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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说:“您是代表思垣来的?”
顾恩慈请面前的女孩放松点,她不是代表谁来的,她也不能做思垣的主。霍家很民主,谁也不能做孩子的主,同样的,思垣也不能不负责地带一个人回家。霍家虽然二老都在国外,其实是根深蒂固的东方思想,很传统。他的祖父和父亲做了一辈子的老中医,到了思垣,虽然学的是西医,继承的还是中药行当。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需要一个能替他打理这些的姑娘来做他的妻子。
小七说:“我们都不懂中医,不过谁也不是生来就懂的。您的来意可以直接对我们说。”
顾恩慈雅致地抿一口茶,说:“我也不瞒你们,二老为思垣上次的事气得不轻,现在日夜揪着心。我费尽口舌才说服二老不要急着过来,让我来处理。思垣从小娇惯没吃过苦,满脑子理想主义,家事方面,我做嫂子的还是要为他操点心。”
顾恩慈又说:“来之前我了解你们,之所以不明白你们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问题所在。你们似乎都很神秘,我不知道你们跟思垣的关系。听说还有一位已有了小孩,关于这一点,即使我和我先生不说什么,两位老人家那里也不好过关。无论如何,他们不会接受这个多出来的孙子。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
顾恩慈走后,小七重新戴上手套捞起地上的水管去浇那些没浇完的花。谷雨跟着收拾了一下,两人都怀了心事,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小七说,“她还没提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们放过霍思垣的条件。”小七说,“她不提条件,让我们考虑,是因为她也没底。”
“你什么意思?”谷雨问。小七这时候又是一副冷冰冰的现实派样子了。
“你要留住思垣。”小七说。
“你呢?”
小七不答,将水管一节节盘起来,靠墙放好,才说:“小宝并不需要两个妈妈,但他需要一个爸爸。”
“霍思垣不需要这个儿子,我也……不需要霍思垣。”谷雨说着将炉子上的粥搬下来。两人各忙各的,嘴上间或对答一两句,眼睛都不看对方。
“别傻了,真把自己当天使了?”小七在她背后说。
“你为什么不要他?”谷雨终于问。
“你为什么不要他?”小七反问。
谷雨忽然冷笑,“你是不想欠我的情?”
“说对了。”小七转身点烟。
谷雨没话了,她跟小七最和洽的时候,也摆脱不了一种防备,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出其不意地击中自己的要害,而自己无言以对。
晚上谷雨哄着小宝入睡,小宝身上被叮了个红肿的包。小七拿了清凉油过来,她不进屋,将药瓶丢给谷雨,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她的神气还是淡淡的。
“谷雨,我想走了。”
谷雨一惊,小七的脸在暗影里看不清。“去哪儿?”她问。
“哪儿都行,我本来就不打算在这待着。现在思垣回来了,你跟着他就很好。”
谷雨一时说不出话,她知道小七一定已经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考虑,小七没有让她发现这思考的过程,因为这个思考的结论更加毋庸置疑,不可更改。
谷雨轻轻晃着怀里的小宝,说:“小宝舍不得你呢。”
“现在不习惯,以后就习惯了。”
她一夜都在想小七要走的事。小七要走,她和思垣都留不住。她在深深的失落里又感到强烈的挫败,她以为是她照顾好小七等思垣回来,现在却是小七把一个完好的她交给了思垣。这发现让她一阵猛烈地悲伤。
小七永远在她之前,永远先她一步。从她第一次看到小七开始,小七就那么冷静,那么毒辣,那么无情。她一直以为小七是她的一面镜子,她透过小七看着自己的将来,如果小七可以,她就相信自己也可以。那独立的,与灵魂相关的东西不是那么遥远。但现在小七依然选择流浪,仍是那么拒绝人群与理解。小七心里明明埋藏着巨大的、疯狂的感情,像冰湖之下明明汹涌,但没有人值得爱,无人凿穿,她便如冰山一般继续向无垠的海中漂流了。
如此,谷雨对于自己便也不够信任起来。
闵安琪这几天也一直睡不好,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霍思垣回来给她的喜悦并不算大,冲击也跟预料的差不多。她先前的所有设置都起到了作用,比如有意无意在顾恩慈面前提到的关于思垣那扑朔迷离的女朋友的消息,固然引起了注意,而顾恩慈回来的态度,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霍家不会接受那样一个儿媳。不管是小七还是谷雨,谁都别想进霍家的门。
思垣对她的态度没有变,她于是猜测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小七她们并没有透露她私下的勾当。安琪现在做事分外小心,行事谨慎账面清白。顾恩慈很厉害很精明,决不能让她起疑心。
但顾恩慈这几天却格外地和颜悦色,交代安琪去陪一陪思垣。思垣这几天都没有露面,顾恩慈说思垣需要人多陪伴,他刚回来,身体和心情都不好,需要女人的温柔。顾恩慈说着对安琪笑了笑,颇有深意似的。
安琪琢磨了半天这位霍家大少奶奶的态度,最后认为这个险值得冒。安琪自己本也是做过霍家少奶奶的梦的,她并不是死脑筋,思垣是个不错的对象没错,她也未必要一棵树上吊死,但目前局势急转直下,只要小七和谷雨不成为拦路的,她总还有一线希望。
闵安琪和霍思垣约在思垣常去的湖畔酒吧,思垣这两天突然憔悴的面孔让安琪也暗暗心惊。安琪给他点了杯酒,自己也要了一杯,在烛光的摇曳里,咬着吸管看着他。她说:“思垣,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思垣从自己的心事里抬起头。安琪今天素净妩媚,平日的强势精明一扫而空,竟有点小女生的柔弱,粉色的装扮使她多了几分单纯。
他们碰杯,安琪在迷雾的音乐与雾气里,眼里也慢慢浮起一层水雾。
“你是个傻瓜,想做一切不良少女的守护神。”她从没这样跟他讲过话。
思垣说:“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你一意要保护的那两个女孩,她们都不需要你。”
思垣犹豫着,说:“我一直没谢谢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帮了她们不少忙,出了不少力。”
“怎么谢我?”她问。
他又犹豫一下,“你要什么?”
