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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剑出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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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赛冠军不仅有丰厚的奖金,也证明了剑客的价值与实力,可以帮助他在法国更好地立足。
  胡桃木制成的桌面上,铺设着洁白的餐巾,餐巾旁有一对精致的银烛台。桌角的花瓶里,大红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考虑到正值寒风肃杀的季节,这份美丽显得尤为奢侈。
  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响,却见软木塞被拔出瓶盖,男人抬头微笑示意:“白马庄。”
  烛光晚餐、玫瑰花、价值不菲且充满特殊含义的红酒。
  高级公寓、接机、久别重逢且欲盖弥彰的气氛。
  回忆起两人暧昧得过了头的互动,杨梅咽咽口水,强迫自己鼓足勇气:“肖铎,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动作持迟滞片刻,随即恢复正常:“……别着急,你是女孩子,有些话,我来说比较合适。”
  如同被满天星星砸中头顶,在眼前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令人目眩神迷。鼻翼间呼吸的空气变得像巧克力一样浓稠甜蜜,将脸颊煮至炙热滚烫,如火如荼。
  下一秒,心脏可能就会跳出胸腔。
  反复做着深呼吸,杨梅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的这些话必须说在前头。”
  即便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她也有责任表明态度,告诉对方如今国内舆论的轩然大波,给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网上那些偏激的评价、人云亦云的臆测,不应该像污水一样泼到一个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人身上。
  肖铎耸耸肩,表示妥协:“说吧,我听着。”
  “我知道你是谁了。”
  勾起唇角,他微微一笑:“不会才知道吧?我是肖铎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是中国男子花剑队的主力选手,知道你曾经代表国家出战。”
  说完这些,杨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死盯着对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随即再度恢复流动。
  肖铎似是松了口气,弯腰从橱柜里拿出醒酒器,动作优雅地将红酒倒进去:“知道了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色泽醇厚的红酒被注入醒酒器,填充到晶莹剔透的玻璃弧线上,为无声的造物注入生命,连带着光泽也柔软些许。
  杨梅见对方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试探道:“什么叫‘知道了啊’?你也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肖铎放下酒瓶,用纸巾轻拭瓶口,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我相信你迟早都会知道的……好吧,你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离队?为什么拒绝参赛?为什么隐姓埋名在巴黎流浪?”
  他垂下眼眸,轻声作答:“不想打了。”
  一句话,四个字,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三个问题,差点把杨梅堵得无话可说:“可你现在在法国打比赛,还得了冠军,国内已经闹翻天了!”
  “我知道。”
  又是三个字,堵得杨梅欲哭无泪,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我朋友在《竞技周刊》当记者,她说这次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嗯。”
  “肖,铎!”
  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名字,杨梅咬牙切齿道:“拜托,你到底有没有概念?这样下去,你会身败名裂的!”
  抬起头,他眉头轻蹙,目光中有些许隐忍:“难道我现在就不是身败名裂吗?”


第24章 甜品师
  “个人赛结束之后; 我独自离开里约; 在巴黎换乘时发现行李丢了,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的声音很轻; 说起曾经提及的经历,谨慎地避免触碰某种禁忌:“那时候我没有手机,也没有办法联系上国内的任何人——这意味着他们也没有办法联系上我。”
  醒酒器里的液体开始挥发; 整间公寓里都弥漫着红酒的醇厚香气; 让原本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肖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杨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解脱、轻松、无忧无虑,这恐怕是我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真真正正的快乐。”
  她惊讶地看向他; 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异常平静:“竞技项目很残酷,所有人都要靠成绩说话——击剑比赛非输既赢,选手的人格尊严是用一场场胜利换回来的。”
  杨梅咽了咽口水:“更高、更快、更强……体育运动的残酷,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啊。”
  肖铎的肩膀耷拉下来; 沉沉叹息道:“或许吧。”
  他拖出一把椅子,在餐桌对面坐定,用大拇指和食指顶住鼻梁; 显出几分疲态。压抑的沉默无声蔓延,让两人各自陷入回忆与思索; 直到房间里的空气也渐渐凉了下来。
  “其实,恩佐的那张照片刚一公开; 国家队的教练就找过我。他甚至还专程来了法国一趟,刚好在你回国之前。”
  杨梅不知道“恩佐”是谁,更不认识国家队的教练; 只是听对方提起照片,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张Instagram的网站截图,大致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推测:“教练想让你回国吗?”
  “回国、训练、比赛、拿奖,如果拿不到就写检讨,然后继续训练、比赛……等到哪天受伤了,或者打不动了,再按照程序退役。”
  语气沉重地说出一切,肖铎再次抬头看过来:“你想让我过那种生活吗?”
  杨梅被对方眼中的隐忍刺痛,强迫自己忽略心尖上的颤栗,悄声反问道:“可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呢?”
  “……现在这样就很好。”
  男人缓慢地环顾着四周,最后定睛看向她,目光中有碾碎了的星辰,如同在一片漆黑中注入鎏金。
  反复深呼吸,杨梅提出自己之前已经整理好的观点:“你说过不会放弃国籍,那就不可能在法国长期生活下去,国内的那些非议,终究有一天需要面对。”
  肖铎四两拨千斤道:“我如今最大的感悟是,凡事只要自己不想面对,整个世界都与你无关。”
  “这是逃避,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你还没有明白吗,杨梅?”
