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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子良蹲在他的面前,一双浑浊的眼注视着他额上暴出的青筋,双手更加用力地禁锢住他的手臂,“华弘,你听我说,你把这一切忘了,你就还是我牧子良的好儿子,我把
该给你的都给你,知道么?”
见父亲都不帮自己,牧华弘绝望地连连摇头,眼中的红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她没有我不行的!她还在等我!还在等我!”
“……”
“放开我!你们给我放开!”
“牧老先生……”
医生拿着镇定剂看向牧子良,一脸忧虑,三爷这情况再不打针不行了。
牧子良闭上眼,别过脸去,“打。”
针瞬间刺入牧华弘的手臂。
“啊——”
牧华弘声撕力竭,一抹血腥直接从喉咙里喷出,青筋突显的额下,一双眼睛腥红得连黑色都浑浊,那里刻着不甘,浓烈的不甘。
这一声,听得在场的人无不头皮发麻。
众目睽睽下,牧华弘终于闭上眼,昏死地楼梯上。
牧子良立刻上前抱住他,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在他耳边低语,“华弘,父亲不能失去任何一个孩子,父亲要你们每一个都好好活着,好好活在我身边,你懂么?”
“……”
“我给你们每个人都铺了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你怎么可以不要?”牧华弘自然听不到了。
第682章 陨落(28)
说完,牧子良拨开身旁的人,将牧华弘背到身上,冯管家在一旁阻止,被牧子良喝离,他双脚踩在楼梯上,耗光所有的力气把儿子给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楼下的璀璨立灯后,一个身影慢慢站出来。
牧华康站在那里,看着牧子良背着牧华弘吃力的背影,脸上一贯的温和渐渐消失不见。
……
入夜。
应咏希躺在一个偏僻的民宅中,被高烧折磨得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牧华康无声地进入房中,视线落在床上。
屋内昏暗的灯光落在应咏希蜷成一团的身上,她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牧华康见状皱了皱眉,轻叹一声,在她床边坐下来,一脸怜惜地注视着她,伸出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发,又取下随身带出来的包,从里边取出退烧药。
“华弘……”
一声呓语出自应咏希的嘴里。
牧华康拿退烧药的手一僵,他低眸看向她,应咏希是美的,即使这么落魄,浑身是伤,还发着高烧,她依然美得惊人,她长长的睫毛在颤动,嘴唇一翕一张,“我等你……”
一滴泪,自她闭着的眼中落下来。
“……”
牧华康听着,眼中透出悲凉,他牢牢地握紧手中的药,慢慢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再无一丝悲,只剩下阴冷。
“砰。”
他一把将退烧药连带着整个装着药的袋子扔到地上。
牧华康看着床上的女人,伸手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牧华康,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这贱人心里装的全是别人,一丁点都没有分给你。”
“……”
应咏希感受到疼意,却因为发烧而不清醒。
“你说你活得有什么意思?你一向奉行温和之道,明明也贪恋那个位置,却怕伤了兄弟感情,不愿争不愿抢,甚至假装自己喜欢的是画,是艺术,骗得自己都信了。”
牧华康冷笑一声,“一辈子听人话结善缘,好不容易喜欢上个女人,却因为怕伤着一个联姻的未婚妻,怕自己过了度,又骗自己只是拿她当朋友,你这人活得太失败了。”
应咏希躺在那里,无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牧华康放开她,从床边站起来,走进一旁的卫生间中,开了灯,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冷笑连连。
他是牧华康,但也不是牧华康。
他是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是牧华康在长期压抑之下分裂出来保护主人格的第二人格。
他保护着牧华康,同时,也看不上牧华康。
他对着镜子洗了把脸,只见脸上青茬很多,都是为应咏希愁出来的,他低眸扫一眼,显然这里是老爷子手下随便找的一栋房子,里边还有男人的刮须刀。
牧华康拿起刮须刀开始对着镜子刮胡子,扫清脸上原本所有的愁容。
“你想做个重感情的好人有什么用?你以为兄弟和睦,你父亲却是重用大哥,背着你弟弟,宠着你的妹妹,你夹在中间得到什么了?一声资质平庸、玩物丧志?”牧华康一边刮着胡子一边对着镜子说话,“你爱得彻夜难眠,为她和自己的大哥争吵不断,甚至动起手来,结果她呢?你跟上去也看到了,她天天在被你的弟弟睡,两人在外面过得跟神仙眷侣一样,要不是我把苏美宁引过去,他们两个狗男女搞不好很快孽种都有了!要不是我用冯管家儿子的命逼他让他说服老爷子洗记忆,老爷子这会已经
成全他们成双成对了!”
