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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陆熠辰忽而想起一件事,引着木兰去自己卧室:
“你来看看这个。”
木兰走进来,第一个入眼的,就是墙上的画。
竹影苍翠,是她题字的那幅画。
一支一叶总关情,如今看看倒觉寓意深刻。
她不好意思起来:“我写的这么幼稚,你还挂起来,让人见笑啊。”
陆熠辰不认同她:“我觉得很好啊。”
木兰甜甜的切了一声:“爱屋及乌,小心连审美也变差了呦。”
陆熠辰却仔细端详她,看了一会,才说:
“不会啊,我审美这不是很好吗?”
木兰被他给瞧的难为情了,一扭身跑去了厨房:“不和你瞎混,粥要好了。”
吃过早饭,司机来了,送两人去杭州。
陆熠辰白天开会,木兰四处闲逛,在商场给陆熠辰买了一条领带,顺便去一家店取礼服。
陆熠辰说要带她参加一个艺术酒会,酒会是美国艺术家艾米丽举办的,艾米丽是美国的行为艺术家,也是顾长安的朋友,原本应该是顾长安去捧场,可是远在法国的挚友岳明珠病危,顾长安和岳晴歌赶去法国探望,陆熠辰便代为前去。
木兰说自己不懂艺术,可陆熠辰非要带上她。
木兰走进店里,报上陆熠辰的名字,店长双手捧一个不小的礼盒,这样的礼服,是没有价签的。
木兰不知道捧在手里的又是怎么一份贵重,不过想也明白,知道了也是平白被那数字吓的心惊肉跳。
华丽金贵的裙子,大部分只穿一次,然后就成了美丽的收藏,木兰不太喜欢这种靡费,但是陆熠辰是好心,想必款式也是他亲自定下,裙子背后是关心与在意,又让人无法拒绝。
下午陆熠辰开完会和她汇合一起吃了个晚饭,然后两人回到了南州。
江亦茹满以为这一次投资能赚个盆满钵满,然而没想到是跳去了别人的圈套。
她签的那份合同有问题,那一百多条内容的附件里藏着陷阱,生生让她那近一个亿的投资全打了水漂。
季国礼看着蓬头乱发的江亦茹,气的直打颤,终究没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
“败家娘们!供你好吃好喝做阔太太还不足,活活败没老子一个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挥手就又是一巴掌。
江亦茹已经被打的跌坐在地,吓得浑身发抖,季国礼又是人高马大,只怕由着他打,会被生生打死。
她尝过那种可怕的滋味。
心里深处,有一个地方,喀嚓一声裂出一条缝,一种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恐惧蔓延出来,和眼前的一切重合,那恐惧迅速的吞噬了她。
她崩溃的捂住了头,窝在地板上尖叫不止。
“你鬼叫什么?”
季国礼被她尖叫的心烦,更加暴怒,抬脚就要踢人。
此时一个身影从楼上猛冲下来,直接扑在了江亦茹身上,护住了江亦茹。
是季澄。
季澄挡在母亲身前,目光坚定看着暴怒的父亲:
“你要不先打死我。”
季国礼虽然脾气暴躁,但是面前是自己亲生儿子,脚哪里踢得下去,生生收住,抬手指住季澄,手指气的直颤:
“你也是个败家子!”
说完,愤怒的摔门而去。
江亦茹吓的一时失神,浑身瘫软,匍匐在地,嘴里直喃喃:
“是那个姓张的律师……不……不是,是姓杜的害我,一定是……”
季澄扶江亦茹起身,听到她喃喃自语,心里一沉,忽然有所悟,心里一冷,连带着手都僵了一僵。
江亦茹原本被扶起一半,差点又倒下去,多亏方才吓的一直躲在房间的保姆此刻跑出来接手,将她掺回了卧室。
江亦茹独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恐惧潮水般褪去,神智渐渐回归。
闯了这样大的祸,季国礼一定是要和她离婚的了。
这是季国礼头一次跟她动手,为了一个亿失去理智,说实话,她多少能理解。
真正让她觉得恐惧的,是那些灰暗记忆的复苏,那些她深埋的过往,会让她彻底面目全非,从一个贵妇被打回灰头土脸的原型。
云跃那么大的集团,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坑她,一定是那个叫杜垂杨的主管律师,一定是他中饱私囊!
她就知道,这世上姓杜的,没一个好人!
江亦茹看见墙面上一片反光的装饰墙版,因为不似镜子那样平,所以照出的人影都是扭曲的,她看见自己脸颊肿胀,失魂落魄的窘态。
今天不行,她想,明天,她一定要去找那个杜垂杨算账!
第二天一早,江亦茹对镜化妆,冰敷过的脸颊在粉底的遮掩下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她当时是躲了一躲的,是熟练的本能。
她心知肚明,这不是云跃集团给她下的套,所以她上车就吩咐司机,直奔初阳律师事务所。
她觉得自己八成会扑个空。
那个姓杜的干的事属于诈骗,如果她把告上法庭他是要坐牢的!现在没准都已经卷着巨款躲到国外去了。
她来到初阳,和前台说找杜垂杨,前台很自然的走程序,一个姓许的女孩子出来接待她。
女孩自称是杜垂杨的秘书,在休息室里给江亦茹倒了水,解释说:
“杜律师有个官司,现在出庭去了。”
江亦茹却张口问她一个奇怪的问题,语气阴阳怪气:
“他没跑?”