安琪已经靠了过来,她身上的香很奇特。一道流丽的烟花忽然冲上天际,在他们眼前流泻下来,思垣觉得这一切都使他晕眩。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霍思垣与闵安琪飞速订婚。虽然公司里流传着可怕的谣言,说思垣失恋,而安琪乘虚而入,并用了龌龊的手段。但顾恩慈恩威并施,很快就堵住了众人的嘴。
这一个月里冰冻街的每家住户都被思垣骚扰过,莲子的电话被他打爆,彩虹姑娘的店门成了他的驻守之地。彩虹一千零一遍地告诉他,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彩虹姑娘叹气:“你这么好的人,谷雨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最后一次,彩虹看到安琪坐在思垣的车里补妆。闵安琪用个小镜子静静地照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涂着唇彩。
彩虹撇撇嘴说:“哎哟,排场大得像你女朋友似的。”思垣站起来说:“是我未婚妻。”
彩虹姑娘把一句刻薄话吓得咬在嘴里,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思垣的表情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彩虹说:“谷雨跟小七这两个死不开窍的!”
莲子也不停跑来,莲子刚交了个男朋友,被思垣的电话骚扰得几乎闹分手。安琪也去了几次冰冻街,她看到的仍然是紧闭的两扇门。邻居说,那两个姑娘都搬走了。去了哪里?不知道。不是一起走的。
安琪在周围转了转,她细心地发现,原来一直转悠的那只黑猫也不见了。安琪讨厌那只猫,那猫总是在门边观察着每一个人,像每个人它都认识,心里极有数一样。曾经她气哼哼地往外走,黑猫忽然掠过她的脚背,从她脚上窜了过去。她惊叫一声,猫已经快速上了围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想,什么人养什么猫,一起没了最好。
一直到戒指套上闵安琪的手,她心里才稍稍定了一些,她知道思垣没有放弃去找那两个丫头,也知道她们一直无下落。她想日子赶紧过得快一些,这些事迟早都会过去。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裂纹如马蹄,如长鞭,长长的,将一片天空分成了好几块。雨却还没有来,路边的顶棚已经被狂风掀得呼呼抖动,眼看着就要塌下来。人们匆忙地跑过,夹着被吹反盖的伞,架着梯子去固定屋顶。人们说,看这个势头,只怕一场山洪免不了。
谷雨在被风刮得呼呼响的玻璃窗边坐了一会儿,兀自心神不定。妈妈在外面叫她把柜子里的透明胶带找出来,贴窗户上。她翻出来,十字交叉地给窗玻璃打上结,这样即使风刮碎了玻璃,也是成块完整地掉下来。
小宝怕打雷,抱了一堆玩具缩在被子里,但他同时又兴奋异常,在被子里模拟着雷声轰轰,又是各种汽车的声音。过一会儿向外面问一声:“外婆,你说是汽车厉害还是打雷厉害?”
他外婆一边剁菜,一边说:“当然是我们宝儿厉害啊!我们宝儿会开小汽车呢!”
谷雨想,小宝算是不认生的,虽然她带着小宝回家,给了父母一个大大的刺激,但他们却在几天里迅速地熟稔起来,竟是离不开了一样。
父母还处在初见时的激动里,凭空多出来一个外孙,给他们巨大的刺激。小宝是个从天而降的神秘馈赠,父母还没有理清这是个大麻烦还是个大惊喜,就已经一头栽进了不可遏止的疼爱里。
他们一遍遍摸着小宝的小手小脚,争论着孩子像谁,一边想出各种花样来让小宝高兴。
母亲一有空就要凑近她,要再问一遍小宝是谁的孩子,小宝父亲去哪儿了。谷雨说你就记住小宝是我的孩子就行。母亲哪肯罢休,母亲已经快速认了命,已经不念叨谷雨的胆大包天年少任性,只是要她立刻交出孩子父亲,能凑合就凑合着过,不能凑合就再找一个过。
“还有,你就这样从江洲走了,小宝我们是能带,你自己呢,你在那边的事呢?怎么突然就走了?你那个男朋友呢?”
这是谷雨最怕的问题,她说哪有男朋友,我现在是自由人,想走就走。
母亲牢牢地盯着她,盯得她眼睛终于红了。终究演技不过硬,在亲妈面前,她觉得再撑一会儿就会哭出声。
她走的那天去把手机销了号,却还是忍不住给彩虹打了个电话。彩虹大呼小叫,告诉她思垣的事。她忍着痛,听着彩虹噼里啪啦的数落和询问,只是说累了,想回娘家了。让父母帮着带小宝,她也省很多心。
彩虹说:“我们就不懂了,你俩是一起走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就这样便宜了那个假脸一样的女秘书?”
谷雨说,小七去哪儿她也不清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要走就都走吧。
挂了电话她一下呼出口气,躺到床上去。这些事情是她来不及去细想的,这些一道一道、一层一层的情绪,她来不及分析。她本就是服从于感觉的人,在她分析之前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总之,她不想再跟思垣在一起,她不想这样跟思垣在一起。小七应该接受思垣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