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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喘息声,有叫骂声; 以及喋喋不休的絮叨声。
男人没有停下; 径直走到四楼。辨清了方向后,他朝左侧走去。
401; 最里面的那一间。
有序地敲了三次,门内有了动静。
隔着门板,女声传来; 带着鼻音:“谁?”
男人垂了下眉眼,回答:“阿珂,是我。”
门由内打开,男人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露出一双深沉清冽的眼眸。
屋内没有开顶灯,只有窄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
季晓川看过去,看见桌上地上散落着十几个易拉罐。
程珂没有穿外套,一件黑色半高领毛衣下是一条咖色长裤,整个人单薄又摇摇欲坠。
看清是季晓川后,她勾唇笑了笑,迟缓地摘下他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那么谨慎做什么。”抱着手臂,程珂靠在门沿上,微抬着头,只堪堪露出一双红唇,“在这儿,谁也不关心你是谁。做什么工作,有什么身份,谁也不在乎。”
冷风从楼梯口灌上来,季晓川皱眉,说:“先进去吧。”
程珂低头,点了下,转身朝内走去。
走到桌前,在老式木椅上坐下,片刻抬腿放在椅上,蜷成一团。
季晓川走进房间,关上门。空气掺杂着霉味,让人不舒服。
他走到窗前,手触到窗帘的瞬间,听见程珂说:“别开窗。”
伸着的手顿了下,片刻收回。
程珂又拉开一罐啤酒,拉环掉在地板上,弹到了一边。程珂没有穿鞋,高跟鞋倒在一边,季晓川将鞋扶正,有序地放在床边。然后默然弯腰,将地上散落的拉环全部捡起。
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坏了很久,夜里九点的温度,颇有凉意。
拎着来的塑料袋里已经没有啤酒,程珂手里的,是最后一瓶。
两打十二瓶,她全部喝尽了。
季晓川拿起袋子,将空瓶收到一起,然后伸手将程珂手里的那瓶抽出,一口饮尽。
把床上叠好的被子摊开,掀出一角。季晓川转身将程珂整个人抱起,程珂愣了一秒,然后缓缓将脸靠在他的胸膛,缩了缩。
六十一晚的住宿,被子倒还算干净。没有空气中的那股霉味,甚至还带点洗晒后的清香。
季晓川摘下鸭舌帽放在一边,替程珂拉好被子,然后脱下外套睡了下来。
右手穿过她的脖颈,将她圈在了怀里。
淡淡的酒气在鼻息间环绕,季晓川抚着程珂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能说了么?”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说给我听?”
程珂吸了下鼻子,右手动了动,摸索着环住了他的腰。
在这一刻,她仿似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歇的港湾。
故事太长,从哪说起呢?
程珂闻着季晓川身上的味道,将尘封了长达十几年的记忆之门,缓缓打开——
那一年,她满十六岁,高一课程刚结束,离高二还有漫长的暑假。
夏天又闷又热,即便是清晨,刷完早餐店里的碗,程珂整个人便像水里捞起来一样。
两件白短袖,一条五分裤,一条蓝色百褶裙;两身衣服,就是程珂这个夏天所有的衣物。
短袖已经洗的发薄,像是一扯便能轻易扯破。
程珂洗完碗,将箩筐里的碗碟抱着放到后厨的台子上。几十斤重的篮筐,程珂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一次性搬完。
早餐店的女主人是程大海的堂姐,程大海死前,便厚着脸皮让程珂去她打打零工,虽说赚不了钱,但至少一顿早餐钱可以省下。
程大海死后,程珂为了养活她痴呆的母亲,便提出承担下刷碗擦桌的活。早上四点起,忙活到七点二十结束,七点半准时走进不远处的学校大门。
一早上的工钱是二十块钱,程珂做满一个月,能赚六百元钱。
只要省着点花,也够她们娘俩开销。
这时候的程珂想着,等再干一年,她存点钱就去把自己的户口去想办法弄上。
因为她妈王芳痴呆,当年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等程珂三四岁时,她的外公外婆终于回来了一趟。但这一次却是为了将她妈移出户口本而来的。
自此王芳连着程珂,成了飘荡的两人。
后来,经人介绍,王芳去到了隔壁村子跟了程大海。
从那以后,没有生育能力的程大海便成了她的父亲。
王芳虽然痴呆,但容貌姣好。程大海待她真心实意,对水灵的程珂更是关爱有加。
日子一天天过着,程珂到了上学的年纪,程大海这才意识到程珂没有户口。再一想,自己甚至没和王芳扯证。等他找到当年的媒人一问,才知道程珂的外公外婆两三年前因为吵架,点了老房子一同被烧死了。
老房子没了,爹娘没了,根也没了。王芳真的成了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
因为王芳有过户口,程大海靠着在工地上做活的本事,赚了点钱终于把独立无户的王芳上到了他的户口本上。等轮到程珂时,队上却说了一句需要收养证明。
可哪来的证明啊?谁也不知道程珂的亲生爹是谁。
那时候领养手续抓的严,政府一句没亲爹同意就不能领养,将程大海打了回去。
程大海只要有空便想着办法给程珂上户口,钱啊,礼啊都送了。政上的的工作人员却压根不松口。
程珂自有记忆起,就跟着程大海跑了无数次政府办公室。看着程大海一次次点头哈腰,端茶送水。
直到有一次,她憋急了去上厕所,听见隔壁蹲位里,工作人员的谈话。
“老婆傻的,带来个野种还这么上心,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那种野种给两口饭吃,养活大就不错了。就那两个钱,还想上啥户口啊,想的倒简单。”
