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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现在身份已经被揭露,顶着应咏希儿子的身份出去,牧家也不会让我过好日子,我要留下来报完仇再走。”应寒年道,目光锐利。
这是在回应他当初“死”之前给她的承诺么?
他说要和她一起离开,现在,他不走了。
林宜坐在那里,一双脚冷得厉害,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情情爱爱的心思,只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牧华弘的儿子?”
刚刚在会议室,她就觉得震惊。
一直都是牧家的大爷和二爷同应咏希有所关系,三房跟局外者一般,结果现在跳出来他是牧华弘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赌。”应寒年冷笑一声,收回被她握住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青杉纹印记,“也是何耀发现他和我有一个同样位置的记号。”
他的手一抽走,林宜只觉得手心里一片冰凉,凉得透彻心扉。
听到这里,姜祈星忍不住回过头,惊诧地看向应寒年,“寒哥,这怎么能赌呢?万一不是怎么办?不行,我们得立刻走!”
要是亲子鉴定做出来的结果不是一致,那就完了。
第344章 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吧(1)
一个和牧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一个将牧家整得天翻地覆的人,牧家不会放过的。
姜祈星着急地上前想解开链铐,忽然听到林宜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可以赌。”
“……”
姜祈星错愕地看向她,怎么连她也……
应寒年低眸看着林宜,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道,“你母亲一直在等一个人去接你们,如果这人是你父亲,就说明你不可能是什么……”
不可能是客人或者被强、奸生下的。
这话她不忍说。
但意思他们三个都知道。
应寒年颌首,抬眸睨一眼姜祈星,“而且我联系上老师,他告诉我,他当年确实替我妈隐瞒了怀孕的时间,我不是早产儿,我是足月生的。”
他口中的老师,就是生死街上那个跛脚医生,也是替他接生的人。
姜祈星震惊极了,“这么大的事他以前怎么不说?”
这个跛脚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
“不是我问,他早就不记得了。”
应寒年冷淡地道,他也是在何耀提及之后才联系的,一问,跛脚医生才想起来当年的事,他是医生,怎么会去刻意记着谁什么时候生的。
林宜低下眸,也就是说,当年,应咏希其实一直清楚苏美宁和连蔓在背后害她,所以,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让医生撒谎,而后就带着应寒年苟延残喘地在生死街生活,一直在等应寒年的父亲去接她们。
结果,她到死都没有等到,这其中又经历过怎样的煎熬?
牧华弘不止抛弃了她,还和顾若结婚,甚至生下的第一个儿子牧羡泉和应寒年的年纪相差无己。
这里边……还真是细思极恐。
“那等鉴定结果出来以后,你准备怎么做?”她问道。
他要以应咏希儿子的身份留下来,就是公开与众人为敌,这比以前一个二少爷身边COO的身份危险多了。
“你会看到的,现在,你该离开这里。”
应寒年道,黑眸盯着她。
“反正他们不会进来,我可以留到鉴定结果出来。”她没有非走不可的必要。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他面色深沉。
“……”
林宜坐在地板上,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抬眸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看多了几秒,竟隐隐看出几分陌生来。
“你先走。”
应寒年睨向她,语气强势,不容忽视。
林宜的脸白了白,“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就这样么?
就只是这样么?
“有什么事等我今天出了牧家再说。”应寒年的语气冷静到冷血。
是嫌她不够懂事吗?
他在筹谋他的大事,他在等一份未知的结果,她却只想和他多呆一会,诉说些什么。
她烦到他了是么?
林宜呆呆地看着他,挂着泪痕的脸上笼上一层黯影,半晌,她从地上站起来,舌尖舔了舔唇,“也是,今天一天下来你确实累了,那就以后再说吧。”
应寒年似乎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僵硬难堪,只低沉“嗯”了一声。
林宜转过身,赤裸的双足踩在地上,一步步离去。
应寒年坐在那里,灯光照在他侧脸如雕刻般的脸上更显山脉般的冷峻无情,他抿着薄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宜施了点小计,从保镖们的眼皮底下离开。
她一走,姜祈星忍不住看向应寒年问道,“寒哥,你怎么会这么对林小姐?”
“我怎么对她了?”
应寒年抬眸,冷淡反问。
姜祈星愕然,他不觉得有问题吗?以前林小姐冷着他的时候,他照样将她捧在手心上宠着,宠得自己这个电灯泡都看不过去。
结果,他现在却问出这样一句。
“寒哥,你失踪的这段日子,林小姐真的为你付出了很多。”
姜祈星忍不住说道,这段时间,林宜是怎样一个人他看得透彻,他知道她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所有。
“呵。”闻言,应寒年嘲弄地笑了一声,盯着他道,“什么时候你成她小弟了?”
“寒哥,我没有。”
姜祈星急切澄清。
应寒年并不在意,只道,“有烟么?”
姜祈星递出一盒烟。
应寒年接过来,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根放入薄唇间,又接过打火机打亮火,他低首点上烟吸了一口,烟气从唇间缓缓吐出,烟丝缭绕成卷。
他把玩着打火机,火一明一炒,火光映着他手上的牙印,上面的血迹很淡。
半晌,应寒年连烟带打火机一并砸到地上,烦燥地道,“什么破烟,味道太臭!”
