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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不等病魔打败她,她自己先内疚死了。
他安慰萧潇:“一般情况下,只有在筛查跟PCR检查都是阳性的情况下,才能确诊疾病。你现在做了那么多趟检查,就一回阳性,而且那个的假阳性率还挺高。所以,你也别害怕。咱就心里有个数,日常生活中注意一点。”
这些话并不能安慰到萧潇。恐慌与无措几乎将她彻底压垮。她浑浑噩噩地回到蜜雪儿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找个人哭诉一通,却悲哀地发现没有多少可供选择的对象。
她不无恓惶地想,这个病足以让所有人对她退避三舍了吧。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舅舅也让她保密。因为就算后面复查结果全都显示她没有传染上。可人的思维有惯性,一旦让对方将你跟艾滋病联系在一起,想要扭转观念就有一定的难度。
流言蜚语杀死人,他不想外甥女儿成为这样的受害者。
沈教授叹了口气:“现在这事儿,就咱舅甥俩知道。你舅妈跟你爸妈,我都没说。我就怕他们承受不住,一下子说漏了嘴巴。你,我原先也不想说。你怪舅舅吧,舅舅让你知道这么不好的事。可是舅舅希望你好好的,同时也不想其他人因为这件事受连累。”
萧潇除了偶尔对舅舅的话点头,就是一径地沉默。
沈教授心如刀割。如果说儿子,他还希望对方有曲折且执着的人生,玉不琢不成器。这个外甥女儿,他真的只想孩子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现在医院正在人事变动,一朝天子一朝臣,盯着他大外科主任位置的人不少。沈教授知道他此时不应该离开医院,过来参加这个可有可无的学术研讨会。但他心中有种荒谬而诡异的念头。交换吧,他愿意用他未来事业的发展去交换外甥女儿的身体健康。
老天爷没有任何提示,他已经竭尽所能去奉献他能给的一切。
沈教授将外甥女儿送回寄宿家庭后,萧潇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里。美国家人都出去做义工了。她的义工申请要审核好几个月,暂时,她无所事事。
她躲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瑟瑟发抖。她用手握成拳头,堵着自己的嘴巴,默默流泪。她一生中,偷偷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第一次为她自己。
萧潇越想越害怕。她觉得整个人要爆炸了。她忍无可忍,爬起来奔到电脑前面,开始找多多。她得找人说说话,不然她真的会疯掉的。
多多头像灰着的那几个小时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拼命地搜索新闻,看魔术师约翰逊不是一直好好活着嚒。总会有希望的,不怕不怕。
她身子一直打着哆嗦,就这么木呆呆地坐在房间里。蜜雪儿过来喊她吃晚饭,她只能勉强挤出声音,她跟舅舅在外面吃过饭了。今天特别累,想要早点儿睡觉。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萧潇却觉得如坠冰窟。所有人都会远离她而去吧。她没有上床,晚上似乎降温了,她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牙齿也上下打颤。
她拿毯子裹在身上,缩成一团,企图以此来留住一点儿体温。她的脑子似乎也被冻僵了,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解脱。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沉默着等待着,期待头像亮起来。那边有人跟她说,她也在。
可是她注视着的头像始终是灰色的,一直只有她一个人。
萧潇知道自己不应该失望,也不应该沮丧。多多从来都非常忙碌。她有可能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写剧本。为了防止思路被干扰,她大概不会上线。她也有可能一早就奔出门去看小白白。她说她给小白白买了新玩具。
或者是,她去给自己寄礼物了。
总之,她不会躲着自己。
可怜的多多,她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舅舅不是忘了带,而是直接丢掉了。
舅舅说,她们都可以怨恨他。他是大人,却没有足够的胸襟去包容。理智上,他清楚地明白,他不应该怪那个小姑娘。可情感上,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外甥女儿替任何人去承受这样的厄运。
萧潇没有立场去恨舅舅。舅舅爱自己,她清楚。她只是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子。多多要是知道了她给自己准备的礼物被丢掉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多多的手其实并不灵巧。他们学工的时候,她还差点儿划伤了她自己。那个陶艺小娃娃跟秸秆编成的小姑娘手拉手的作品,她一定失败过好多回,才把最好的那份挑出来给自己的。
萧潇漫无边际地想着。但这一切并不能消弭她冰冷的绝望。她从小就是个特别受宠受欢迎的孩子,从未体验过如此的孤独。有些时候,我们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不是指望他(她)能帮自己解决困境,而是渴望陪伴。
电脑上屏保图像不停地旋转。那变幻莫测的线条,一如她纷杂繁复的思绪。
假如……,那么,她该怎么办?她出身医学世家,她自信自己的医学理论知识,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名医学本科生。舅舅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问题。可她早就不是大人说什么都信以为真的小孩子。这是个世界无解的医学难题。
有人说,这是上帝的另一次洪水。只是没有神启,没有诺亚方舟。
即使身为医学教授的舅舅,也无能为力。
萧潇叹了口气,准备关机睡觉。即使她根本睡不着,也得闭目养神。等到天一亮,她又得睁开双眼,面对这个世界。
她动了下鼠标,准备关闭窗口。那个灰色的头像却突然亮了,弹出两行字。那句“我的大宝贝”一下子戳中了萧潇的泪点。她终于忍不住,哭着拨通了许多的电话。她之前好怕,明明知道不可能,却非常害怕许多会不接她的电话。
她害怕被嫌弃。
许多听完了萧潇的哭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临床上所谓的HIV检测,通常指HIV抗体检查,这个反应灵敏度已经相当高了。许多在医院工作时还碰到过一起假阳性的病例,患者跟家属都崩溃了。后来去疾控中心又查了其他项目确定没感染上,才从地狱中解脱出来。
