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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院墙的高度,她手执桃木剑,飞冲而下,朝着三奶奶的头顶直插下去!
三奶奶被桃木剑灌顶而入,发出一声闷哼,斜斜的倒了下去。被桃木剑险些劈成两半的灵魂从头顶的仓惶逃出,想要逃离险境。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响声,几张符纸在三奶奶的灵魂上炸开,片刻的意识不清,足以让她失控的灵魂缓缓坠落在地上。
陈瑜贴了一张定身符在三奶奶的魂魄上,无视她的哀求,直接跟她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能说,否则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这是从先前那个厉鬼身上得出的经验,所以她为了节省时间,抢先说了出来。
“我给你一个建议,用别的方法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然后我保你灵魂不灭。等我们灭了它,你或者还可以有条生路。”
“如果不说,你现在也一样要魂飞魄散。没有你,我们也会灭了你背后之人,顶多是麻烦一点。”
三奶奶看陈瑜把该说的都说了,低着头沉思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我把我能说的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找到她,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去年7月的一天,三奶奶起床的时候突然栽倒了。因为儿女不在身边,直到第四天,有邻居发现不对,才强硬的撞开了她的房门。
房间里,三奶奶跟往常一样坐在床头,嘴里吃着什么。看到三奶奶好好的,邻居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帮她修好了房门就离开了。
邻居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其实这时候的三奶奶已经死了。只是在她死后第二天,就有一个厉鬼前来跟她说,如果归附那人,就送她还阳。
三奶奶用的是“那人”,并不敢直接说出背后之人的身份。她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哭喊:
“我不想死啊,我孙子刚结了婚,孙媳妇大着肚子,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酉酉还没嫁人,我不舍得死啊……”
她当时还有点警惕,知道这样的好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摊到她头上,就问厉鬼归附那人需要做什么事。
“厉鬼却说不用做什么,只是那人有需要的时候,帮她一点小忙就行。不会让我害人性命的。”
厉鬼话里的深意三奶奶没有听出来,迫不及待的就答应了对方。在她看来,只要不害人性命,她就不用有什么负担了。
“我答应了之后,他就把我的魂魄送回了身体里。我回到身体里之后才发现,我跟以前还是不一样了,吃不下普通的饭菜,只能吃血食。我就把家里的鸡吃了,然后是猪,家里能吃的都让我吃了。”
“后来我自己攒的钱,还有儿女的孝敬,我都拿去换了活鸡活鸭。后来连钱也没了,我就去捉耗子,捉麻雀。”
“什么都捉不到的时候,我就去邻居家里偷鸡,偷喝牲畜的血。他们还以为闹黄大仙,后来有一次差点被发现,我就不敢再去了,怕坏了名声,儿女没法做人。,只能借了钱买了鸡苗鸭苗,想要自己养。”
但是鸡鸭看到她就害怕,不肯吃东西,很快就死了。后来一直没有东西吃,饿得胃里火烧火燎的时候,她看到活人就想扑过去喝血。
然而那种嗜血的念头一过去,她就后怕起来。她不仅怕害死人,更怕害了家里人。
“我孙媳妇就要生了,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住把重孙子咬了,只能盼着先前帮我的厉鬼出现,求个法子。”
在三奶奶饿得控制不住,甚至下定决心要喝人血的时候,那个厉鬼又来了。
“他给了我一瓶药丸子,让我每天吃两颗,就不用再去吃血食了。”
陈瑜了然的问道:“他肯定不是来做善事的吧,是不是给你提了要求?跟金玲有关系吗?”
“他给了我一个八字,让我找这个时间出生的人,越多越好。我出门不方便,也只找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金玲,一个是跟她同一天出生的男孩。”
“他们找这个八字的人做什么,你知道吗?”陈瑜想到三奶奶的状态,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难道是想逆天?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昨天小玲一回来,晚上我就接到了通知,他们让我瞒过你们悄悄带走金玲。”
三奶奶不愿意去想背后的事情,想着只要不让她亲自动手,她就不算害人。
陈瑜看出来三奶奶的心思,冷笑一声,自欺欺人。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幕后之“人”对人性的了解。
先用还阳诱惑三奶奶,然后就对她置之不理,等到她在极度的饥饿中,原本善良的心慢慢坠入黑暗之际,又以救赎者的身份出现,让她做一些不用直接害人的事情。
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践踏她的底线,直到三奶奶最后一丝人性泯灭。
她断定,只要三奶奶间接害死金玲之后,离她亲手杀人的时候也不远了。
至于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可能是想要找一个行走在人世间的可靠下属,方便他们做事。所以陈瑜猜测对方的身份肯定无法正常在人间行走。
妖魔鬼怪只能在夜间出现,与人打交道,还是需要由人类出面最好,所以才会找到三奶奶身上。
更有可能,三奶奶就是一个试验品,一个不成功的半成品。
“他们让你把金玲带到什么地方?你刚才也是想逃到那里的吧?”陈瑜知道三奶奶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就试试看能不能问出接头的地点。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的据点。
三奶奶这回说得比较干脆:“郊外的张留村,张贵民家。”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接头地点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人住的地方。
