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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满心的害怕却没有地方诉说,快要在心里发酵滋长地酸胀疼痛了,却还是不能为人言,她还有她的骄傲,她的尊严,何时都不能抛弃的东西。
小护士见林浅清缄默不语,也不再问了,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调了调点滴的速度:“那你先休息。”刚转身,又回过神来,从病例单里抽出一张纸,放在床头柜上,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住院收费单在这放在这里了。”
小护士不好意思看林浅清,转开眼不出声,这沉寂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心虚,没有底气。
“哼。”林浅清什么也没有说,眼睫都没有抬起来一分,只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冷笑的音符。
护士小姐没有在说什么,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谁也不想做,转身出去了,远远都听见她一声长叹:“诶!”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条曲折却孤单的路要走,作为旁人的也只能感叹一声罢了。
待到病房里完全安静下来,林浅清才从被角里探出头,昏暗的灯光里,一双眸子初一睁开便落满了眼泪,满满的一汪,不眨眼,却还是顺着眼角落满了枕巾,打湿了一大片,她咬着被子,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全身在微微颤抖,噙着泪光,看着柜子上的收据单,还有地上落了一地的转让文件,她的心像被千丝万缕在揪扯拉锯一般:“为什么都要逼我?”
突然好想你……
她只记得他了,脑中满满算是那个人的影子,只是似乎落了一层灰,看不太清楚棱角了,是太久了吗?怎么会记不起他的样子了,可是生活里却哪哪都是他的样子,像雨季的阴霾,怎么也挥之不散。
这一刻,她的思念在泛滥,连同着眼泪,轰轰烈烈,卷土重来,她不可阻挡。
手心抓着被单,紧紧地,指尖甚至能隔着厚厚的棉被陷进皮肉里,唇角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她微微颤颤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夜里无踪无迹,没有回声:“绵忆,绵忆我害怕。”
害怕的时候,就会更加地想他,想到不能呼吸,想到心口疼痛,总是在这脆弱的时候,想起他,明明会更加心头发酸发涨,还是停不住想他。她微微颤颤地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找不准按键,眼泪一滴一滴抵在电话屏幕上,她根本看不清字幕,浑身抽搐地厉害,半天拨不出一个数字,她哭得凶狠,却死咬着不发出声音:“绵忆,我该怎么办?你在哪里,我害怕。”
在那个可恨的男人面前,她可以强硬,在护士面前,她也能够毫无死角,但是只要是想起江绵忆,她所有伪装也好,坚强也好,全部溃不成军了。
她想他,疯狂疯狂地想他,胸口那颗相思豆在发了疯一般的滋长,想见见那个人,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对着他毫无忌惮地大哭大闹,只想他,只想他……她无声地哭着,似乎要流尽这辈子的眼泪一般,如何都停不下来,眼角,脸颊,嘴角全是这种苦涩的液体。
嘟嘟嘟嘟——只响了几秒,电话啪的一声,点在了地上,林浅清疯了一般地摔倒地上,将电话捡回来,眼角含着泪,看着刺目的屏幕。
原来还没来得及拨通,伸出手,她却再也没有力气按下重播键了,只是眼泪掉得凶了,手颤抖的厉害了,她哭出声,难以抑制:“绵忆,我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
话音才落,电话被她丢远了,她转眸,对那点刺目光线视而不见了。
她将被子高高拉起,盖住整个自己,不留一丝缝隙,明明不通气,她却不再那么窒息了,这样便没有谁会看见她的脆弱了,黑暗里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眼泪了。
想念在心头发酵,生了根,发了牙,疯狂滋长,她融进了眼泪里,落在了枕巾上,全是冰冷的纹路,心口的温度一样。
不是不想念,不是不害怕,不是不脆弱,只是终究是抵不过舍不得,舍不得那个人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所以,她选择自己不顾一切。
有没有这样一个谁,为了那样一个谁的全世界,放弃了自己的全世界。
林浅清便是这样一个谁,江绵忆便是那样一个谁。
凉的夜,她躲在被窝里哭肿了眸子,没有谁知道。她想了江绵忆一个晚上,念了一晚上,只是他不知道。
原来,想念是苦的,像眼泪的味道。
原来,想念是不舍得分享的。
几天之后,林浅清办了出院手续,暂住在李婶家里,将之前生日父亲送的手表珠花转卖了,她给父亲办了长期住院手续之后,钱已经所剩无几了,从林宅带出来的一些名牌衣服她都托林李婶儿子在网上拍卖,应该能熬一段时间,高考在即,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学校了。
她很忙,忙着生活,忙着打理已经奄奄一息的秦氏,忙着四处奔波,累到倒头就睡,不过也好,至少没有时间想江绵忆了。
出院的第三个星期,林浅清接到了江绵忆的电话。
“清清。”
每次都是林浅清先开口的,这次是江绵忆。
林浅清刚刚从银行回来,脱下从来没有穿过的高跟鞋,揉着红肿的脚踝,她躺在窄小的床上轻声应了一个字:“嗯。”
她很累,声音都没有力气,闭着眼睛,脑中有些空白,一会儿出现银行代理人冷嘲热讽的面孔,一会儿出现江绵忆的脸,她晃晃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江绵忆的声音听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兴许也是累的:“怎么这么久没有和我打电话,是不是很累,还有几天就高考了。”
几天?好像是五天,林浅清想了想,好像那天和银行贷款代理人约好了,应该考不成了,秦氏如果没救了,她读不起,也没有意义了,反正江绵忆也不回去。她慌神了一会儿,才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地回话:“没事,就是有点压力。”
