不是许三多这个愣头青告诉他,全团人都知道他是军长的儿子,只有他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那么他高城至今还是一只对着太阳活蹦乱跳,以为自己天天向上的猴子。
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他最信任最看重的史今,但就是没有人告诉他。伍六一跟他说这些事,是因为他把自己当作朋友,不希望自己继续犯错。但是如果伍六一不离开部队,他会告诉自己吗?
高城突然感到很悲哀,因为他是军长的儿子,没有人敢指出他的不是。就连王团长也是等他自己想通了,才告诉他过去做的不对,而且仅仅指出他想通的那部分,那些他没想到的,根本就没提。
在702团任连长的3年里,每年自己都到王团长那打诨耍赖非要当新兵连的连长。为什么?为了把所有尖子弄到钢七连,毙的其它连队满地找牙,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虚荣心。那么多尖子挤在一块,大家谁都不服谁,矛盾很大,自己当时还挺高兴,就怕他们不争。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在为军人的荣誉而争,其实他们是在为自己的生存而争。
每年每个连转士官的名额是一样多的,自己的这种做法势必造成人才浪费。正如何宏涛所说:一个连的出众,不代表全团的战斗力。王团长也知道,所以他改编时,选择了钢七连。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谁也没指出,甚至纵容他这么干。
高城起身走到窗前,看向漆黑的夜空,眼前晃过那些退伍时泪流满面,年轻的,稚气的,倔强的脸,一张张,那么清晰。慢慢闭上眼,泪缓缓滚落。
一张异常英俊漂亮的脸闪过脑海——成才!高城一下子睁开了眼。是的,伍六一说的对,成才是个爷们。他第一个站出来对自己说“不”,一个二等兵挑战军长的公子,上尉连长,这需要何等勇气和魄力。
成才跳槽去了三连,只有老实人许三多送他。全连上下义愤填膺,讨伐声一片。以史今为首的那拨人,是自己的亲信,当然站在自己的立场,义正词严的说成才是叛徒;以甘小宁为首的那拨人,本来就讨厌成才,当然也不会说他好话;还有的人心里应该欢呼雀跃,因为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大部分人心底佩服,但是不敢表露出来,怕穿小鞋。
成才错了吗?他是军队的士兵,不是他高城的私人财产。不管从国家、军队,还是702团,七连、三连,甚至是成才个人来说,这是个最正确的选择。
三连长肯定对自己的做法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暗地里操作这事。但是他没有想到成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自己虽然不高兴,但也不会因此刁难成才,可是其他人未必会这么想,所以三连长只能忍痛把自己千辛万苦挖来的狙击手发配到草原五班。
列兵里就数许三多和成才两个人的成绩出挑,两个人得的奖旗可以挂满一面墙。连里每年转士官的名额虽然少,可又何止2个,为什么像成才这样数一数二的优秀士兵会转不成士官呢?因为他不讨人喜欢,更准确的说,是不讨自己那帮亲信的喜欢。这算什么评判标准?!成才干过什么损人利己、道德败坏的事情吗?没有!根本没有!从来没有!
大家对他兜里揣三包烟很有意见。先不说他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明明知道他这么做不对,有谁对他说过?作为连长,自己何时尽到教育自己战士的责任和义务呢?而且成才这件事不会害到别人,只不过不讨人喜欢罢了,自己做错害了多少好的战士?为什么大家会对着成才显出蔑视,而对自己仍然是客客气气,称兄道弟?还不是因为自己是连长,有个军长的爹吗?
自己是连长,是领导者,指挥员,自己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全连的战斗力。如果自己办事不公,那么就会引起矛盾。标准就是标准,不能因为个人喜好,个人感情而改变。成才的离开是对自己不公的不满,抗议,同时也是无奈。
当自己很骄傲地对许三多说,“有多少条路,我就走最难的那条”。许三多怎么说来着?“每次我都走一条路”。是的,他们只有一条路,没有选择,哪怕荆棘丛生,哪怕沼泽遍布。
……
成才现在已经去了老A,恐怕自己已经没有机会弥补曾经的过失了,希望他一切都好,希望他——不要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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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刚从外地驻训三个月回来,高城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写总结报告。甘小宁从外面冲了进来。
高城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我让你进来了吗?”
