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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逗你,我讲真的。”习萌挤出笑容,“好看,我还从来没觉得你这么漂亮呢。”
“神经病。”裴裴眼泪又冒出来,“再胡说八道我打你啊。”
手伸到她面前,习萌说:“打吧,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裴裴看着眼前亚麻色的长卷发,咬唇喃喃:“我不想听虚的,换个话题吧。”
习萌腮帮一麻,她不知道是自己说假话烧得发麻,还是看不得裴裴受罪难过得发麻。
她怔怔收回手,突然间喉咙又一次堵住。
从窗外涌入的光线白橙橙的,房间里摆放两张病床,另一张无人睡,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
裴裴眼神放空,她讨厌自己这副要死不活的状态,新闻里总是报道那些得绝症的人如何乐观如何坚强,她也想像他们那样积极向上活出不一样的风采,她努力尝试过,可是无论白天笑得多狷狂肆意,夜半无人时都会泪如雨下,终归无法做到她所期待的“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这时有人敲门。
裴裴不作反应,习萌拔脚出去看,一打开门,莫迟将一份商务套餐递给她,“不饿吗?”
她仰起脸,他一下便注意到哭过的痕迹。
顾璃用的眼线笔和睫毛膏都很难卸,她哭了一会也没见晕妆,只是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刚才饿,现在没感觉了。”她接过手,“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莫迟说:“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
呃……习萌有点无语,但心里却很暖。
她低低道:“你回去吧,我留下来陪她。”
“嗯。”他扬手抚在她黏湿的眼窝处,“晚上我来接你。”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待到晚上?”
莫迟说:“我还知道假若不来接你,到了晚上你都不愿走。”
“……”
习萌拎着套餐回到里屋,裴裴看着她,眨了下眼,“我都听到了。”
“啊?哦。”她反应慢半拍。
“怎么不带他进来让我见见?”
她一拍脑门,“……忘了。”
“下次别忘了。”裴裴眼神黯淡,声音细微,“说不定我哪天就不在了。”
“别胡说,什么不在了,呸呸呸——”习萌又急又气,脸憋得通红。
裴裴不说话,凹陷下去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过了会,伸手拿筷子,说:“吃饭吧。”
她没什么胃口,饭菜剩了一半。
习萌看着套餐里最爱的排骨,扒拉几下米饭,吃得也不多。
饭后,裴裴没什么兴致说话,一下午的时光都用来看电视,看的是一部比较老的港剧。
习萌想起去年夏天她用一段台词鼓励自己追求目标,那时她便说,她在重温以前的电视剧。
这一集演到男主角的母亲被人害死了,裴裴目光一动,看向她,“前段时间我听张桥说起一件事。”
习萌在给她削苹果,苹果皮不连贯,总是断开,“什么事?”她随口问。
裴裴想了想,犹豫片刻才缓缓说:“听说陈燃母亲过世了。”
“……”
刀锋一歪,幸好她躲得快,只割破左手食指的一点皮。但血丝还是流淌而出,像一个哭泣的洞。
快要削好的苹果跌落进脚下的垃圾桶,她弯腰去捡,被裴裴拉住,“不要了。”
裴裴手背到身后去摸呼叫器按钮,“我找护士给你拿个创可贴。”
“不用那么麻烦。”习萌用纸巾压住伤口,“你看,这不就止住了。”
电视剧依旧在播,裴裴叹口气,眼睛里含着审视:“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当然不是!”习萌纳闷,“干嘛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一听到关于他的事反应这么大?”
“谁听到都会惊讶啊。”
裴裴目露狐疑:“你没骗我?”
习萌有点莫名其妙:“骗你干嘛。”
“就当你没骗我。”
“……”她鼓鼓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裴裴在触摸板上按下暂停,剧中男男女女的说话声顿止。
室内一下子陷入安静,习萌反而有些不适应。
裴裴:“小胖。”
“嗯?”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陈燃是单亲家庭,也就是说,他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
“他瞒得还挺深,张桥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
“那……张桥怎么知道的?”
“蔡嘉喝醉酒说的。”
“……”
“张桥喜欢蔡嘉你不知道吧?”
习萌摇摇头说:“嗯……不知道……”
裴裴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我知道你喜欢张桥。习萌抿唇不说话。
裴裴顿了顿,声音沉下去:“张桥和蔡嘉上。床了。”
“……”习萌眼睛圆睁。
裴裴笑笑:“张桥跟我说,他和蔡嘉都是第一次。”
习萌不会傻到问什么第一次,她感觉脑袋里被炸得都能听见阵阵回声。
“你是不是想问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习萌轻轻点头:“……嗯。”
“没有。”裴裴凉薄地一扯嘴角,“蔡嘉是什么人,就算被陈燃甩了又怎么会看上他。”
习萌觉得脑仁疼,她不发表任何评价,只默默听着。
沈芸是南湘市第五十中学的英语教师,下过课后回家煮了粥,又匆匆赶回医院。晚上六点多,裴爸爸也从俪城下班赶过来。
习萌看到他们好些根白头发,脸庞也比过去松弛消瘦,带着一股风雨的味道。
莫迟发来短信:我到了。
习萌在椅子上磨蹭,果真被他一语中的,她不想走,她想留下。
裴裴敏锐察觉,笑问:“他来接你了?”