往常都是林浅清在电话里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这一次林浅清却十分静默,又静了好一会儿,江绵忆绵绵潺潺的声音从电话里饶进林浅清的耳里,像软绵绵的云:“清清,我想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想你。什么都做不了。”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似乎惨杂了点担忧,无奈什么的。
林浅清原本几分惺忪的眼睛立马因为亮点水光而变得晶亮,许久沉吟之后,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绵忆,我不想你,因为没有时间想你。”擦掉要坠下的眼泪,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江绵忆似乎心情很好,声音也洋溢雀跃了几分:“嗯,清清累的话就不要想了。”继而话锋一转,似是担心,似是不安,又说,“声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浅清吸吸鼻子,将浓浓的哭腔咽下,连同酸涩的眼泪。她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清清怎么了。”见林浅清不说话,江绵忆有些急了。
“绵忆,我——”支吾了一下,她声音干哑酸涩,还是将喉间想要一吐为快的酸涩咽下,又若无其事地说,“没有,我很好,别担心了。”
他看不到她,所以不会知道,她含着眼泪说‘我很好’时脸上的荒凉落寞。
江绵忆稍稍放心,嘱咐道:“清清,好好照顾自己。”
“嗯。”
“那我挂了,不要太累。”迟疑了一会儿,才不舍地说:“再见。”
林浅清没有说再见,因为越发觉得遥遥无期了。也是第一次她先挂了电话。
她倒头躺在床上,望着破旧的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滑下,落在枕巾上,六月的天,炎热的仲夏,没有空调的房间里,枕上一片冰凉。
林浅清关了灯,明明燥热的天气她却觉得有些冷了,翻手将被子打散,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着,那样安静,只有星星在眨眼,望见了被子里微微颤抖的起伏。
很安静很安静,久久,一个沉闷干哑的声音响起,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听众,是自言自语的独白。
她说:“绵忆,对不起。”
谁也没有听到,兴许她自己也没有听到,她沉沉睡了,那样累,眼角的泪都没有干,甚至还在淌着,她却意识模糊了。
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说了谎,还是对不起不能信守约定,或是对不起没能保住那个孩子……谁知道,她都将所有苦涩难堪咽下了肚,烂在肚子里了。
六月七号,高考的日子,太阳高照,多少炎日的学子在奋笔疾书的时候,林浅清从银行回来,除了碰了一鼻子灰之外没有任何收获,之后去了医院,一边帮父亲擦着手,一边计算着生计,一整天没有时间想高考的事情。晚上,听着新闻里H市的考场现场报道,她只是一笑置之,自言自语了一句:“真可惜,这么好的天气。”
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她说完就会自己的房间了,是李婶临时腾出来的仓库,只是李婶在厨房里一直叹气。
晚上接到江绵忆的电话,问她高考的事情,她只是若无其事地说:“还好,题目不算很难。”这是她在路上听来的,也能应付应付。
江绵忆只叫她放松,不要紧张。林浅清笑笑,心里想:我一点都不紧张啊,口上却回答:“还是有点。”
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可能是林浅清累到了,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江绵忆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她没有和江绵忆说张自己没有参加高考,不是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想说的是有很多,但是能说的却几乎没有。既然这么难受,何必让他跟着一起,她想,总能熬过的,只要等到他回来了,就都过去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恃强凌弱,即将宣布破产的秦氏已经成了一团散沙,就算作为继承人,但是从未有过经商经验的林浅清根本没有任何威望,银行也好,曾经那些秦氏的生意伙伴也好,那些在秦氏繁华时称兄道弟的世交也好,都对林浅清避如蛇蝎,她根本求助无门,不出三天,秦氏大概就要被低价收购了,林浅清毫无办法,这个时候,唯一能救秦氏的只有张家。
张家股份迁移之后就已经和秦氏没有生意往来,林浅清没有去张氏找张建民,而是直接去了张家在Y市的老宅,张家毕竟还是张老爷子做主的。
从小到大,不知道为什么,林浅清总是有点害怕张老爷子,与自己的外公不一样,张家的老爷子总是扳着一张脸,表情严肃,所以就算是素来与张家亲厚的林浅清也对张老爷子亲近不起来,不过不得不说张老爷子对她还是很好的,不比对南子,西子差。
因为有求于人,林浅清端坐在沙发上,有些战战巍巍的,礼貌地喊人:“张爷爷。”
因为在张家也算是半个家里人,宅子里帮佣的大婶很熟络地端来林浅清最喜欢的冰镇芒果,不过看到张爷爷不怒而威的表情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乖乖巧巧地坐着等长辈先发话。
好一会儿,张家老爷子才将手里的报纸放下,拿下老花眼镜,说:“你张叔叔不在,接了案子,去了美国。”
难怪,秦氏即将破产的消息都传得商界满城风雨了,张叔叔怎么会无动于衷。
林浅清心里更没底了,张叔叔不在,她便没有了后盾,晴姨与南子西子他们根本都不知道,她势单力薄,面对严肃的老人她有些紧张:“张爷爷,我来是因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张老爷子就打断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顿了顿,毫不拐弯抹角地点破,“秦氏需要入驻资金。”
记忆中虽然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