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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歌沉默了,电话两端陷入静谧的僵持。
“简歌,你很清楚。如果当初的一切不是他做的,这么多年也从没有犯过案,那么犯罪模式升级必然会有刺激他的刺激源。她必须要想起那一段日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有些笨拙地用拳头捶了捶墙边,有些无力感突然从心里蔓延而出。靠在门背上,思绪漫无目地飘荡片刻,“如果,她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那么,除了她,还会死更多的人。”
“……”
简歌很清楚,不管是索菲娜还是薄教授,他们都希望能够让沫冉回忆起当初的一切,可是沫冉拒绝了。
她太恐惧,即便想不起,她也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回忆。
对面再次陷入一阵漫长的安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清。
薄教授不得不打断静默的氛围:“如果真的是他,我们会立刻寻求中国警方的帮助,但是现在,你需要开始小心了。”
“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
“万事小心。”
电话随即挂断。
指尖在屏幕上迅速跳转,薄教授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正通过邮件缓冲出来。
沫冉正从他的车上走下,他正来开车门跟在沫冉的身后锁上车,沫冉穿着职业包臀裙,手里挎着高跟鞋的背包落在地上,正弯腰去捡,被定格在一瞬间,拍得很清晰。
还有一张。
景岩推着篮子正跟在沫冉的身后,唇角微扬,看向沫冉的眼神宠溺而温柔。
沫冉站在购物篮的前方,左右手各拿着蔬果,看起来似乎正在衡量要吃什么。
左上角,季然正双手插在裤兜里,从生活用品区刚迈了几步朝他们走去。
这张照片通过手机显得触目惊心,因为这张照片的下方几乎被鲜血染红了,几个坑坑洼洼的洞痕似乎是用刀戳出了窟窿。
原来,秦晟一直还在跟着他们,寻找下手的机会。
简歌彻底删除了照片,左手握住手把,拧开准备推门而入,沫冉就站在门后,对上他的视线,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他看得到她的表情,赶忙解释,可是沫冉只是退了一步,拉开门,走出了病房。她双手交叉抱住手臂,坐在了病房外的座椅上。
她浅浅地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索菲娜想让我回去吗?”
索菲娜是之前沫冉的私人医生,试图给她做过心理治疗,可是每一次,只要站在那扇门的外面,她就开始尖锐的大喊大叫,拼命地挣扎。
沫冉的紧张和精神崩溃,根本没有办法再试图进入记忆力的那扇门。
哪怕勉强撑到走进了门,最后记忆的关键缺口只会是一片空白。
她患上了逆行性遗忘,大脑一直在试图保护她,让她忘记生命里最恐惧的一段时光。可是即便她忘了,骨子里的记忆却让她对一个名字牢牢地刻在了骨子里。
这个名字叫“秦晟”。
“没有,索菲娜最近有点儿忙,所以并没有打电话来,薄教授让我问你好。”简歌轻松地张了张手,随即又愁眉不展地坐在她身边,“他说我还欠他一顿饭,让我别忘了。”
“上次你吐了他一身的那顿饭?”沫冉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带笑,“活该。”
“沫冉。我希望你永远都能这么笑。”
忘记那些不快,忘记那些噩梦,忘记让你所有痛苦的过去。
沫冉试图去集中注意力的想,柳眉紧蹙,双手扶向太阳穴,整个人心乱如麻,“简歌,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想起来,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那扇门后面,到底发生过什么。”
“嘘……”简歌摸了摸沫冉的头发,手指对着唇微微举起,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不要想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阿姨还没醒,等医生值班的时候再去问问。”
“好。”
……
顾安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海里还回想着刚刚和苏沫冉起争执的场景。门里边的人还没有动静,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做还是没做,但是不管做没做,她现在都觉得格外的烦躁。
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她就费尽心思地查了一些苏沫冉的底细,她明里暗里地旁敲侧击过苏沫冉,这苏沫冉不但不吃这一套,还不冷不热地挡了回来。
段筱也没有那么好摆脱,即便明面上还和她合作处于统一战线,但是只要苏沫冉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退出,那么成为敌人的,就是她们。
顾安安从包里拿出散粉,对着化妆镜照了照特意来找景岩所化的精致妆容,镜子里那个娇俏美丽的脸蛋上正挂着一抹妩媚的笑意。
如果连段筱都曾经怀过孕,那么,她也能。
清脆地合上化妆镜,她扭过头看向那扇关着的门,将散粉丢回名牌包里,修长的手指落在镂空白色雪纺裙的背面,握住金属拉链,从上到下渐渐脱了下来。
美丽的肌肤落在微微发冷的空气里,她抬步,慢慢朝房间里走了进去。
等景岩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背心,侧过脸,就看见了坐在窗台边上的女人。她穿着他硕大的白衬衫,露出修长的双腿,微微蜷起一边,抬头望着窗外的天,唇角带笑望向醒来的他。
顾安安的颈边还有一处吻痕,清晰可见。
注意到景岩的视线,她有些羞涩地捂住了脖颈,拉了拉衣衫的领口立起来,“你醒了?”
“是你?”他的语气简直冰冷彻骨。
他问的,不是她为什么再这里,而是为什么是她……
顾安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对她的出现,简直厌恶至极。
“为什么不能是我?”顾安安咬着唇,眼眸水汽微染,有些委屈地站起身,衬衫下摆仅仅遮掩到双足缝隙之下,“你以为是谁?”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足够她听清,“重要吗?”
顾安安有些羞耻地抱住衣襟,漂亮的眸里通红一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有些歇斯底里地冲上前,将床头柜的灯一把打落,“你觉得是不是我都不重要吗?”