甘小宁只好退出去,象征性地在开着的门上敲了两下:
“报告。”
“什么事?”
“连长,好消息——”甘小宁故意停住不说了。
“快说,没看我正忙着吗?!”
“那个成才被死老A打回来了,面子都丢净了。”
“谁?!”高城吃惊地从电脑屏前抬起头。
“成才,钢七连的叛徒。啊呸,他根本就不配是七连的人……”
“那,那他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五班——那个班长的坟墓呗。”
甘小宁已经走了,高城脑子乱哄哄的,看来这报告是没法写下去了。高城抽出一支烟点上:成才,出了什么事?你现在怎么样了?
抽完烟,高城抓起电话,接通了三连:
“老三,我,高城。”
“呦,老七,今儿怎么想着我啦?”
“那个,成才——”
“你也知道啦?”
“听着老三,你要是不待见他,趁早就把他还给我。”
“老七,你——”
“成才曾经是我的兵,那他就永远是我的兵。”说完高城“啪”的挂了电话。
想想还是不放心,高城又给原三连指导员,现一营副教导员——何宏涛打了电话。
高城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成才,但是最近师侦营很忙,刚驻训回来,就去参加军事交流,交流结束还没容他喘口气,现在又被派去担任引导远程精准射击。这一忙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再忙,高城每个星期都会给何宏涛打电话询问成才的情况。当得知成才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让五班这块荒地大变样,所有作训部队宁可绕道都要去那里休息时,高城心里像是调味料打翻一样——什么滋味都有,骄傲、佩服、高兴、心疼……
本来高城打算这一阶段的训练结束就去看成才,没想到接到何宏涛的电话,说许三多回来了,不过那样子好像魂没有回来。高城心里这个气啊:个死老A,我好好的兵,一个两个,不,是三个,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
甘小宁和马小帅把许三多接来了,许三多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眼睛里满是悲哀和无助。不管高城是正面进攻还是侧面迂回,许三多就是沉默,但是高城仍然察觉出许三多是来告别的。高城这时想到了成才,也许成才是挽救许三多最后的希望,同样,也许许三多也是挽救成才的最后的希望。
虽然高城早已从何宏涛那里知道了成才的情况,但是再次见到成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起来。依旧年轻俊俏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和无奈,眼睛如同一潭死水,整个人像穿了制服一般。成才,你把自己包起来,是怕谁来伤害你吗?那个人是我吗?
高城提议夜间射击比赛,他要成才当众表现非凡的能力,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诚服。成才果然不负他的期望,用那杆绑着个民用狙击镜,像骨折过一样的老旧八一杠,把整个师侦营给灭了。熊熊的火光伴着清脆有节奏的单发,成才眼光变得热烈而专注,这让高城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成才的情景。
比赛结束了,成才的眼光又黯淡下去了。这次高城决定不给成才逃避的机会,把他心头的脓血挤出来。成才哭了,高城自己也差点儿没忍住,他用力地抱住成才,紧紧的。
然后高城迅速扩大战果,逼得许三多也大哭了起来。
高城心里终于舒了口气:自己的兵都回来了,而且好好的。他不会再弄丢一个。
高城把成才作为优秀射手推荐到了集团军。后来在演习中遇见,才知道这次又是给老A做了嫁衣。不过看着成才坚定的目光,高城觉得有种做家长的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长大要离开自己,心里满是骄傲却又不舍。 收藏 评 四十
“咚”的一声,高城睁开了眼,就见贺媛媛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手提包被扔到了桌上。贺媛媛今天没穿军装,穿了一条米色的吊带连衣裙,米色的高跟鞋,淡施脂粉,脖子上戴着根细细的K金项链。
“城城哥,你早到啦?”
“干吗呢你,穿成这样,我又不是成才。”
贺媛媛拿起手提包,做出准备扔的姿势。
“嗨,这可是在外面。女孩子要矜持,懂吗?!”
贺媛媛立马奉送上一对白眼:
“看过菜单了没,想吃什么?”
“还没看过。不过拣贵的点,今儿我要好好敲你一顿。”
贺媛媛又有扔包的冲动,高城笑了:
“随便,我不讲究。”
“那好,就由我做主啦。”
看着贺媛媛一边翻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