习萌握紧手机,点头。
“去吧。”裴裴打了个呵欠,“我好困,想睡一觉。”
习萌说:“好吧,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仿佛身后有野兽追赶,她一路脚步迈得飞快,到一楼大厅直接改为奔跑。
眼瞅着马上就要触到玻璃门,背后忽然有人箍住她的手臂,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跑什么。”
她一愣,然后猛一回头扎进对方的胸口,眼泪肆无忌惮地滑落,“阿迟……”
☆、第75章 chapter75
莫迟走进万斯年对外销售的店面,立刻有店员热情相迎。
他回头望,习萌在门口踟蹰,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傻愣着干什么?”
习萌哭过后眼神无光,但她思维是清晰的,“晚上吃甜点会胖死。”
他轻笑:“反正又不是我吃。”
“……”习萌噎了噎,向前走到他近旁,哼哼,“我长胖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不客气地赏她一个脑瓜崩,眼睛深亮,“不识好歹。”
嗷呜,习萌捂着脑袋气鼓鼓。其实一点不疼,但她就是生气。
她怎么就不识好歹了……怎么就不识好歹了……
在她一脸憋闷地垂着头时,莫迟绕橱窗走一圈,一连挑了几样赏心悦目的甜点,让店员打包。
印有万斯年标志的纸袋堆得几乎装不下。
莫迟托着包装袋折回,牵起她就走。
回到车里,整整一包甜点都塞她怀里,他驱车启动,送她回校。
习萌抱着软软的一大袋吃的,轻轻一嗅,甜甜的香气似乎要从纸袋里溢出来。
眨眼,再眨眼,她咕哝:“真给我当晚饭吃啊?会胖成猪的。”
莫迟有些头疼地斜视过去,“一口气全吃了,你真的就是猪。”
“……”妈哒,想吵架么!
习萌果断拿起一个,撕开外层的包裹往嘴里送。
一口咬下去,绵软细腻,奶香醇厚,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心情不好喜欢吃甜食了。
“听说甜品能促发大脑分泌一种使人感觉幸福的物质,叫什么胺……唔,想不起来。”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低头又咬上一大口。
电光火石间,猛地看向他,因嘴里含着东西而有些口齿不清,“你故意带我买甜点的吗?”
快说是!
可他却似没听见似的,微勾着唇角不吭声。
那原本清冷硬朗的侧面轮廓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不知从何时起,但凡闭上眼睛,脑海中的他都是明朗且别扭的,明明藏有一颗柔软的心,偏偏生出一张强硬的嘴。
她看着昏黄的光线下那略显暗沉的唇,心里痒痒的,好想……咬上去。
“我……我不想回学校。”
她声音微哑,也许是心情沉重的缘故,身上没力气,坐不直。她软趴趴地贴着椅背,侧目望着他。
莫迟警告:“不早了,别指望我带你在外面闲逛。”
“不闲逛,带我回家吧。”
她还是拾不起胃口。
唔,大概是那种会令人感到幸福的化学物质对她的作用效果不长吧。
她不想带着不好的情绪去影响狐狸和桃子。还有一个原因——她也不想和他分开,哪怕他不和她说话,她自己安安静静的也好。
她歪着头,黑润润的眼睛一眨不眨,莫迟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好,我们回家。”
***
回家,回到温暖的避风港。
习萌看着莫迟手心攥两下便轻松包好一个馄饨。玻璃碗里的肉末散发一股若隐若无的味道,那是各种调料混合下掩盖住生味的香气。
馄饨皮薄薄的,摊在他的左手,灯光反射。
观看他下厨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面粉变面皮,猪肉变肉馅,二者结合,又变成玲珑的小馄饨。
和裴裴有关的所有事都在这一刻摒弃于世界之外,她神经渐渐放松,还能不时打个下手。
“来一碗?”下锅煮熟,莫迟背靠流理台,手上拿一柄汤勺,空着的那只手撑在身后。
习萌难得不饿,可她舔舔嘴唇,答应:“嗯。”
眼神特别乖,尤其是点头的那一下,脖子不动,头颅重重地一垂,好似大头娃娃。
莫迟忽然动了,向她走过去,高高的身影覆盖而下,勾起她的下巴,落下湿热的吻。
习萌有点呆滞,微张着嘴,感受他萦绕在唇齿间的气息,那种怜惜的、安抚的力度,令她心头微颤,不由自主地伸手环抱住他。
她开始回应,什么也不去想,只随心而动。弓腰仰面,像沙漠上的旅人寻找到绿洲后贪婪地补充水分。
一室明亮,无形中仿佛有人点燃一堆篝火,噼里啪啦地将温度燃着。
热水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冲击着锅盖乒乓作响。
莫迟抚着她的脸退离,拇指肚划过她湿润嫣红的唇,眼眸深幽,嗓音暗哑:“我说过,有机会会带你尝尝更好的馄饨。”
宛如有一条透着热力的河流在两人小小的空隙里流淌,习萌被熏得更烫了。
嗯……她想起来,她请他吃路边馄饨的时候是有说过。
原来他还记得……
不不不,她更加难以置信的是,他所说的更好的馄饨,是指他自己做的。
这个自恋的家伙……
习萌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莫迟给她盛了一小碗,她捏着勺子,呼呼吹两下,然后小口小口地包进嘴里。
肉馅很嫩,面皮也很嫩,滑滑地滚在舌尖,味香浓郁。
他坐在她对面,双手交握,手肘支着桌面,黢黑的眼睛静静望着她。
习萌从碗口的白雾里抬起头,眼眶蒙上一层水汽,湿漉漉的。
“你也吃啊。”
“晾一会。”
哦,好吧。
她埋头继续吃,吹气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笨拙中透着几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