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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父母,不管孩子,只管你自己,”陆青崖看着她,发现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八年的艰苦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你还爱我吗?”
林媚也看着他,痛苦、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一并涌上来,“……从前我敢,但现在我不敢了。”
在这世上,爱有时候是最没用的东西。
陆青崖清晰感觉到心脏正在隐隐抽痛,“……我也不敢对你提复合,新仇旧恨,我犯浑的次数太多了,现在你说跟我一刀两断我都能理解。再者,我现在这状况,你也看见了,一没经济基础,二连陪伴的时间都没法保证,有时候执行机密任务,不告而别,十天半月都不能跟外界联系。最坏的情况,有今天没明天……”
他每一句话都比前一句更加苦涩。
“……可我总得再试试,没再见也就算了,既然再见到了,既然你还没结婚——和有没有林言谨没关系——我就想再追你,从头开始,我知道自己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林媚眼眶又是一热,这次却没哭。
从前的陆青崖绝不会这样,任何有关现实,有关未来的问题,他总是不耐烦地一带而过。
她抬手去碰了碰杯子,牛奶已经凉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们都冷静一下。下午我要去雄化镇,待一周,一周之后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最后,还是不能决然地说出绝不回头。
陆青崖点了点头,站起身,定了一瞬,又俯下身去,伸手环住了林媚肩膀,“……让我再抱会儿。”
林媚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手便垂下去了。
没拒绝,可也没有回抱住他。
第18章 水乡泽国(01)
夜已经很深了。
拥抱之中衍生出一种软弱; 让人能把心里积存的话都倒出来。
林媚头抵着他的胸膛,轻声说:“陆青崖; 我恨过你; 因为那时候我没对你说谎,是你不相信我。”
她声音很平静。
岁月消磨; “恨”也成了一种念念不忘。
陆青崖沉默一霎; “对不起。”
有原因,也有一些误会; 可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这是一个全然由他铸成的错误; 在关键的时候; 他选择了质疑而非信任。
这才是症结所在。
林媚张了张口; 但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无力地推了一下; 却一下被陆青崖抱得更紧。
似乎没有比沉默更好的倾诉,也没有比沉默更好的忏悔。
最后; 折腾着收拾了东西,他们终于去休息。
陆青崖在床上躺下,长时间没睡着。累过头了; 情绪精神都很涣散,在一种空茫茫的疲惫里去回忆往事。
像是从水中去捞回一片月光。
·
早上七点,陆青崖准时醒过来,换了衣服下去买早餐; 拎上来时林媚正在浴室洗漱。
她穿一件很宽松的浅色上衣,深蓝色九分牛仔裤,平底鞋,很休闲随意的打扮。晨光里,她正弯着腰往洗手池里吐牙膏沫,听见开门声时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他们对坐在餐桌两侧吃早餐,林媚没什么胃口,啃两口包子,咬着吸管喝豆浆,“……你是不是加了言谨的微信?”
陆青崖“嗯”了一声。
他没正坐着,翘着腿略斜着身体,左手肘搭在餐桌上,大马金刀的派头,可能在部队上待惯了,吃东西不怎么斯文,一口咬下去,包子就去了半个。
林媚看他,“微信号谁给你的?关排长?“
“这你就别管了。”
沉默片刻,林媚想明白了,“你从我手机上找的。”
陆青崖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问,“我能给眼镜儿发消息吗?”
“我说不能,你还会主动把他删了么?”
“肯定不会,我跟他聊得挺好的——现在的小孩儿真厉害,七岁就玩微信了。”
“那算什么,我亲戚家的小孩儿,五岁就玩《王者荣耀》了。”
陆青崖笑了声。
“聊归聊,”林媚喝口豆浆,“你先别告诉他……”
陆青崖应了,看她,“那我能给你发消息吗?”
“……我俩又没加微信。”
“那加一个。”陆青崖当机立断地掏出手机,翻二维码递给她,“扫一扫。”
“不加!”
“加一个,别不好意思,我不看你朋友圈自拍。”
“……我朋友圈不发自拍!”陆青崖一不正经,林媚就有点儿招架不住,翻了一眼,问他,“……你心情怎么这么好?”
“没听过毛主席那句话吗?”陆青崖笑说,“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目光往她面前一扫,看盘子的两个包子才动了两口,问她还吃吗,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以后,把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低头咬了一口。
再开口,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了,“……考虑归考虑,不是非得愁眉苦脸,你说呢?”
林媚怔了一下。
陆青崖抬眼瞟她,“发什么呆,加微信啊。”
林媚:“……”
吃完饭,陆青崖收拾收拾之后,就要回营,嘱咐林媚道:“钥匙你拿着吧,万一你回铜湖,我人不在,你能直接过来。我得回营,下午抽不出时间,安排了一个朋友,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
“下午两点,他车到楼下接你,会给你打电话,你休息好了,直接下楼就成。”他抖了抖衣领,往墙上看一眼挂钟,时间差不多了,“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没说什么黏糊糊的话,目光在她脸上定了片刻,打开了门,“走了,你把门反锁上。”
下楼上了车,陆青崖摸烟,点燃深吸一口。
怕话说重了,也怕话说轻了。
八年来执行任务遇到过多少困难,命悬一线的时候都能气定神闲,第一回 觉得如此没把握。
·
开车来接的是个胖子,肚子把一件紧身黑T撑得快裂开,脖子上挂条大金链,虎头的花臂,伸出来颇有点儿吓人。
胖子摘了墨镜,向林媚自我介绍,“嫂子,我叫刘栋,老陆让我来接你——行李箱就这一个?别别,我来,我来就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哪能让嫂子你动手。”他把行李箱扔进后备箱,请林媚上车。
林媚有点儿局促地解释,“……我不是陆青崖女朋友。”
刘栋愣了下,“以前老陆可从没喊我帮过接待别的女人,我就以为……唐突了唐突了,不好意思啊。”
刘栋似乎是瞧出来林媚有点儿忌惮他这身打扮,边开车边解释说:“林小姐你放心,老陆是正派人,我也是正派人,我跑货运出租的,整这一身在外面好吓唬人,不信,你看我这文身,贴的,手一搓就掉……”说着,他还真的搓了两下,“看见了吧……”
林媚笑了。
刘栋车开得很稳,估计真是跑货运的老司机,“雄化镇很远,从这儿过去得开两小时,林小姐过去做什么?”
