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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被人挖走了,有人想让二少爷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这人可能是顾家,可能是三少爷,也可能是牧氏家族里看不顺眼应寒年的人。
落井下石之辈从来都不少。
“……”
林宜拿过他手中的名单翻着,短短几天,一个牧家大屋走了快一半的人。
“二少奶奶,您劝劝二少爷吧,让他振作一些。”管家道,“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换成以前的二少爷,哪有这些宵小可趁之机。”
想当初,二少爷从一无所有到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他惧过谁、怕过谁?
怎么突然之间就……消沉成这个样子。
林宜看着手中的名单,眉头蹙起,唇抿得紧紧的,好久才道,“我知道了,他近日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都来找我,别去烦他。”
“我知道了,二少奶奶。”
管家低头,退了下去。
林宜在车上坐了许久,才走下去,高跟鞋让她走得很累,腿隐隐作痛。
她强打起精神,然后往里走去。
已是深夜。
整个牧家落入一片静谧中。
金碧辉煌的牧家到处亮着灯,唯独正厅是暗的。
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宽阔宏伟的楼梯上,周围空无一人,远远望去如此孤独。
林宜强打起精神朝他走去,在他下面的几阶梯阶上坐下来,铺在楼梯上的的地毯颜色暗得深沉。她抬眸看向应寒年,他坐在阴影中,身体微微往前倾,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一条腿随意地往下放着,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眸定定地望着下方,薄唇抿着,轮廓分
明。
她无声地陪着他。
“别忙了。”
他忽然开口,嗓音低哑。
他没有出过门,不代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去医院劝牧华弘接受治疗,她去酒庄请牧阑出面稳住牧氏家族,她和律师商量要将胡乱报导的媒体告上法庭。
林宜坐于她的下方,背靠在栏杆上,轻声道,“我没忙什么,我只想给你更多的考虑时间。”
整个房子太过空旷,她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是空灵的。
“你把自己累成这样,就没想过这便是我要的结果?”应寒年低声道,声音蒙上一层嘲讽。
他要的结果?
就是这样任由牧氏消亡?任由牧华弘拒绝治疗死去?
他当然可以这样做,可如果他可以果断,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林宜疲惫地往后靠着,望着远处的亮光,道,“管家说你变消沉了,三爷说你是放弃牧家了,可我知道,你只是无法了结。”
苏美宁、连蔓、顾若,这三个当年害应咏希到那般惨淡境地的女人都死了。
牧华康这个罪魁祸首也死了。
前尘旧恨,按理说到这里也该通通结束,可是……“团团,我现在不能闭眼。”应寒年道,“我一闭上眼,就全是在生死街活得猪狗不如的那些年。”
第706章 了结(3)
他妈从舞台上被人扛走,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放不下。
林宜心疼地注视着他,她朝他伸出手,应寒年低眸,视线落在她无名指的银戒上,低下手一把握住。
“应寒年,我给你跳个舞吧。”
她轻声说着,把手从他的手中慢慢抽出来,无名指微动,将银戒留在他的手里。
林宜去换了一身红色长裙。
整个牧家陷入昏暗,灯光落在楼梯的正前方,音乐声缓缓而起,纤细白皙的柔荑慢慢在光影中展开,变幻出多种动作。
红裙扬起,似立于漫漫风雪之中,女人的腰身柔软却坚毅。
这也是应咏希当年自编的舞。
应寒年就这么坐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映出热烈的红色身影,红得迷住他的视线,再看不到其它。
“寒,妈妈跳的舞好看吗?”
“寒,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不要打孩子,你们不要打孩子,要打就打我。”
“好,你带着妈妈一齐出去,妈妈带你回故乡,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寒,走,走啊……”
“妈妈求你,求你一定要活下去!求求你!”
无数的回忆交织在眼前,应寒年捏着银戒慢慢送到唇前,薄唇吻上指尖的一抹银光,黑眸始终盯着前方舞动的纤影。
林宜跳了很久,直到累得再跳不动,她才回到楼梯上,坐在他的斜下方靠着栏杆休息。
疲惫的时候,困意总是容易上袭,她抵挡不住阖上眼睛,人往一旁倾斜栽去。
一只修长的大掌及时托住她的脑袋。
他低眸看着她,见她眉眼之间满是惫色,眉间蹙出一道痕迹,低声呢喃着什么,他凑近听,才知道她在说,“脚疼,应寒年……”
他一手托住她,一手拉起她的裙摆,只见她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鞋跟磨得她脚后跟破了皮,血色清晰地显出来。
“傻瓜。”
他低斥一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牧家依然笼罩在黑暗中,唯余一点光亮。
应寒年抱着林宜斜斜地躺在宽阔而长的楼梯上,她一袭热烈、妩媚的红裙半遮在他的身上,颜色醒目。
幽暗的光亮落在她的脚上,没了高跟鞋的束缚,白色纱布上映出黄色的药水痕迹。
两个身影叠在一起,安静地相濡以沫。
……
翌日,林宜在床上醒过来,疲累尽消,竟是难得的精神。
她转眸,床上没人。
她咬了咬唇,从床上坐起来,一低头就看到银戒又戴回自己的手,她伸手摸了摸,双脚趿进拖鞋,注意自己脚上磨出来的伤被治疗过,不禁露出微笑。
连洗漱都没有,她拉开房门往外走去,叫住一个女佣,“应寒年呢?”
