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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发难的心蓦然平息。
季晓川走得又快又稳,气也没喘一声,三两下就到了她面前。
程珂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眼前的男人年轻,强壮。按身份证上的号码来算,他今年二十九岁,比她还小三岁。
二十九岁,程珂回想二十九岁的自己在做什么。
那年她升了总监,也是这一年,她做出了第一个成功上市的项目。
如今季晓川也是二十九岁的年纪,却无声无息地被什么压垮了。
即便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季晓川看她入神,微微皱眉。两拳左右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的酒味。
他动了动,问:“叫代驾了吗?”
程珂偏了偏头,才想起自己开了车。
季晓川拿出手机,准备打给认识的代驾。
“找你很麻烦呢。”
程珂突然张口说了一句,语气轻飘,听不出具体含义。
季晓川专注在通讯录上,听到她开口,愣了一下。
合上屏幕,抬眼看她。
逆着光,程珂的轮廓柔和,黑白分明的眼睛晕着清亮的光。她的头发很黑,看起来很软,手感应该很好。因为靠的近,她身上的味道窜进季晓川的鼻尖,空气里仿佛只剩她的味道。
过会,程珂又像是想明白似的纠正:“是你,没找我。”
季晓川突然明白了什么。
程珂也许气得不是他爽约这件事,而是——他答应过她,在她找他的时候,不再像之前一样麻烦。
他没有做到。
他应该先打个电话给她,只是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他无暇顾及和她的约定。
“真的抱歉,我赔钱吧。”季晓川舒了口气,“我有认识的私教,你要是同意换人……”
“我说不要你了?”程珂交叉着手在胸前,语气仍淡,却隐隐有些傲气。
这句话显然没有他意,季晓川却猛然愣住了。
程珂也反应过来话中的歧义,但没有刻意纠正,挑了挑眉梢,“明天再爽约试试。”
季晓川面色松了松,说:“不会了。”
程珂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走过。一眼看到了停在人行道边的电动车。
黄黑色的方形保温箱,稍显破旧的车身。程珂皱了皱眉,偏向远处自己的奔驰车。
再等代驾,大约要二十分钟。
“现在有没有时间了。”程珂问,心里仍有点气在。
季晓川皱眉,缓缓答道:“后面的时间我自己可以支配。”
“那送我回去。”
“回去?”季晓川立在原地没动。
程珂走到电动车边停下,敲了敲车头,“晚上还有人查么。”
季晓川说:“很少,只是……”
“那就行,走吧。”
季晓川将车骑下台阶,两条长腿撑在地面上,等程珂过来。程珂打量了一眼,轻笑说:“就这辆老爷车,不出事故才稀奇了。”
车前大灯依旧还没来得及修,只有两盏辅灯照路,道上车来车往,一对比更显寒酸。
季晓川再无所谓,也觉得有些窘迫。想了想他还是说:“还是打车回去吧。”
程珂却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季晓川这个人有点呆瓜。
就算再忙,供他吃饭的家伙总得照顾好不是。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左手按在季晓川的肩,右腿一抬,跨了上去。后背靠在保温箱上,倒也没想的那么难受。
季晓川整个人却僵住了。
先前程珂身上的香气是一阵阵传来的,此时她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单薄的两层衣料丝毫隔不开两人的体温。香气被热气一烘,彻底散开来,萦绕在季晓川周身。
他不自觉往前挪了挪,拉开一段距离,后背却明显僵硬。
程珂瞥了一眼,在他看不见的视野里弯了弯嘴角。
心想季晓川原先一副老成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如今她稍稍一靠近,人就傻了。
程珂原先没想捉弄他,只是季晓川的反应难得让她勾起作弄人的念头。
心里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
微微起身,手掌擦过他的黑色T恤,从他的腰侧绕过,轻轻一勾,身子就靠近了。
胸脯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厚实的脊背,指尖触碰到的是他结实的腹肌。
不单季晓川僵了,就连程珂自己也突然愣住了。
程珂见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收手了。
好在季晓川什么也没说,戴上头盔,拧动了手把。程珂听见季晓川声线低沉,“要抓就抓牢一点吧,前面路不太平。”
程珂一挑眉,没想到反倒被他将了一军。心里有些恼又有些乐,她索性收了逗他的心思,结结实实地揽住他的腰。
这一揽竟发现——季晓川的腰身比看见的还要精壮很多。不过转念一想,程珂就想明白了,季晓川的身躯如若不够厚实,又如何能撑得起那些她看不见的苦难。
指尖摩挲着衣料,触感粗糙硬朗。程珂知道这样的布料最不容易磨破,也能穿得更久一点。
季晓川像是察觉到她的突然的沉默,只是在出现岔路口的时候,问她要走小路还是大路。
季晓川对这一片很熟悉,在程珂说随他便后,也不再多问,自管自地往酒店骑去。
人不多的大马路上,响起一阵铃声,恰逢绿灯季晓川来不及接听。
等刚过路口不久,铃声短促地再次响起。季晓川靠边停下,从裤袋取出手机。
因为他摆动的幅度,程珂自然地松开了手。
因为靠得近,电话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程珂的耳内。
“晓川你在哪啊,有个急单来送一下,赶上周末忙也忙死了……”
季晓川偏头看了后视镜里的程珂一眼。
程珂撑着手,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的眼睛。
季晓川扭过头来。
“还要点时间,等我半小时行么。”
“来不及的,你现在马上过来。”
季晓川犹豫了片刻,反而是程珂率先问道:“很急?”