程珂握紧了拳,嘴唇几乎被咬破,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
擦干眼泪,她拉起正给小领导扫地的的程大海,脸色决绝地离开了。
从那刻起她知道,只有变得有钱有势,那么她想要的一切才会有。
因为穷,真的是罪。
后来程大海在工地因为中暑,从高处跌落死了。那天是高温放假的日子,领导一口咬定程大海是自作主张来加班的,以此为由只给了程珂微薄的丧葬费。
但程珂知道,程大海是为了领导允诺的一点五倍工资,才去工地赶工期的。
可谁也不在乎,只有程珂知道她连继父也没了。
由于程大海生前已经托了关系,给程珂说好了乡镇高中的读书机会,初三这个暑假,程珂替程大海出了殡后拿着不多的存款去报了名。
早上在校门口的亲戚家刷碗,晚上在路边买点菜走路回三公里外的家给王芳做饭。
一眨眼就过了一年,这日程珂照常将几十斤重的碗筷抱到后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程珂已经十六岁,整个人已经发育。
遗传了王芳的肤色,程珂的皮肤很白。
站在后厨的门口,她将短袖下摆朝前扯开,让风灌进来将衣服吹干。依稀间,露出的皮肤雪白如玉,鼓起的胸脯也十分饱满。
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直接窜进她的衣服,在前面揉了一大把。
程珂仓皇躲开,竟发现是堂姑的丈夫,她吓的甩了他一个巴掌。引得男人发了狂,将她拖进后厨扯烂了她的衣服,男人压在她身上,一边骂一边动,“小婊子,一对奶子长得比你姑姑大多了。”
程珂拼命挣扎,却不知男人的力气竟如此之大。蓝色百褶裙被掀到腰部,内裤都被他扯开,就在他脱了裤子要强来的时候。她堂姑闻声赶来,拿起扫把重重打了她丈夫的后背。
虽是如此,却转脸打了程珂两个耳光,“不要脸的东西,谁让你天天穿这么短的裙子,活像街头的婊子。别和你那死妈一样,到头来被人搞大了肚子还不知道孩子爹是谁!”
程珂将裙子扯好,衣服却被完全撕坏,转身拿了一件破围裙穿好,遮住身前的肌肤。
由始至终,她表情冰冷,一言未发。
看见程珂的狠戾的目光,堂姑有些慌神,身子微微将倒在地上的丈夫挡住,她怕她真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就在这时候,店门外传来声响,“李红,李红!”等那人寻到后厨时,一见屋内的景象就顿时明白了什么,但事态紧急她顾不上管这些烂事,只对着程珂说:“娃,你快回家看看,你妈摔死了。”
第72章 晋江文学城
王芳死了; 死在程大海的忌日。
听到消息; 程珂依旧一动未动; 好像死的不是她的妈一样。清晨的光照进后厨; 落在她脸上时,报信的,她堂姑,堂姑父看着程珂扯了扯嘴角。
居然笑了出来。
突然她穿过后厨,走到前厅,拉开收钱的抽屉将里面的纸钱全部装进了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所有人知道; 程珂不会再来了。
买寿衣买棺材,一样的流程再做一遍。对于程珂来说熟悉到令人心疼。
等王芳下葬后的那晚,程珂坐在程大海的老房子里,呆呆坐到了后半夜。
天快亮时,她看着窗外的山峦,以及山后微红的彩霞。几秒后起身打包行李,她知道她要去赚钱。
做人上人,做富贵人。
兜里仅剩四百块钱; 程珂拿着寥寥的行李; 坐上了去上海的大巴。
车子中途在杭州市区停下,人们上厕所的时候; 程珂没有下车。窗外一群社会青年在烧烤摊上喝的大醉,还剩一人在大声叫唤,“喝啊; 都给老子喝,昨天我发了两千块,随你们吃喝。”
两千块……程珂心头一颤。
这么多钱,她需要在早餐摊洗三个多月的碗。
大巴车再次发动,就在关门前的瞬间。程珂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了下去。大巴司机扯着脖子对她喊,“妈的现在要开车了去上厕所,早干嘛去了。”
程珂转过身,朝他吐了口口水,像是发泄一般大声喊:“草你妈,都给我滚。”
随即她转身朝烧烤摊上的青年走去,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用牙咬开,咕咚着一口气喝完,然后将瓶子重重立在桌上,对那小青年说:“带我赚钱。”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无比狠绝。
青年愣了,骂了句“神经病。”拉着喝醉的的兄弟结账离开。
程珂却像是赖上了他,他走到哪跟到哪。青年被她跟的不耐烦了,在纸上写了一串地址,从屋内扔出来给她,对她说:“要赚钱是吧,去这里,能赚多少是你的本事。”
那是老金开的大美盛赌场的地址。
小青年没有骗她,在这里只要她够聪明,凭着自己这双手她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那时候老金三十五岁,对年轻又漂亮的程珂十分喜欢。但想着还得磨磨她的性子,指了个信得过的人带着她教她赌场上的本事。
这个人便是蔡国良。
赌场里什么人都有,什么样倒灶的事都可能发生。只是在日复一日中,程珂渐渐发现,王芳给她的这副皮囊,竟成了让她活得轻松些的通行证。
但同时她也逐渐明白,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值钱。
聪明地守着这幅身子,或许是她可以翻身的最后底牌。
只是那时候的程珂不过十六七岁,她能想到的,别人何尝想不到。
打她这幅躯体主意的人越来越多,包括老金,自然也包括蔡国良。
只是老金没等到程珂熟透的那天,蔡国良便抽了他的底,带着大美盛的原班人马,撤到了临安。
只是蔡国良的野心不止于此,他还想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