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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铖声泪俱下,说他确实伤害了许诺,但这两年,他对许诺的感情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放弃白大追到榕城。他本来是极会说话的人,这会儿痛哭流涕,说他爱她,说他还小,说他错了,说他想向许诺赎罪……一句句说下来,他简直就是个诚心悔过的痴情人,最后竟连兰清秋也没再反驳。
接下来是商人般的谈判,莫永业和兰清秋像谈合同一样,一条条地商量怎么解决处理这件事。说现在结婚不大现实,但能先定婚。至于许诺肚里的孩子,尊重她的意愿,如果她真的不想要,也只能打了,但双方都觉得,这是生命,最好还是生下来。莫铖和许诺可以先休学一年,等孩子生下来后,再继续学业。白城和小春城离得这么远,也不用担心会闹得学校的人都知道。
许诺在屋里听得肝胆欲裂,差点要冲出来,质问他们,你们都疯了吗?
可她实在不想见到莫铖,咬着唇,几乎要把唇咬破,心里全是不断翻涌的愤怒,堵得她要窒息。
没一个人过来问她,她怎么想,她就这样被随随便便地被决定了。这个滑稽可笑的谈判已接近尾声,听起来双方好像都很满意,除了许诺。她像完全被遗忘了,话题明明围着她转,每一句都有她,但没人过来问她一句。
许诺觉得好可笑,自己最可笑,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相信爱情,可还是尝试了。结果她被男朋友强迫,连阿公都失去,现在还要原谅他,和他定婚?那她算什么,她的学业,她的青春,她的爱,有谁在意?
门外的谈判完了,莫铖说他想见见阿诺,兰清秋说:“先回去吧,我会劝她的。”
外面终于安静了,兰清秋似乎想了好久,才进屋了。
一进屋,她看到咬着唇不说话的女儿,就明白了,轻声问:“你都听到了?”
许诺已经咬出血,舌尖全是腥味,血的气味让她觉得恶心,可比不上她遇上的事。
她嘲讽地问:“妈,这就是你想出的方法?”
这是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可她要她和一个强暴犯定婚,还要生下他的孩子,她满怀希望妈妈过来救她,可这是她的方法。
许诺骤然站起来,她指着自己:“他强暴我!是他,是莫铖让我没法给阿公送药!”
“阿诺,”兰清秋急了,她也很痛苦,这是无奈之举,可还有什么办法,她着急解释,“阿诺,难道妈会害你不成?这是最好的办法。你好好想一下,你和莫铖是有感情的,他也是一时犯了错,他喝醉了——”
喝醉了?又是这个该死的喝醉!喝醉了就没有罪,喝醉了就该被原谅,喝醉了,他就不是强暴犯了吗?那阿公呢,阿公怎么办,阿公明明不会这么早去世!
兰清秋还在解释:“阿诺,这真的最好的办法,他是你男朋友——”
“不,”许诺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她指着胸口,怒火中烧,“就算他是我男朋友,我也不原谅他!要我原谅他,除非阿公活过来!”
“我不会答应你们的,”她又说了一遍,流着泪坚决道,“我不喜欢他,不爱他!”
正文 第19章 我一定要比你晚死,晚一两天就好了,这样我的诺,一辈子都不会孤单
就算许诺坚决反对,但兰清秋还是没有放弃劝说。
理由很多,他们是男女朋友,莫铖对许诺一直不错,况且莫铖的家境也不是常人能比的,重点他很喜欢她……
许诺麻木地听着,望着还在费口舌的母亲,突然觉得她很陌生,从爸妈离婚,妈妈就变了,那个市井小气的家庭主妇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出门别人都叫她兰总,她精致美丽,长袖善舞,也很有办法,碰到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可她还是怀念那个会把糖果藏起来,怕她吃坏牙齿的妈妈,那个遇到点芝麻大的事,打电话向爸爸求助的小女人。
许诺看着珠光宝气的兰清秋,甚至会想,莫家在白城也算有头有脸,莫永业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自己是不是成了妈妈的跳板,攀上莫家这个高枝,她生意会顺利很多吧?这个决定,有多少妈妈的私心在里面,她真的替自己着想过吗?
许诺感到羞愧,竟这样怀疑妈妈,可有哪个母亲,会让女儿去将就一个强迫她的人?
许诺越来越不懂,她看不懂这世界,也看不懂身边的人。她以为爱,该是之前和莫铖的两情相悦,可他伤害她。她以为对错,该是做错事,该受到处罚,但没人去追究莫铖。
许诺可以不为自己申冤,但她放不下阿公,她这么爱他,他却因自己走了。
莫铖说得对,她恨他,更不该放过他。
脑中有个可怕的想法越来越清晰,许诺握紧拳头:“妈,真的只能这样吗?”
兰清秋点头,要说什么,许诺打断她:“那好,我要最好的定婚典礼。”
她站起来,望向窗外,她要最盛大最好的定婚典礼,她要白城的人都到齐,她要莫铖西装革履捧花而立,她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许诺和兰清秋回白城,她身体太差了,得回去好好调养了。
这个暑假也快结束了,莫永业让两人暂时休学,手续不用许诺担心,自有人安排。兰清秋告诉许诺,她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订婚宴她会去商量的,保证什么都是最好的。
许诺听了,没什么表情,阴阳怪气地说:“有钱就是好办事。”
兰清秋楞了下,坐下来,同许诺说:“阿诺,你别认死理。”
“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对或错,像你爸,穷时跟我讲情,有钱了,找了别人,就跟我讲利了。他无情无义,没离婚儿子都生了,这是重婚罪,可谁骂过他吗,法律判他了吗?我去告,无凭无据,告得过吗?别人只会说我没用,守不住自己男人,那个狐狸精,生了儿子,摇身变成正房,谁记得我这个糟糠之妻?”