“过去支教,我朋友跟NGO合作了一个外语启蒙的项目。”
“铜湖市不富,雄化镇更穷,”刘栋叹口气,“七年前,我们还去雄化镇救过灾。”
“救灾?”
刘栋笑说,“我跟老陆是战友,我手受过伤,没治好,端不住枪了,就转业了。那时候我俩都还是新兵蛋子,老陆就表现出过硬的素质,脏活累活抢着上,跟不要命一样。”刘栋似有些唏嘘,“像老陆这样没背景的,能混到现在这程度,不容易,都是真刀实枪闯过来的。”
“他家庭条件挺好的……”
刘栋愣了一下,“啥?”
林媚笑了笑,“他以前,住带游泳池的大别墅,家里真皮沙发罗马柱,水晶灯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的。”
刘栋乐了,“真不知道……这么些年就没听他说过,我们都以为他出身不好,所以只能来当兵拼前程。”
车已经离开了市区,窗外是绵延无际的庄稼,远处翠峰如簇。
林媚手肘撑在车上,带点儿草腥味的风扑在脸上,她没说话,想到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他骨子有一种骄傲,顶天立地,人倒下了,脊梁也是直的。
所以放着万贯家财不要,跑来部队出生入死。
“混不出头的,很多都转业了,当兵的苦不说,钱还不多,”刘栋感叹,“别人介绍对象,姑娘一听是当兵的,见都不见,说吃不了当军嫂这个苦……部队一年给多少烈士追封功勋,可人都死了,荣誉还有什么用……”
林媚看他,“要是手没受伤,那你还愿意继续在部队待着吗?”
刘栋毫不犹豫:“那肯定得待着!”
等说完,才发现自己前一分钟还在感慨干这行没前途呢,于是咧嘴笑了一下,“一朝当军人,一生有军魂……”
这笑格外心酸,林媚有点不忍看,别过了目光。
后面话题就轻松了,刘栋跟她讲陆青崖的一些糗事,比如当时大家一块儿喝酒,“他那气势,大家都惊叹,海量啊……结果一转头就吐得跟个狗熊似的。”
林媚笑了,这她有体验。
“有一年,我们去一个大学给新生当教官,那不得了,军训结束,一整个连的姑娘哭着给他送行,情书啊,玫瑰花啊,写着QQ号的小纸条啊,全往他怀里塞……”
“收了吗?”
“收了,不收不让走啊……但他转头就扔了,我们都骂他是不解风情的牲口。”
林媚笑得不行。
“还有,他唱歌好听,有时候部队搞个什么文艺汇演,他就抱个吉他上去,扒拉两下,唱两嗓子,然后咱们排就赢了……”
“他唱什么?”
“是首军歌,但给他整得像民谣,我想想啊,好像是……”刘栋清一清嗓,唱道,“……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别怪我保持着冷峻的脸庞
其实我有铁骨也有柔肠,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
如果有一天我脱下这身军装,不怨你没多等我些时光
虽然那时你我天各一方,你会看到我的爱在旗帜上飞扬
车穿过了田野,穿过了石桥,在刘栋雄浑铿锵的歌声中,向山更深处的地方驶去……
这样硬朗的歌声,心却仿佛被唱软了。
林媚掏出手机,翻出早上在陆青崖坚持之下硬加上去的微信号,点进去他的朋友圈。
没发多少东西,就十条不到的内容,转的全是各种电影的影评,往后,倒是让她翻到一张前年的照片。
不知道是在哪儿,背后是茫茫的青山,他跟沈锐他们几个穿着便装,坐在公路边上,荒草淹过腿。他们看着镜头,笑得憨傻又灿烂。
她把照片存下来,手指拉大,瞅着坐在正中间的陆青崖,然后截了张图,给林言谨发过去。
“帅吗?”
言谨很快就回复,“妈,这就是追你的人?”
林媚意识到,这张照片言谨也看过,但估计没从这茫茫的人堆里把偷偷加他的陆青崖给认出来,她这么一问,直接暴露了。
言谨又回了一条:“帅啊,要是当我后爸就更帅了。”后面缀了个戴墨镜小人的表情。
林媚瞅着“后爸”两字,顿觉头都大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又把关逸阳从照片里截出来,意图转移话题,“这是你关叔叔。”
这回言谨直接发的语音:“关叔叔我认识,他朋友圈里全是他自拍。妈,又是陆队长,又是关排长,你这是脚踩两只船。”
林媚:“……少陪你外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