说完,他直接在沙发上倒下来,再一次闭上眼睛。
“……”
姜祈星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
……
林宜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双脚早已经冷得没有知觉。
她没有开灯,就这么坐在床边上,整个人陷入黑暗中,慢慢的,她提起双脚,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
他遇上的事太多了,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在她看来,他是死而复生,可站在他的立场,他一直旁观着牧家的局势,他知道每个人的走向,他知道一切的事情,他没有她那么多愁善感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他还要应付牧家层出不穷的人物,他确实累了,接下来又要面对出鉴定结果以后的牧家……
换成是谁,都没有心思去谈情说爱吧?
对。
就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的。
林宜低下头,在黑暗中摩挲着自己腕上的镯子,她要理解,她不能只想着自己,她不能添乱,她要给他空间……
反正他还活着。
只要人还活着,就是万幸。
林宜这么告诉自己,房门忽然被敲了几下。
她站起来,开灯,上前打开门,门外是管家方铭带着几个保镖,“林宜,大少爷要见你。”
“他不是在老爷子那里么?”
林宜知道牧羡枫正跪在牧子良的房门外求原谅。
她的声音有些清冷。
“大少爷有伤在身,差点晕过去,这会在自己房里休息。”方铭道。
“今天已经太晚,我不过去了。”
说着,林宜就要关门。
方铭立刻伸出一只手抵住门,几个保镖们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第345章 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吧(2)
气势逼人。
不去不行了。
林宜看他们一眼,没有再做无畏的挣扎,跟着他们离开。
她换上一双鞋走进牧羡枫的房间,门在身后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响过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卧室里的灯光不算明亮,镀着一层金色,
她站在那里,抬眸望过去,只见牧羡枫半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手按着自己肩膀的伤口,脸色憔悴虚弱,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受伤恐怕也不会像正常人恢复得那么快。
牧羡枫背靠着厚厚的枕头,一双眼看向她,眼神复杂。
“林宜,你过来。”
他开口道,声音虚弱。
林宜朝他走过来,笔直地站在他的床尾,双目清冷地迎向他的视线。
牧羡枫坐在床的中央,正对着她,嗓音低沉,“你去见他了?”
“大少爷算无遗策,又为什么要问我呢?”
她冷淡地道。
牧羡枫坐在那里,自嘲地笑了一声,“算无遗策?你在讽刺我?”
如果他真的是算无遗策,现在怎么会如此狼狈。
“大少爷叫我过来就是想问这个么?”
林宜实在没了力气再应付牧羡枫,她只想等待鉴定结果的出来,她想找机会和应寒年好好的聊一聊。
她和应寒年需要一次只有彼此间的相处。
牧羡枫看着她,从床上坐直一些,打开一旁的床头柜抽屉,从里边取出一瓶药递向她。
林宜走过去,接过药,目光动了下。
这药她认识。
牧羡枫让人给顾若灌下的就是这种药,就是这种药会让一个人变废,一个曾经健康的少年身体透支,变得隐忍算计。
“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能跑、不能跳是什么滋味么?”牧羡枫低低地说出来,唇角噙起的弧度透着苦涩,“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吗?”
“……”
林宜拿着药,沉默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是橄榄球,我还参加过比赛,得过奖,可是后来的十几年里,我连摸都不敢摸一下球,因为它会提醒我,我已经不是正常人了。”牧羡枫道,一双眼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已经是个虚伪的小人,告诉你这些,也不过徒劳无功而已。”
“我怎么看并不重要。”
她淡淡地道,将药摆回床头柜上。
如果换作平时,他的经历会让她觉得难受、同情,可现在……他的事只是他的事。
他从把她和应寒年算计进局里时,他们的立场就是对立的。
她俯下身的一瞬间,手腕便被牧羡枫攥住,牧羡枫坐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当然重要,我要提醒你,你是我的人,以后不准再见应寒年。”
他虚弱的声音里有着浓烈的控制欲。
这才是他要对她说的。
林宜低眸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不禁道,“牧羡枫,一切都源于你的算计,还要我承认那份荒唐的交易?”
他想太多了。
她不蠢,谢谢。
牧羡枫盯着她,眼里有着占有的欲望,“我已经将你介绍给家族中的亲戚,母亲、爷爷也认了你,都认为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你这时候想退,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林宜挣脱。
牧羡枫却将她握得更紧,“你指望应寒年来救你么?我告诉你,就算他是三叔的儿子,他也不能怎样,他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他的语气变重,那股优雅几乎维持不住。
“我指望?你不就是在图这份指望么?”林宜平静地反问,目光澄澈如水,“你把我从S城逼到帝城,就是为了把我控制在手里,成为一枚可以左右应寒年的棋子吧?”
现在想想,怕是在去年林家的新年晚会上,不对,可能是更早,牧羡枫就已经看出她和应寒年的关系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