许秘书觉得莫名其妙:“往哪跑?杜律师早上还来过呢。”
江亦茹冷哼一声,心想,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不跑正好,等着她把他送进大牢吧!
许秘书看这个女人明显来势汹汹,面色不善,怕她一会情绪失控当场闹起来。
律师事务所,不是没有这种客户来撒泼的事情,初阳的保安很多,但是她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情况,于是看了看表:
“离开庭还有十分钟,我帮您打个电话问问吧。”
江亦茹不置可否,许秘书出门打电话。
谢天谢地,杜垂杨还没有关机,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是杜垂杨的声音:
“有什么事?”
“有位姓江的女士来找你,好像是云跃项目的客户。”
说着,放低了声音,用手拢住话筒,回头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看江亦茹,小声说:
“来者不善。”
电话那头,杜垂杨沉默片刻,然后冷定的交代给她一句话。
许秘书挂了电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两个人是熟人么?
她推门走进去,江亦茹投来询问目光。
“不好意思,杜律师现在马上开庭,要两个小时才能结束。”
江亦茹噌的一下站起来,柳眉倒竖,怒道:
“我看你们是联合起来骗我!他恐怕是跑了吧!”
许秘书被她吓了一跳,忙说:
“女士您冷静,杜律师让我转告一句话,说您听了就能明白。”
江亦辰挑动一下眉毛,很是不耐:“什么话?”
“杜律师说,他有个曾用名,叫杜宇恒。”
说完这句话,许秘书见到了出乎意料的场景。
如果不是她的手表秒针还在跳,她几乎以为时间凝固了。
因为演前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忽然就一动不动,像被定格了似的,随后,脸上缓慢的,浮现起极度的惊讶。
然后,她突然向后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沙发才没有摔倒,那脸色惨白的吓人,那状态,像听见了这世上最大的噩耗。
杜宇恒……杜宇恒……
昨日心里那崩裂了一丝的东西,此刻尽数分崩离析,囚笼里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怪兽终于反扑,向着她呲出了尖利的獠牙。
那一瞬,她几乎心胆俱裂。
一年前,她就该料到了,可是她侥幸,她逃避,她故意的忽略。
可是终究,自作孽,不可活……
江亦茹失魂落魄的从初阳的大楼里走了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季澄。
她的儿子,站在阳光下,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复杂。
她走过去,忽然从季澄的眼神里,看出某些可怕的信息。
江亦茹手指颤抖的抓住他上半截衣袖,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哑着嗓子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
季澄弯腰将地上的包捡起来,还擦了擦灰尘,淡淡的开口:
“知道什么?我并不知道你会被骗钱。”
江亦茹一个劲摇头:“不是,不是这个事情……是……”
她忽然无法启齿。
可以狠心去做的事情,却没有勇气去说,这大概就是所谓人性的虚伪。
不需要她再说下去,季澄看着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我早就知道了。”
44、第四十四章 。。。
回到南州以后,木兰才知道继父不小心崴了脚,她痛心的抱怨:
“要不是被我看见您走路不对,还不告诉我呢吧?看过医生没有?”
听着木兰的抱怨,继父只顾呵呵笑:
“拍过片子,医生说没伤骨头,休息休息就好了。”
木兰面色还是没缓和:“休息您也没休息啊,行了,我这几天回家住,给您买菜做饭。”
继父想反驳:“哎呀,又不严重,我……”
却见木兰严肃的看着他:“听我的,没得选择!”
女儿难得这样强势一次,可见是真有点生气,归根结底还是担心他,继父不再逞强,乖乖听话。
都说人老了就像小孩子,总是固执不听话,木兰这回算感受到了。
她住回原来的家,那么平时上下班就很远了,公交转地铁单程都要将近两个小时,又怕错过公车,所以还要打点提前量,早晚还有两顿饭要做,木兰每天是早出晚归,比平时累了一倍。
被陆熠辰发现睡眠不足眼底发青的时候,木兰都坚持一个星期了。
陆熠辰很心疼,要接送她,可是偏偏最近忙得自己家都回不去,木兰也不愿意折腾他,每次都偷偷的自己先回家。
这天中午,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打算提提神,可是放在那还没等凉到适口,人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熠辰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木兰姿势很不舒服的窝在沙发上睡觉,恐怕她睡的颈椎不舒服,刚要帮她调整一下姿势,只见木兰的眼皮颤动了两下,醒了过来。
她在中午一向觉浅,午觉睡不了别人那么熟。
“怎么不去里头床上睡?”
陆熠辰轻声问,微凉的手指轻轻在她的眼下划过。
那里都熬出黑眼圈了。
木兰坐起来:“我没想到会睡着,只想坐一会来着。”
陆熠辰蹙眉:“今天下班等我,我送你回去,你在车上可以先放心补一觉,睡一会是一会。”
“不用,你送完我还得回来……”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陆熠辰教育小孩一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