  他低下头,用力抹了把脸:“我不想让击剑成为我的问题,体育应该是快乐的,不是一种责任。”
  “……我不是太懂体育,我只知道权利义务都是相对的,世界上没有单纯的快乐或痛苦。”
  谈话陷入僵局,公寓里的氛围再次冷了下来,两人隔着一张餐桌四目相对,视线中有着类似的矛盾纠结。
  瓶中的红酒、桌上的烛台,仿佛都变成了不合时宜的装饰,与此刻的沉默相互拉扯,碎成丝缕。
  肖铎扭头看向窗外:“奥运冠军对你……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
  “不是对我或者其他人来说重要,”杨梅顿时急红了眼,“重要的是能够证明你自己,证明你的实力,也证明你并非他们口中的叛国者。”
  时间凝滞,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感观的边界已然模糊,只剩下阵阵纠痛令人心悸。
  “叛国者?”
  肖铎的表情似笑非笑:“韧带拉伤、腰肌劳损、脚底筋膜炎,还完全磨光的半月板……里约奥运个人赛,我是打着封闭上场的,下半辈子差点就要坐在轮椅上了。”
  听见对方历数伤病,杨梅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用双手捂住嘴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抿了抿唇:“他们说我叛国?这些人又为国家做过什么?”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下坠成串,她已经忘却这场谈话的目的,只怪自己太过粗心,竟然不知道对方习惯性的倾斜重心、偶尔的失去平衡意味着什么。
  男人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忍,起身来到杨梅旁边,半蹲着替她擦掉泪痕:“别哭,都过去了。”
  原本的矜持濒临崩溃,她将头埋进对方怀中,死死搂住那劲瘦的腰身——就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即便明知于事无补,依然舍不得放松分毫。
  肖铎揉了揉女孩的发顶,用修长的手指梳过几缕青丝,唇间柔声安慰着,任由对方释放情绪。
  自责与心疼混杂成酸酸涩涩的滋味,将心头的不忍腌渍成一道伤口,深深地烙印在记忆中,击溃了所有的自作主张和自以为是。
  法国哲学家萨特曾说,他人即地狱。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当我们试图替他人做出决定的时候,何尝不是化身地狱、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
  “对不起。”
  过了很久,直到呼吸勉强恢复平静,杨梅才喉咙沙哑地道歉:“把你的毛衣弄脏了。”
  肖铎退开半步,低头看见一片狼藉的前襟,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件衣服还是第一次穿呢。”
  她擤擤鼻涕,很不好意思:“我帮你洗干净。”
  “没事,就当留个纪念吧。”
  短暂的相视而笑之后,两人都无意继续刚才的话题,默契地选择左右而言他,保持着小心翼翼的互动。
  肖铎清洗食材,杨梅掌勺下厨,厨房里的设备得到充分利用,很快置办出一桌中西合璧的大餐。
  美丽城的学生公寓条件简陋,电磁发热的炉灶只够煎熟牛排,中式烹炒往往力不从心;蓝带学校倒是应有尽有,作为专业的烘焙教室,却无法制作出其他菜式。
  厨师有了趁手的工具,就像士兵装备了先进武器,实力也能得到更好的发挥。
  如今杨梅诚心弥补,充分展示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将丰盛的食材侍弄得更加活色生香,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
  肖铎有感而发:“说好了为你接风,其实应该是我做饭的……幸亏没有糟蹋东西。”
  “先别忙着拍马屁,尝尝看再说。”
  她将围裙挂到墙壁上,提前给对方打预防针:“回国这段时间总在外面吃饭,手艺都生疏了。”
  “一顿接一顿的聚餐吧?也难怪,亲朋好友们肯定都很想你。”
  他明显停顿了片刻,才说出“亲朋好友”这四个字,试探的意味太浓。杨梅心头涌上几分甜蜜,又感到些许无奈,明白自己有责任解释清楚。
  她把梅林小筑转让、甜品店筹备开业、办理审批手续等事和盘托出,就连前因后果也没有省略。
  最后,杨梅老老实实地承认:“虽然这次又是赵星河自作主张,但我确实很想拥有一家自己的甜品店,好歹算是学以致用吧。”
  肖铎自始至终没有插嘴,低着头将牛排切成小块,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若有所思。
  天色渐渐变暗,烛台上的灯火明亮跳跃,映照出满室的温馨浪漫;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酒红色的液体荡漾氤氲,甜美的香气沁人心脾。
  他们分别坐在餐桌的两端,默默品尝着各自面前的食物,只觉得心跳都慢了下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在法国开店?”
  男人的声音略显沙哑,带着些许迟疑、些许不自信,和他在剑道上舍我其谁的霸气截然不同。
  杨梅垂眸,一点点拨弄着餐盘中的食物,故作轻松地说:“蓝带学校每年有几百个毕业生,外国人只配在酒店后厨里当学徒,顺利的话,也要十几年才能出头。再说,巴黎的房租这么贵,根本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店面。”
  “我……”
  为了不让对方打断自己,她努力地扬起一张笑脸:“在巴黎开店是每个甜品师的梦想,但不是谁都能够做到。”
  “你可以的。”
  得到如此坚决的认可,杨梅打心眼里感到欣慰,却不得不表明自己的立场:“也许吧,五年、十年、二十年,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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