“……”
“怎么,担心冯管家出卖我?放心,我是蒙着面去找他的,即使他猜到是我,他那个人精是绝不敢说的,这会把他的命也给搭进去。”
他在自说自话,却又是在对主人格说着,即使主人格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总之,应咏希心里根本没有你,她就是个贱人!你居然还想着给她送药治伤,你这么甘心做一个备胎,又怎么会在妒嫉之下把我给引出来?”刮掉胡子,牧华康摸着自己清爽的下颌,终于满意,“算了,你这没用的东西,还是我来替你解决这个贱人吧,好好折磨她,放心,我会让苏美宁去做这件事,查不到你头
上的。”
说完,他将刮须刀重重地砸到镜上,抬起脚往外走去,冷眼扫向床上的应咏希,脚直接踩上退烧药,头也不回地离去。
……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岁月中,应咏希都在想,要是自己没有遇上牧华弘,是不是自己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比如,第一次被人拖去强、暴的时候,她绝望的只想死,可当她仰起头,她看到星光闪烁的夜空,她撑了下去。
这个星空,和她同牧华弘看的一样漂亮。
她不死,他就会来找她。
她死,他也不会独活。
她不甘,不甘心这么辈子见不到他了。
比如,当苏美宁和连蔓出现的时候,她已经隐隐猜到来者不善。她跪在地上拼了命地求那个跛脚的医生,甚至不惜以身体为报酬,求到这个重利益的医生都动了恻隐之心,他按住她要脱衣服的手,答应替她撒谎,将她肚子里孩子的月
份往后说了一个月。
她没想到苏美宁和连蔓会那么狠,把她扔到了生死街。
她也没想到,她的余生竟会是在这里度过。
她以为,她只是要等一等,牧华弘受了重伤,一定会休养很长的时间,到时休养好还要和自己的父亲抗争,全部结束后,他才能来找她。
可最后,她等到了死。
生死街的日子落后残破,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糜烂的味道,就这么一点点腐蚀着她的棱角。
她等得越来越脏、越来越脏……可骨子里她又觉得自己不是不堪的。
她骨子里,依然是应咏希。
寒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时候,她快撑不下去了,她想,可能牧华弘已经重伤不治而死,她不该再等下去了。
寒出世的那晚,她握着他的小手,来来去去想的都是牧华弘的那一句——“这个孩子身上有你一半血,有我一半血,你舍得不要?”
第683章 陨落(29)
舍得吗?
她看着他胸口上方那小小的青杉印迹,终究是无法割舍。
应咏希不懂亲情,有了寒才懂得,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应咏希,第一次喜欢上的是跳舞,第二次喜欢上的是牧华弘,第三次喜欢上的是应寒年。
寒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
他聪明、懂事、听话、乖巧,再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所有人都骂她脏,骂她是妓,只有他说她是干净的,只有他说她跳的舞真好看。
苏美宁和连蔓隔几年会来一次,看看她的现状,羞辱她,再给她加几个流浪汉的入幕之宾,给她无尽的精神与身体折磨。她知道,她们没有动寒,是以为寒是个奸、生、子,有这孩子的存在,不仅是时时刻刻让她认清自己是个舞女的事实,也可以确保她不会轻易自杀,她一死,她要承受的
折磨就会落在寒的头上。
因此,她从来不告诉寒那些往事。
几年下来,她挣扎着、疯过、闹过,到最后,她已经对这样的生活麻木。
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等着牧华弘来接,或许那不是希望,那是奢望,只是她不肯接受而已。
她唯一笑容是来自寒。
这个孩子撑起了她灰暗世界的明媚。
如果就这样过下去,对她未必不是种赏赐。
可或许她应咏希拥有的就是被诅咒的命运,在她以为自己不会更悲惨的时候,顾若查到了这里,找到了这里。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应咏希一眼就认出顾若是当年那个站在牧华弘别墅外面的人,明明只是一错眼,她却记得清晰。
顾若光鲜亮丽,干练漂亮。
而她则是刚接完一个客人,身上全是难闻的气息,她就像一只腐朽的臭虫站到了顾若的面前。
顾若用手掩着鼻子,将一叠照片、结婚证书、出生证明扔到她面前。
照片中,牧华弘亲吻身穿婚纱的顾若,他英俊无双,她美貌不凡;
结婚证书上,写的是牧华弘和顾若的誓言;
一个孩子的出生证明上,出生时间是在寒出生之后的不久,父亲一栏中的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她曾经描了千百遍,描得梦中都是那个名字。
牧——华——弘。顾若站在那里,却高高在上的犹如人在云端,掩着鼻子轻蔑而又同情地看着她,“应咏希,我没想到一个黑钻奖的获得者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甘为妓女,你不会还在等华弘
吧?”
那一天,应咏希到死都不会忘记。
她只和顾若说了一句话,她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他的事?”
顾若轻笑,“他抱怨我不够爱他的时候说的,说曾经有一个女人可是爱他爱他着了魔,被他利用完一遍又一遍,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爱情中。”
“……”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若。
“他刀剜心脏的时候,你一定爱死了他吧?”顾若说着笑叹一口气,“都是女人,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瞒一辈子,其实,华弘做那些都是为了逼老爷子重视他,他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可是能无所不用其极的。幸好被他赌
对了,他那样一刀下去,老爷子发现自己不能没有这么得力的儿子,于是重用起他,华弘现在是老爷子最宠爱的儿子,将来的牧家也必由他继承。”
“……”
她听着顾若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把真相残忍地揭破在她面前,赤裸而又血腥。她站着一动不动,视线落在两个孩子的照片上,昂贵的西装穿着孩子小小的身体上,气质跃然于照片之上,眉目间的良好教养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弹着钢琴、拉着小
提琴……
她的寒呢?
永远穿最破的衣服,灰头土脸,永远只有一双眼睛最明亮。
她的寒,手上从来没有钢琴和小提琴,只有尘埃,只有伤口。。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她甚至没有理由去怀疑顾若,两个孩子和牧华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