“都是笑贫不笑娼,阿诺,这世界是属于有钱人的。”兰清秋摇头,拉着许诺语重心长道,“你和妈不一样,你和莫铖是有感情的。妈知道你不甘心,受委屈了,但你要闹得鱼死网破,除了一身痛,能有什么。听妈的,过了这道坎,以后你会好的。”
她摸摸女儿的头发:“妈出来这么多年,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莫铖喜欢你,他是真心的。”
许诺不说话,她觉得妈妈说的有一定道理。可能过几年,她出了社会,会像妈妈这样,妥协了,找个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但她才几岁,正年轻,骨子是反对妈妈说的。就算莫铖是喜欢她的,她对莫铖也不是毫无感情,但又怎样,她对他的喜欢还不够她原谅他。
回到白城之后,许诺都呆在家里。
兰清秋还是忙,不可能一日三餐地照顾许诺,多请了个阿姨。许诺觉得家里多了个人挺烦的,但她什么也不想做,她孕后反应特别强烈,经常刚吃点什么,就吐得一干二净,被折腾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莫铖常来看她,起初还拿些褒好的汤过来当借口,后面见许诺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胆大了,就明目张胆地留下来,围着许诺转。许诺吐得厉害,没力气赶他,当空气般视而不见。莫铖却很紧张,许诺稍有动静,就如临大敌,跑过来眼巴巴问:“阿诺……”
像只讨人厌的小狗,许诺看得心烦,摆摆手,他立马心领神会地消失在她面前,倒让许诺有些哭笑不得。
走,莫铖是不可能走的,他进厨房,和阿姨学做菜。不是心血来潮,相反,正儿八经很认真地学着,平时也拿着菜谱在研究。别说,他本来就聪明,经过比较惨烈的前期,还真做得有模有样,怕许诺不吃,从来不说哪几盘是他做的,鱼水混杂在阿姨炒的菜里,吃饭时,许诺要多吃几口,他就暗自傻乐一下。
阿姨看得有趣,她并不知这两人的恩怨,以为是小情侣在闹别扭,还好心告密:“这是小莫炒的。”
许诺顿了下,筷子生生转了弯,夹向另一道菜。
莫铖表面没什么,心里,噢耶!这也是我做的!
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许诺不说话,呆在家里看电视,莫铖在远远的角落看她。她要渴了,他就送水,她要饿了,他就做饭。水永远是刚好入口的温度,水果都切成小块,饭菜口味也是刚刚好,把无微不至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诺也不清楚两人这算什么,仇人还是恋人,更可笑的是,过几天他们要定婚了。
对于肚子里的生命,许诺的感情也很复杂,他好像和自己一样,没什么安全感,拼命折腾她,提醒着自己的存在。可这不是两情相悦来到的,甚至,它是耻辱的证明,但他是条生命,就在她身体里生长,他是无罪的。
每当这时,许诺就特别恨莫铖,恨他让她如此难受。她心里难过,身体也受苦,每天都要跑到洗手间昏天暗地吐好几次。
莫铖看得好不心疼,递过温毛巾,愧疚地说:“都是我的错。”
许诺随便擦了下,把毛巾扔到他手上:“当然是你的错。”
连她的脾气都变得很古怪,经常失控,暴躁易怒。上次莫铖接了个电话,她听出是杜艺灵的,二话不说,就把他的手机砸了,她恨,连带那天来载她的杜艺灵都怨上了。
许诺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她二十岁的人生会是这样?
许久,身体被抱住,莫铖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阿诺,对不起……”
许诺想推开他,可他这么用力,她挣脱不过,这怀抱多熟悉,她过去多信他,想到这,许诺气不过,对着他的肩狠狠咬下去,发疯般,带着满腔的仇恨和怨气,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她才放开他,牙印很深,白T恤有血迹渗透出来。
应当很疼,莫铖却一声不吭,没事般看着她,擦去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泪花,心疼道:“是我的错,让阿诺这么难受。”
见许诺不说话,他又问:“牙疼了?”
许诺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扬手打了他一下,很轻的力道,落在脸上。
最初也是这样,他把她压在路灯杆上,说,骗人的吧,心跳这么快,她打了他一下,很轻,他说他喜欢她打他,这样证明她在意。这一下,几乎要把莫铖的心打哭了,他抱着她,哑着嗓子:“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如果可以,他多想,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在莫铖死皮赖脸穷追猛打的攻势下,两人总算舒缓了些,从视而不见变成爱理不理。
莫铖拼命找机会跟许诺说话,饭前都会问下许诺要吃什么,研究菜式时,会指着图片,问这个喜欢吗,许诺若点头,他立马去厨房,难吃的自觉倒进垃圾筒,好吃的就兴奋跑过来:“阿诺,你尝尝?”
有时候,许诺望着围着围裙的莫铖,甚至会想,要不算了。
不过在莫铖的照顾下,许诺身体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
只要许诺不发脾气,两人处得还是不错,莫铖载她去做检查,去公园散步,也不去玩了,还找莫永业要了笔资金,捣鼓着说要创业。他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爱玩爱闹的阔少爷,想像个男人,去计划两人的未来,去担起身上的责任。
双方家长都挺高兴,兰清秋还会是劝许诺:“阿诺,给莫铖个机会。人生在世,遇见个互相喜欢的不容易,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许诺不说话,但也没反驳。
定婚的日子近了,莫铖清楚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