从病毒感染到出现抗体,机体需要时间。医务人员都知道这个空窗期的存在,但实际工作中,却鲜少会为初筛阴性的病人再复查一次。因为可控性低,病人很可能一出院就消失在人海,完全无法追踪。更重要的是,复查出阳性的概率非常小,性价比过低。
萧潇哭着跟许多讨主意:“多多,我该怎么办啊。我谁都不敢说。我要是真染上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许多紧紧闭上眼睛,那种心脏被捏住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她想象不到的冷静:“别怕,不会染上的。要是真染上了,也别怕。咱就好好治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萧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多多,多多,你不许不理我啊。我保证会注意,但你不许不理我。”
许多也哭了:“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咱们说好的,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别怕,我会好好挣钱。咱用最好的药,对了,鸡尾酒疗法。肯定能行的。你别怕。”
萧潇哭着哭着,抱着枕头睡着了。
电话这一头的许多,却心如刀割。理智上,她清楚地明白,萧潇的感染概率应当非常小。但是一个PCR检测阳性的结果,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崩溃。
沈教授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直接在同一家实验室做第二次PCR检测?他也在害怕吧,宁可再煎熬几天,不知凶吉的结果公布日期往后延。
许多完全坐不住了。她没有办法坦然面对自己好友可能感染上艾滋的事实。并且,萧潇是为了保护她,才遭受这种厄运。
那么现在,她能做些什么?
许多漫无边际地想着。她隐约想起了魔术师约翰逊的报道,他为什么能维持那么长时间的生命。嗯,首要原则是钱,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来接受最先进的治疗。
沈家跟萧家都不缺钱,他们会想尽办法给萧潇最好的治疗。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够若无其事地置身事外。她得有这份经济实力,在被需要的时候,拿得出这笔钱。
许婧今天休息,正在家里跟许宁一道大扫除。她看见妹妹出房间,笑着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超市买菜。”
许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撒了谎:“嗯,姐,我跟陈曦有点儿事,今晚在外面吃。”
许婧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晚上别玩太晚。早点回家休息。”
许多胡乱地点点头,换了鞋子,往小区外面走去。
她不敢跟姐姐弟弟透露半个字。萧潇是那样的信任她,才把这件事跟她说。她没有权利跟任何人透露别人的秘密。
许多不敢待在家里,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理清楚思绪。她不去想萧潇肯定不会染上的,她需要想的是,万一悲剧发生了,她要如何处理。
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人如果彻底成为负担,就极容易被社会所抛弃。谁也不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赔上自己的一生。那是无穷无尽的付出,让人看不到希望。
许多去了陈曦的公寓。她没有拉开窗帘,就窝在沙发上发呆。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就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将来一定能做到。起码,现在的她,客观来说,并不能做到。
许多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她要怎样做,才能够达成自己的承诺。钱,强大的内心,这两者都不可或缺。前者需要去赚取,后者需要自我修炼。
她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后面分别打了指示箭头与问号。如何才能分别实现这两点呢?
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发现是陈曦的来电。她犹豫了一下,等到一首曲子播放了前三分之一,才接通。
陈曦是提醒她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一直坐在电脑前面,身体会吃不消。
许多听他温言细语地哄劝着自己,突然忍不住开了口:“陈曦,你晚上有事吗?”
陈曦愣了一下,有点儿不确定:“多多,你有事?”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多多的声音似乎在犹豫:“嗯,我现在在公寓。”
第328章 拥抱
恐艾这件事,嗯,其实有个类似的事。实习时听说的。有个医生,夜间开急诊宫外孕手术,被针头划破了手套。没伤到手,但她手上刚好长了倒刺,有点儿渗血的那种。第二天,HIV抗体阳性报告出来。她基本上要疯了。真是晴天霹雳那种。病人按道理说应该转去疾控再检查是否真有艾滋。但这人欠费跑了。对的,术后第二天下午就跑了。那位医生的煎熬可想而知。她也是第一次PCR检查假阳性,后来折磨了她好几个月,最后确定没染上之后,她都快熬成人干了。
陈曦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他立刻表示, 没事,他马上过去。
晚上的应酬可去可不去,他推给了公司副总。开车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忍不住唇角上扬。多多是想他了吧,肯定的。
路上有交警拦车检查, 陈曦也笑眯眯地递上驾驶证, 说对方辛苦了。
他是一路小跑上的电梯。手上拎着在门口蛋糕店买的甜品。要是多多待会儿饿了, 可以先填填肚子。
陈曦直接开门进去, 发现家里窗帘是拉上的。室内一片昏暗,只一个袅娜的身影靠在沙发里。他没敢开灯,惊扰这份静谧的柔美。想了想,他开了鞋柜上的壁灯, 只浅浅的一抹黄, 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