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开始石荣也跟着何秀清一起找孩子,后来看她越来越疯魔了,也开始跟她说,不找了,我们再生一个吧。再生一个,好好照顾他,一定不会再把他弄丢的。
“可是,再生几个,都不是我的小宝了啊!”何秀清眼中含泪,枯瘦的手努力向上移动,想要摸一摸雪松的脸。她的小宝,已经这么大了。
雪松微微低头,把何秀清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轻声问:“您怎么就确定我就是您的儿子呢?”
“傻孩子,当娘的哪有不认识自己孩子的。你被抱走那天,身上穿的是蓝色格子棉袄棉裤,白棉布的里子,脚上穿的老虎头鞋,外面裹一身红色带花的小风衣,帽尖上我还缝了一个小银佛。”
“如果你现在的爹娘还留着,你应该还能看到那些东西……”
“你爹娘,对你好吗?”
何秀清心里堵得厉害,明明是她的儿子,偏偏现在要叫别人爹娘。抱来的孩子,肯定比不上亲生的,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有没有受过委屈。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对雪松的养父母还是感激不尽的,毕竟他们把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养大成人了。
“我没有别的爹娘,捡到我的是一个过路的老僧。他隐居山林把我养到十二岁,就一个人潇洒自在去了。我后来在镇上的李医生家长大,跟着他学医,做了医生。”
“我现在在太平村四队做赤脚医生,不用风吹雨淋,每天补贴十个工分。”
“我从小到大,遇到的都是善心人。我没有受过什么苦,过得比一般的孩子还快活。”
雪松微笑着说完自己成长的经历,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帕抱着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开怀大笑的弥勒佛像。因为年头久了,银子已经发黑了。他拿给何秀清看:“您看,是这个的小银佛吗?”
他的内心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他的生母。因为何秀清说的那些衣服,他每一件都见过,师傅也没有隐瞒过它们的来历。
“是,就是这个!这是你外婆给我陪嫁的,一共两个,我跟你大姨一人一个。她那一个,后来给了灿生。”何秀清这回再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儿子啊,为什么到现在才找到?他什么时候翻身,什么时候会坐,什么时候爬,什么时候走,她都不知道。他明年就要结婚了,可她马上就要死了,临死还给孩子添堵。老天爷啊,能不能让她再多活几年?一年也成!
这时,医院走廊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端着一碗粥走来,远远听到病房里传出来的哭声,慌忙推开门进来:“小姨,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年轻人把手里的粥放下,转身质问病房的两个陌生人:“你们是谁,跟我小姨说什么了?”让她哭得这么伤心。
血缘真是神奇,陈瑜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跟雪松有三分相似,却是朝气蓬勃,不像雪松那样,眉眼清淡。
不过跟雪松更相似的,还是何秀清,虽然失去儿子的痛苦让她比同龄人衰老得更厉害,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和雪松的高度相似。
灿生说完才看清雪松的长相,也惊呆了,面前这人跟小姨长得也太像了吧?他激动的跟何秀清说:“小姨,他是?是不是表弟?表弟找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小姨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小宝,前几天刚被抢救过来,就又跟他们说起这事。家里人虽然安慰她总会找到的,谁都知道没有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老天有眼!
“是,他现在叫雪松,这个姑娘是你弟妹陈瑜,长得俊不俊?”何秀清眼角还带着泪花,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她欣慰的看着雪松和陈瑜,多好的一对儿啊。
灿生高兴的双手握住雪松的手晃了几下说:“雪松表弟你好,弟妹好,我是你们的大表哥灿生,第一次见面,以后多多指教啊。”
然后又跟何秀清说:“小姨啊,我太可怜啊,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表弟都要结婚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灿生一番插科打诨,让气氛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病房里一时也轻松起来。
“对了,灿生,你那个小银佛还带着吗?拿出来看看,让你表弟看看这两个是不是一样的?”何秀清摩挲着手里乌黑的银佛,让灿生把自己的也拿出来。她想让雪松亲眼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没有骗他。
灿生小时候还随身戴着那个银佛,不过后来怕招眼,就收了起来。他接过雪松那尊小小的银佛看了一眼,肯定的说:“跟我的那个一模一样,不信明天我带过来给你看。”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确定了,也不需要再费什么劲证明了。不过陈瑜有些纳闷,为什么是娘家外甥陪着何秀清,别的人呢?雪松生父那边的人呢?
