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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的邻座看车上空位多就没按位置坐,和他的同伴一起坐到后面去了,谈话说笑的声音很快从后面传了过来。
“人少的感觉真好。”裴修松了一口气,在父母后面的空位坐下来。在动车上的时候他可是在狭窄的过道上站了三个小时呢,他们上下车的时候还被穿来穿去……虽然不会累,但心理上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啊。
容悄已经很习惯自己的这种状态了,平时她也不是浮着就是飘着,双脚都很少有落地的时候,在动车上顶上浮了几个小时对她来说一点障碍也没有。
“我坐这里了哦。”容悄跟傅礼臻打了声招呼,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来,然后偏过头越过傅礼臻看窗外。
车子已经开始缓缓后退倒车出站了,哨声一停小红旗收起,车子转弯平稳出站。
傅礼臻低着头,余光瞄到她与座椅交叠的部分,白色的裙子与灰色的坐椅之间是交错,而非正常物体紧挨时的挤压。
这样坐下,与不坐下,有什么区别呢?
时间久了,容悄的视线逐渐产生偏移,从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转到了傅礼臻的帽檐上,然后是松松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这一双手骨肉匀称,修长而白皙,几个指节处微有薄茧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整体的美观,反而在其握笔的时候添了几分力道,手腕瘦而不显单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呈现出青色的痕迹,一路往上是结实的胳膊和宽厚的肩膀,颈间喉结微凸,下巴弧度较普通男人来说稍柔和了一些,嘴唇偏薄显出几分冷意,耳朵一侧还挂着口罩的松紧绳,眼睛……
“咳。”容悄对着傅礼臻的视线,认真解释,“我稍微有点儿走神。”
傅礼臻看了她一会儿,压低帽檐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刚刚……也有点儿走神。
两个小时后到了J县车站,人却意外地比想象中多很多。
小黑车司机:“去三角头的吧?上我这车吧,给五十块钱包括行李我都给你们拉过去,我刚才拉了好几伙人都要六十呢!”
这明明就是一个破落扶贫风景县,为什么忽然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明明从市里过来的大巴车上人也不多的。
仿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小黑车司机乐呵呵一笑:“嘿,咱这小地方昨天来了好几车大学生,好像说是班级活动,三个班一起来的,一百多号人呢。还有就是今天上午,说是哪个公司组织的旅游,算上家属也有五六十个人,全都在这儿下的。”
裴修看着这小车站的规模,忽然绝望:“你们在哪儿找的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就是个穷山沟风景扶贫县?这……还有地方住吗?!”
他夸张了一些,住的地方自然是不用愁的,扶贫县也没有差到宾馆也就只有那么几间的地步,只是条件可能差点儿罢了。
他们最终还是上了小黑车,到达了集中了所有景点的三角头。
三角头靠山临水,果然是山清水秀不假。只是这样看过去,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村落而已。
小黑车司机帮他们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甩了甩膀子道:“好玩儿的都在那山那水里呢,这边的人家都是可以住宿的,你看看有没有空的,条件不比城里的宾馆差!”
傅礼臻抽出一张五十块的纸币递给他,后者憨厚地笑了笑:“那行,我走了,祝你们玩儿地高兴!”
扫视四周,光看房子和广告牌,这县的的确确是需要国家大力扶贫的。
地点是裴家二老选的,他们前段时间看新闻的时候看到过这个J县,说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有蝴蝶谷,奇石崖,玻璃栈道和美不胜收的风景,印象中的图片也是很漂亮的,没想到自己过来亲眼目睹的,却这么荒凉贫瘠。
裴根生有点儿尴尬,他们自己过来也就算了,还连累了这个从头到脚一身精细的年轻人也来这里吃灰受委屈。
“不好意思啊小傅,我没想到这里条件会这么差,让你受委屈了。”
傅礼臻脱下口罩,摇摇头。他并不介意这些,只是人数陡然增多让他觉得有些失望,要是偏僻到没什么人烟,就最好不过了。
他们站在村口,很快有脖子上挂着红绳的妇女过来了,面庞黝黑笑容热情:”来玩的啊?找到地方住了没有?还没确定的话就住我家旅馆吧,保证干净卫生的!”
这一栋栋的平房里居然还有旅馆,倒是意外之喜了。
三人跟着妇女走,也就两分钟路,妇女指着一个敞开着大门的院子:“到了,这里就是我家了,进来吧。”
裴根生和李兰香对视了一眼,这完全就是农村自家住的房子,哪里是什么旅馆呢。
里面的条件却比想象中好些,一个房间十二三平方左右,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矮柜,一个小小的电视机。桌子上还有烟灰缸和电热水壶,墙边除了普通的凉拖之外还准备了一次性拖鞋。
“不好意思啊,其他的都有,就是卫生间可能要大家共用了,我们家现在加上你们住了八个人,卫生间只有两个……”妇女讨好地笑着,立刻又强调,“不过也不是我们一家这样,我们这边整体条件不好,村东头那家宾馆倒是有独立卫生间,不过早就满房了,其他的都跟我们家一样,都是共用的。”
裴根生对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很满意了,他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只要不脏就成,于是小心翼翼看向傅礼臻:“小傅,你觉得怎么样?”
傅礼臻扫了一眼墙角的扫把和拖把,再看一眼洗的雪白的床单被套,点点头。
妇女立刻眉开眼笑,对李兰香道:“大姐,这是你和大哥的儿子吧,可真是好人才!”