季晓川将电话拿开了一点,“店里接了个单,送的人没有。”
程珂说:“这个点送什么外卖?”
“烧烤店,做烤串的,生意时好时坏,没想到今天爆单了。”季晓川对电话又说了几句,挂断后看向她,“我给你叫车吧,车钱我给。”
季晓川低头拿钱,看起来确实有些急。
程珂却问:“送这一趟能赚多少。”
季晓川拿钱的手顿了顿,“不赚钱,我是他店里的,送多送少都拿一样的钱。”
程珂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猜想更加清晰了。
“店远吗?”
“二十分钟路程。”
程珂想了想,做了决定,“去你店里吧,我有点饿了。”
第8章 故地
季晓川工作的餐馆离市中心六七公里远,电动车穿梭在城市之中,两边街景倒退。
程珂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所谓的肚子饿也是随口说的。她没想的多复杂,只是单纯觉得回酒店也无事可做,倒不如随便转转。
季晓川一路无话,二十分钟后,车子拐进一条街道。
路两边是成片的小区,楼层不高,顶多六七层的样子。房子是整片的灰蓝色外观,一幢幢房子像是流水线生产出的模型一样毫无美感。
程珂忽然记起以前这片地方是个城中村,治安差,环境更是恶劣。程珂知道这些是因为她在这里住过,一住还是两三年。
那时候程珂工作的KTV的老板在这里租了三间破单间,给他店里当服务员的年轻小姑娘们住。
单间很简陋,十几平的房间里左右是两张锈迹斑斑的上下床,墙角立着两个简易衣柜,一扇窄窄的窗户嵌在脱落了墙皮的墙上。房间里没有厨房,更不允许擅自开火。就连上厕所都需要走一百米远去村里的公厕。
因为是免费的,女孩们即便抱怨却没一个搬出去的。
程珂那时候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住上宽敞明亮的小区房,至少她不用在大冬天,拎着水壶在大路边佝偻着腰点煤炉烧水。
刺骨的冬风,街道大妈们斜睨的目光,让在这个钢筋水泥造就的城市里谋生的程珂知道了什么是漂泊无依。
于是她想,她一定要成功,无论走什么途径,用什么方式。
老旧的筒子楼,棚户房都已不复存在。拆迁让这块曾经被本地人嫌弃,遗忘的村庄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为城北版块最热闹的地方。
短短十几年时间,可谓翻天覆地。
马路是开阔的,两边的香樟树也长成了碗口粗,枝繁叶茂,散发着清香。
季晓川载着她在两边都是商铺的街上飞驰,很快在一家川菜馆前停下。
“你等我一下。”季晓川停了车,没有拔钥匙。
程珂活动了腿脚,目光扫向季晓川身后的饭馆。
玻璃门外竖立的灯箱红底白字,写着“夜宵”两个大字。
饭馆门面不大不小,还算整洁。最显眼的招牌上用浮雕字写着“顺旺川菜馆”五个字,底下稍小的是一长串招牌菜——烤鱼、辣子鸡……
——顺旺。
程珂想起季晓川溅了他一身泥水的那天,他递给她的几张餐巾纸上,印的就是这家餐馆的名字。
店外的空地上支了四五张可折叠的桌子,照季晓川说的,今晚的生意的确爆棚。店内店外已经全部满员,穿着围裙老板娘模样的女人弯着腰忙着给客人点菜。
抬头看见季晓川,那女人朝他一招手,叫道:“又来了几个单,有两份比较近的你先……”女人招呼的声音顿了下,目光疑惑地在程珂身上扫了扫,转而看向季晓川。
“晓川你朋友啊。”语气有些戒备。
季晓川皱眉,转头看向程珂。程珂对她自我介绍说:“我叫程珂。”却也没再说什么话。
既不否认也没明确表示什么。
季晓川自然不认为他和程珂是朋友关系,如果非要说,倒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更让他自在一点。
因为这种基于金钱的关系既复杂又简单。
不涉及私人生活,只与一个“钱”字有关。
季晓川早习惯这样。
出于礼貌,季晓川还是向程珂介绍:“我老板娘,刘英姐。”
程珂朝她点了点头,客气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直以来程珂很少会延伸自己的关系网,性子里的冷静孤傲让她养成了精准把控自己生活的习惯。
这趟杭州行,碰上季晓川,已经是意外。
她不知道季晓川到底有什么值得她靠近的,只是那种挣扎于苦难与过去的宿命感,让她自己也无意识地去靠拢,去探索。
去触碰。
老板娘看出程珂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视线在季晓川身上扫了扫就吩咐他去后厨拿菜。然后对程珂客气道:“随便坐,店里忙我就不招呼你了,要吃点什么和我说,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做。”
刘英大概三十五岁上下,因为常年在烟熏火燎的环境里工作,脸色比这个年纪的女人们要暗沉一些,不过她五官端正,乍一看除了黑一些,倒也还算长得不错。
程珂饮食清淡,这些年因为时常健身吃的更加健康。像川菜这样重油重辣的菜系,她根本吃不惯。
本想拒绝,季晓川却转过头,对她说:“饿的话店里有清汤的筒骨煲,不辣,也很滋补。”
嘈杂的环境里,季晓川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进程珂的耳中。因为身形高大,他遮住了身后大片的灯光,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黑白分明。
心隐隐被什么拨了一下,轻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