何秀清喝了一碗小米红枣粥,又撑着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终于睡着了。雪松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跟陈瑜、灿生一起关上门出去了。
雪松看了看周围的病房,大多数人都有家人陪着。他皱着眉头问灿生:“平常就你一个人照顾她?她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我跟我妈轮着来,家里忙,平常我在的时候比较多。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小姨就跟我们住了。石家那边,没有来往了。”灿生说起石家的时候,一脸冷漠,连姨夫都不想称呼那个男人一声。
小姨为了找表弟四处跑,又伤心过度,身体越来越不好,之后好多年都没有孩子。刚开始石荣还体谅她,后来就迫于父母的压力,就给了她两个选择,养好身子再生一个,要是再念叨着小宝不好好过日子,他就从别人家抱一个。
石大哥在国营饭店的工作,是石大嫂娘家帮忙弄的。所以就算她生不了孩子,石家也不敢说让他们离婚,不过也免不了被石家老婆子指桑骂槐。
何秀清已经听说了孩子可能是被大嫂抱走的,她去要了几次,石荣却说她无理取闹。
夫妻早已离心,何秀清就算身体健康,都不想给他生孩子,更不用说想生都生不了了。过了两年,石荣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半岁大的孩子,说是别人家养不起送人的。
冷眼看着孩子越长越开,越来越像石家人,何秀清什么都明白了。她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当初陪嫁的两床被子,直接回了娘家。
她和石荣当初连结婚证都没领,离婚也没什么好离的。还好娘家愿意给她一口饭吃,只是免不了受兄嫂的白眼,她只能拼命干活,不让人说自己是吃白饭的。
杨秀清离开后不久,一个女人就住进了石家。先前那个孩子是谁生的,不言而喻。
“石荣就不是个东西,当初表弟你被人抱走,肯定就是他嫂子干的。听人说那天她娘家哥进城的时候顺手带走,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小姨听说之后,跟他嫂子干了一架,石荣还说小姨胡闹,不相信他大嫂是那样的人。”灿生最看不起的就是石荣,孩子被人扔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要把小姨逼走。
可惜石荣后来那个孩子也没有什么出息,前两年偷鸡摸狗被判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哪有他表弟这么能干,长得一表人才,还是个大医生,娶个漂亮媳妇也是医生。
想到石家那个大嫂这两天就快生了,就在楼下的妇产科住着,灿生就提醒陈瑜:“石荣嫂子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偏方,四十出头突然怀了个孩子,就在二楼住着,跟宝贝蛋一样。要是碰到石家人,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雪松跟小姨长得太像,石家人见了很容易就认出来了。灿生倒不是怕石大嫂做什么,他怕石荣知道了来认儿子。
石荣跟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缺德缺大发了,就再也没生过了。现在他的小儿子被判了刑,要是知道大儿子还活着,说不定就来抢着认儿子了。
石家大嫂也就这两年搬到镇上的,石荣一家还在乡下,何秀清的公婆前两年也不在了。所以只要不碰到石大嫂两口子,就不用担心石荣知道了。
“行,我会注意的。”陈瑜可不想多一堆不省事的夫家亲戚,回去就提醒雪松没事就好好待在病房里,不要随便出去走动。中午打饭都是她和灿生一起去的。
因为认了亲,也算是喜事。陈瑜和灿生去食堂打了好几个菜,几个人在病房里陪着何秀清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何秀清的身体是打内里消耗过度了,各个器官都快衰竭了,雪松就想到了家里的太岁,肉灵芝,不知道能不能挽救她的生命,但是至少能让她舒服一点,多挺一段时间。
在病房吃完饭之后,雪松就决定回队里一趟。陈瑜怕他碰到石家人,带他从另一边楼梯遮遮掩掩的下去了。
骑着自行车,陈瑜和雪松很快就到了家。雪松回到知青大院,把泡着肉灵芝的坛子抱出来,准备带到镇上,放在李医生那里,平常泡了水就拿给何秀清喝。
陈瑜怕不够用,把家里那块肉灵芝泡出的水都灌出来带上。现成的泡好的,正好可以这几天喝。
雪松用空玻璃瓶装上肉灵芝水拿给何秀清,告诉她这是托人买的营养品:“这个药喝了您身上能舒服一点,坚持喝,过几天说不定就能下床了。”
“这么好的药,不便宜吧?这得花多少钱,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喝什么都白搭。”何秀清一听雪松说得这么神,首先想到的就是价格。儿子只是一个赤脚医生,就算有些补贴,也经不起这么花啊。
陈瑜连忙说:“朋友有门路,不用花多少钱,我爹娘和李医生那边都有,您要是不喝,不就见外了?”
听到三家长辈都有,何秀清这才拿过一个玻璃瓶喝了下去。她回味了一下,笑着说:“还有点甜,怪好喝的。真是好东西,刚喝完我就觉得气就顺了一点。”
她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为儿子孝顺,心情畅快了,生出的错觉。其实这是肉灵芝已经在发挥功效了,对她这种虚耗的身体,肉灵芝正对症。
“那您多喝点,养好身子,明年表弟结婚还得您去,以后您还得抱孙子呢。”灿生看小姨的脸色好了一点,就开起了雪松和陈瑜的玩笑。
何秀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今天晚上我们守夜,灿生你先回去吧。”虽然雪松刚刚跟何秀清相认,但是他毕竟是亲生的儿子,他在这里,就不能还让灿生守夜了。
灿生连着熬了几个晚上,睡都不敢睡踏实,确实有点累了。他把平常用的饭盒、毛巾、暖水壶这些东西放置的地方指给雪松看了一遍,就打着哈欠离开了。
晚上给何秀清喂了药喝了肉灵芝水,她很快就睡着了。雪松和陈瑜两个人就在另一张床上坐着看书,打发时间。
熬到凌晨一点多钟,陈瑜忍不住趴在书上睡了过去。雪松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展开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就坐在凳子上,靠在床边继续看书。
中途醒来的何秀清看着两人和谐的身影,笑了笑,很快又睡去了。
睡梦中的陈瑜突然感觉周身一阵寒意,然后就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一旁的雪松:“楼下做什么呢?这么吵。”
“有人在生孩子,不过恐怕是出了意外。”雪松看了头顶明明灭灭的灯泡,觉得就算这时过去也晚了,恐怕产妇已经没了。
陈瑜这会儿清醒了一点,掀开被子坐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