陈瑜敲了敲房门,对噤如寒蝉的金玲说:“天亮之前不要出门,任何人,记住,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出去。就算白天也要当心,如果有形迹可疑,尤其是撑黑伞或者用其他方式遮挡阳光的人,也不要跟对方走。”
“如果有人要强制带你走,你就用桃木珠串攻击对方,撤掉对方遮光的东西,让他们暴露在阳光下,或可保命。”
陈瑜不知道有几个三奶奶这样的存在,只能让金玲多加注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宁愿行事谨慎一点,也不能让金玲拿自己的命冒险。
金玲把整个身体靠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拼命的点头:“嗯嗯,陈姐,我记住了,谁来我也不会开门的,你们也要当心。”
她决定了,陈瑜不回来,就算白天她也不会出门的。希望她和雪医生能早点平安归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让三奶奶在前面带路,陈瑜和雪松远远跟在后面,一路朝镇外快速赶去。
“就是这个村子,张贵民家很好找,就是进村右手边第一家。”三奶奶弯着腰轻声说道,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生怕被什么人发现。
既然找到了地方,陈瑜就把三奶奶收进养魂珠里,隔绝她和外界的联系,希望能暂时保住她。
此时的天空,一片黑暗,只有一弯残月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黑夜降临,正是妖魔鬼怪狂欢的美妙时刻。然而这个时间,对人类来说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陈瑜和雪松在田埂坐下,就地休整,准备等到天亮之后再进村打探情况。
随着雄鸡一声高唱,天际慢慢出现一片鱼肚白。少顷,东方那一抹丝丝缕缕的白色浮云悄无声息的被染红,好像星火燎原,转眼间就是朝霞漫天。
一轮金红的太阳跃出地平线,光芒四射,照耀着世间万物。
陈瑜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对雪松说:“走吧。”紫气东来,这个时候什么邪恶的东西都不敢出来作乱的。
没有了黑夜的遮挡,张留村的一砖一瓦,一树一木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沿着曲折的小路,陈瑜和雪松并肩朝张留村走去。
看着张留村连绵的青色瓦房,陈瑜觉得有些不对劲。十年浩/劫刚刚过去,此时,无论城乡,日子过得好的只有寥寥几户,像张留村这样处处砖瓦房的着实罕见。
这张留村何德何能,所有人都如此富足?难不成这村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瑜跟路边的一个拾粪的大爷问道:“大爷,问您个事,请问您是张留村的吗?”
“不是,我哪有那福气,我是东边那个村子的。不过我家闺女嫁到他们村了,看他们村家家户户新房子,你们也眼气了吧?”大爷说起嫁到张留村的女儿,十分自豪。
陈瑜顺着他的话说:“可不是,不过这张留村为什么这么富裕啊?我们村里十户还没有一户这么好的房子呢。”
“你们这些过路的,都喜欢这么问。其实大爷我也不清楚,反正人家村子的人干什么都顺利,就算种田,地里的出产也比别的村子多。到了年底,家家户户分一堆粮食,还有好些钱。”
“眼气也没法子,人家祖宗积德。打几十年前就这样了。就算最困难的那几年,人家也没饿过肚子。就连那十年,村里都没有几个挨批的。”
“附近这几个村子,有闺女的都想嫁到他们村。可惜一般的人家才看不上呢,我闺女那是人才特别好,才嫁了过去。”
至于有儿子,倒是没那么迫切想要娶张留村的媳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村的人一旦外嫁,就没有了先前做姑娘时的好运了。
老大爷说完扛着粪兜子离开了,留下了满腹疑问的两人。
雪松揽过陈瑜的身子,说:“走吧,我们进村子看看。”
张留村的背后的秘密,不可能每个人都知道。知道的人多了,就不是秘密了。所以张留村尽管看起来很神秘,也不算是龙潭虎穴,过去一探应该没有问题。
两人沿着进村的小路继续前行,很快就看到了村口一家古朴的院子,正是三奶奶先前说的那家。
跟村里其他人家房子不同,张贵民家的院子虽然也是砖瓦房,但是明显有些年头了,看着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开始陈瑜还以为张贵民家不如别人家里宽裕,但是站在门口,目光透过堂屋门口草珠子穿成的门帘,她隐约看到一个发光的东西,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结合屋里传来的声音,那玩意很有可能就是个电视机。
电视机,可不是普通人买得到的。首先要有钱,其次还要有电视机票。没有点门路,就算揣着钱都买不到。更何况,买电视机的钱大部分人还没有。
这时,一个面容姣好年轻女人正好从屋里出来,陈瑜就拉着雪松走进院子里,问这个女人:“您好,请问是张贵民家吗?”
“是,他是我公公。你们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吗?”年轻女人疑惑的看着他们,不记得自家有没有这样的亲朋。
陈瑜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说:“我们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说,请问他现在在家吗?”
“在,我去叫他。”女人看雪松气质很特别,虽然他们不肯说什么事,也不敢轻视,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女人站在堂屋门口喊了一声:“爹,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找你有事。”
“咳咳,让他们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女人应了一声,示意两人进去,自己又转身出去了。
雪松上前一步,率先走进屋子,然后掀开帘子让后面的陈瑜进来。
张贵民家的客厅摆设十分简单,跟普通的人家没有多大差别,比较突兀的就是陈瑜刚才看到的那台电视机了。
大约两边摆着的沙发也勉强算得上,只是没有上漆,看起来黯淡无光,实在跟洋气联系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