“二少爷出门了。”
女佣答道。
“出门?”
林宜怔了下,从万泉湖回来,应寒年就再没出过门。
“是啊,早上我看到二少爷把您抱回房间,不多一会他就出门了。”女佣说道。
林宜站在那里,正想着,高窗投下一抹阳光,照在身上十分温暖,她抬眸望过去,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应寒年知道该怎么了结了。
太好了。
林宜忍不住笑,眼底是暖的。
女佣不懂她为什么笑,只觉得她这样在阳光底下的样子特别好看,红裙映着她的雪白皮肤,温柔而明媚,看着她,仿佛看到了春暖花开。
不知道为什么,女佣忽然在想,牧家这样的死气沉沉应该就要过去了。
早晨的医院中,早起的病人在草地上打着太极,做着运动。
空气中没那么多消毒水的味道,而是草木的香味。
一行保镖浩浩荡荡地走进医院大厅,站成两列,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大门口,应寒年站在那里,风衣随风而摆,他抬眸,摘下墨镜,黑瞳深邃地看向前方。
半晌,他迈开长腿,不再犹豫地往里走去。
此刻的医院,安静无声。
牧华弘坐在病床上,双眼空洞地看着窗外,忽然听到外面值守的便衣警察恭恭敬敬地出声,“应先生。”
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牧华弘的目光一颤,连忙伸手拔了手上的输液,掀开被子忍着痛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伸手就去开门。
“不用开门。”
应寒年低沉冷淡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
牧华弘僵在那里,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没有再动。
“那应先生,你们聊,我们站远一些。”两个警察朝应寒年低了低头,往一旁走去,留下空间给他们。
应寒年靠在门边的墙上,双手垂着,一手捏着墨镜,一张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在接受治疗了,我等你一句话。”
牧华弘发哑的声音在门里边响起,有着不像他的小心翼翼,也有着隐隐的期待。
应寒年站在门外,薄唇动了动,吐露的字眼凉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
闻言,牧华弘那点不敢奢望的期待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苦笑一声,支撑不住,索性沿着门慢慢滑下,坐在地上,手捂着疼痛不止的伤口。
好久,他才道,“当然,应该的。”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被原谅?
是他把咏希拉进漩涡的,咏希是被他一手推上绝路……
“我要你赎罪。”
应寒年冷漠的嗓音再一次隔着门响起。
听到这话,牧华弘竟觉得心口舒服很多,“好,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死?”
如果应咏希还活着,他愿意死在她的手上,由她发泄,可她不在了,他连忏悔都无处可去。
“死?”应寒年冷笑一声,“死太便宜你了。”
“……”
牧华弘心口一滞。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离开这里,身无分文地去生死街生活。”应寒年一字一字地说道,“终生不能自杀,不能离开,和我妈一样。”
听到最后一句,牧华弘心如刀绞。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身后的门,这孩子的意思是……不想让他死?
这就是对他的审判?他把应咏希害成那样,却不想让他死么?
第707章 我要她的姓氏被人记住(1)
“好,终生不自杀,不离开。”牧华弘一口答应,而后道,“对了,我知道牧家现在内忧外患,你不想要就不想要,和林宜走吧,牧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牧家人咎由自取,和你无关,你无需将旁人的
话放在心上。”
那些喊着让他下台的能知道什么内情?
不过都是胡说罢了。
门外没有再响起什么动静。
牧华弘皱了皱眉,忍着疼痛起来打开门,却发现外面已经没了应寒年的身影,他望出去,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
这就走了。
牧华弘垂下眼,忽然听到电视机传来新闻主持人的声音——
“插播一条新闻,牧氏集团最高决策人应寒年一分钟前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牧家最近可谓是风雨飘摇,诸事不顺,不知道应寒年会如何面对,请关注本台报道。”
听到这一段,牧华弘立刻走到床边坐下,紧紧盯着电视机,边看边按铃,让护士进来替自己继续插针。
……
万泉湖平静无波,岛屿错落其中,一个人落下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牧羡光又是一晚没睡,看着搜救的人一拨一拨回来,都是向他摇头,他筋疲力尽。
早晨的光亮落在他身上,他坐在石头上望着辽阔无边的万泉湖,眼中没有一点光亮。
“走吧,去车上休息一会。”
白书雅上前抱住他的双臂,扶着他走到保姆车上,让他坐上去,端起一旁泡好的咖啡递给他,“喝点咖啡提提神,不然人撑不住的。”
牧羡光看着她,他没睡多久,白书雅就陪着他熬了多久。
他把咖啡放到一旁,将白书雅抱进怀里搂住,“我只剩下你和孩子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这样,我听得难受。”
白书雅闭上眼,紧紧地环住他。
车内电视上忽然跳出新闻,表示应寒年要召开临时的紧急发布会。
两人分开,不约而同地看向屏幕。
……
顾家庄园。
牧羡泉又喝得本酩酊大醉,被顾家的长辈拎到正厅里骂得狗血淋头。
“你母亲被人害死,你就知道整天借酒浇愁,哪里像是有出息的样子。”
“你也不用这样,顾若如此冤死,我们顾家就是再不敢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