他沉默着不说话,掀开被子,身上还穿着短裤,他拽过地面的西裤粗鲁地套上,健硕的腹肌在背心上隐隐约约看出身形,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上她一眼,径直去了卫生间。
顾安安扑上床,从床上越过,一把抱住了景岩的腰,全身贴在他的身后。她带着哭腔,眼泪止不住地打湿了他背心。
“景岩,我爱你。
我比她要更爱你,我可以不在乎你爱过她,不管是段筱还是苏沫冉都好,我都能忍。
你喜欢黑长直,我可以留,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改。
你能不能把你对她的一点儿好,分我一半,不,十分之一都可以。
她没回来之前,只要哪天我打扮成她的风格,你都会看我一眼,对着我笑。
她回来后,你甚至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我爱你,你别不要我。”
顾安安哭得梨花带雨,她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贴近他的体温,甚至不顾自尊,伸出手想要解开他的皮带。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他从没有主动牵过手,抱过她,甚至连笑,都像是在透过她对着另一个人笑。
景岩的目光落在腰上那双白嫩的手上,抓住她试图不规矩的手,仿若铁腕般掰开她抱住他的手,将她拽到一边,有些冷漠,“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那昨晚算什么?”顾安安站在一边,有些凌乱的发垂在耳边,她唇角讥讽一笑,“我们要结婚了,如果不是她,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去爱吗?”
景岩背对着她的身子转过来,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耐的开口,“送我回来的人不是你。”
“我知道是苏沫冉。”顾安安的视线在他脸上痴迷的流连了几秒,“可是你抱着睡的人,是我。”
景岩阴郁地扫了她一眼,“所以呢?”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倏然拽下领口,露出一大片白嫩脖颈,上面还存在着一个清楚的印记,“你吻的,还记得吗?”
景岩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朝第一颗扣子伸去,解开了第一颗,随即解开了第二颗……
他的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
“你不是不信我吗!”顾安安的泪控制不住地滑落,她掩面而哭,断断续续地啜泣:“你要是还不相信,我们就去医院做检查!”
窗外的喧嚣声闯不过这片冷冰的空气,房间里仿佛被景岩身上的阴寒弥漫,温度骤降。他此时此刻的高压,让顾安安的哭声慢慢微弱下来。
“我知道了。”他的声线冷漠地不成样子,“一会儿唐绍把药送过来。”
“你怕我怀孕?”顾安安尖叫一声,“景岩,你居然怕我怀孕?”
景岩用尽全力地压制着为数不多的耐心,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要看见顾安安,他甚至都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现在不适合要。”
“是现在不适合要,还是因为怀孕的人不是她!”顾安安气急了,她扑上前,试图打翻另一个桌上的东西,“你就不怕我告诉苏沫冉说你弓虽女干我吗?”
“你觉得她在乎吗?”
“也许从段筱嘴里说出来,她会更在乎。”
下一秒,她被他牢牢地抓住了手腕,强行摁坐在了床边上。
“混蛋!”她吃痛,下意识想要还手,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他冰冷的眼神恫吓在了原地。
他只是淡漠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回应。
他似乎和原来有些不太一样了。
之前的他,不管再恼怒,人前人后都总是一副文质彬彬,没有脾气的样子。
现在的他,却让她陌生的可怕。
“啊——”她忍不了。
哭喊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她拽过地上的衣衫和背包,夺门而出。
景岩漠然地看着她跑出房间,用力地关上门,震耳的噪音甚至都没让他眨一下眼。他有些疲惫地看了看周围,乱成一团,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头。
他看向床头的一杯水和几粒药片,他隐约记得沫冉开车送他回家,可是后来,却什么都记不住了。
头疼欲裂,恶心反胃。
看来昨晚的酒,确实太烈,加上本就喝了不少。
难受的整个人脾气都不太好。
他从地上捡起手机,拨出了唐绍的号码。
“昨晚可抱得美人归?”接起电话的唐绍一大早被吵醒却还记得要调侃他。
景岩的口吻不佳,恨不得将手机瞬间捏碎,“你,马上到公寓来,解释一下,顾安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唐绍到公寓的时候,景岩正坐在客厅,脸色发白,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何维青正手持着出外药箱给他静脉注射药物。
唐绍帅气地摔进另一边的沙发,“听说昨晚李少急性酒精中毒,没有出酒吧就晕倒在了大堂,出尽了洋相,最后挂了急诊送去了安城医院,没想到堂堂GM总监的酒量竟然还挺好,竟然还能够挺身救美。”
景岩皱了皱眉,“八卦周刊…”
“已经压下来了,相机里原图我彻底删除了,照片还没有发布出去。”唐绍将一个文件袋丢在桌面上,几版印制好的杂志封面样品散乱地滑出,堆在了桌面上。封面照里,沫冉的侧颜有些距离,可是五官却依旧能看出清丽可人。
景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照片,冷冷道:“一会儿处理掉。”
“英雄救美不留作纪念?”唐绍还有闲情逸致和他打趣儿。
“有事没事别老往我那送病人,我累。话说,他没好多少。”何维青打好点滴,简单地收拾药箱,没好气道:“等胃出血的时候,我可不想又在医院看见你。”
景岩此刻的眼神直直盯着唐绍,恨不得拔掉点滴上前将他摁在沙发里狠狠揍上一顿。他的嗓音低沉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你喝醉了,我让酒保打电话给苏沫冉让她送你回去。”
“然后呢?”
“没了。”
“……”
景岩头疼地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