李兰香尴尬,连连摆手:“我哪有这么俊的儿子,这是……这是我儿子的朋友。”
裴修嘀咕:“小时候您还洋洋得意天天拐弯抹角夸我可爱呢!”
容悄唇角一勾:“那就是长残了。”
“靠!能不补刀吗?!”裴修大叫。
妇女也有点儿尴尬,只好跳过这个话题:“你们这么远过来肯定累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小伙子,我带你到隔壁去。”
傅礼臻默默拉着行李箱出门,妇女带着他打开隔壁房间的门,里面的摆设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只是床稍微小了一些,这一张是一米五的床。
“小伙子你也先歇歇,入住手续等会儿再办也行。”妇女指指桌子上的电热水壶,“水在外头可以打,出门就可以看见那一排水龙头的,毛巾浴巾这些都收在这个矮柜子里了。还缺点啥你就喊我一声,我能听见的……我姓张。”
“好。”傅礼臻点头,妇女笑盈盈出去了,还给他带上了门。
他把整个房间扫视一遍,没有发现裴修的踪迹。嗯,这样很好。
容悄坐在椅子上看他从行李箱里拿出床单被套,又忙忙碌碌十多分钟,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放在一边,才坐下来稍作休息。
“我想了很久。”
傅礼臻忽然出声,本就注视着他的容悄疑惑地应了一声,他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再度对上。
傅礼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你不要再和裴修说话了。”
容悄愈发不解,眨了下眼睛:“为什么?”
傅礼臻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也在思索,可惜暂时还没有得出结果。
“如果你想说话,可以和我说话,我会努力听的。”他低头抚平被子上的褶皱,“我不嫌你烦了,你不要跟裴修说话,都跟我说,我会听的。”
第26章
傍晚的炊烟袅袅升起; 落日的霞光遍染与山峦交接的天际,水面也泛着斑斓的色彩,一眼望去; 大半的疲劳都消退了。
条件简陋; 风景却也的确有它独到的地方。
这一趟没有白来。
学生们从屋子里跑出来,肆意地在河边折腾,挥洒着大把的活力与青春。他们今晚的活动里大约有烧烤这一项; 河边多了十来个简易烤架,一个烤架边上围着七八个学生,手忙脚乱地用纸引火; 煤炭冒出阵阵白烟,呛得下风处的同学眼泪直流; 却还是兴奋地哇哇大叫。
他们烧烤的地方离傅礼臻所在的房子不远; 又蹦又跳又闹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坐起身来。
屋内昏暗; 绚烂的天光从窗户漏进来一点儿; 容悄就坐在窗台上对他笑。
“醒了就起来吧,外面应该很漂亮,去看吧。”
傅礼臻问:“你去看了吗?”
容悄摇头:“还没去呢。”
“哦。”傅礼臻扒拉了一下头发; 摸索到鞋子穿上; “等我去办了入住手续; 我和你一起去看。”
他睡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懵懵地就出门了,直到在水龙头下扑了冷水,才稍微精神了一些。
他直起身,脸上的水就顺着面颊划了下来,水痕蜿蜒一直没入T恤。
走进挂着牌子的主屋,低头收拾桌子上作业本的小女孩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往后退一步,朝后面厨房喊了一声:“妈,有客人来了!”
很快系着围裙的张大婶匆匆忙忙走出来了,看见傅礼臻笑道:“小伙子你起来了?你的住宿费已经让和你同来的大哥大姐给结了,我们这里是五百包两天吃住的,我们这边也都登记了,你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就好。”
看过身份证后,张大婶朝外指了指:“小伙子你可以去石头河看看风景,差不多半个小时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哦,也许你能碰上那大哥大姐,他们也去了。”
傅礼臻点头道谢,转身出去了。
村子里闹腾腾的,河边的笑声传到傅礼臻耳朵里依然清晰,吵吵闹闹,不堪其扰。
“不喜欢那么多人的话,我们就去另外一边看吧,一样的。”容悄落在地上,伸手拦了他一下,她眯着眼看向另外一个方向,也还是那条河,只不是是下游了,也没有大学生聚集的那一处平坦开气,不过仍然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绯艳多彩的晚霞。
傅礼臻举目望去,就在前方不远的河滩人头攒动不说,还伴随着浓烟与女孩儿大喊时的尖细嗓音,他迟疑了一秒钟,听话地掉了一个头,往另一条小道走去。
这边有几片高高低低形状也不规则的耕田,三两天窄窄的还穿插着杂草的小道,弯弯曲曲绕过种着蔬菜的农田,最远的大概能通到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
走出几十米后,迎面吹来的凉风似乎把耳边的喧闹也吹散了,傅礼臻的眉头舒展开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转过脸,风将他的头发吹起,偏长的头发擦过眼角,痒痒的。
他看着身边的容悄,停下脚步。
容悄奇怪:“怎么了?”
“不会动。”傅礼臻伸手在她头发的位置轻轻撩了一下,神色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伤感,“你的头发不会动。”
容悄眯起眼,笑涡再度出现:“是呀,风也穿过去啦。”
死了之后就不会冷,不会饿,不会困,好像无坚不摧了。
等走到河滩,晚霞也黯淡了大半,山体黢黑水面波光消退,泛起幽蓝,有种别样的美感。
和最热闹的那段河滩隔了有几百米,那边放肆的笑声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傅礼臻在河边蹲下,修长的手指没入水中,缓缓下压,直到整只手掌都冰冰凉凉的。
容悄蹲在他身边,水面反光,只有傅礼臻一个人的倒影。
傅礼臻的手指在水中搅了搅,波光被打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