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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看着他一会,叹了口气道:“周兄不去当神棍,确实挺可惜的。”
秦忍“嘿嘿”地笑两声,心里又冒出个疑问。
考虑了会,既然那是“江湖传言”的东西,说出来也不会如何,便回想了下,根据自己的记忆问道:“听闻萧十一郎经常到荒山寻找断了牙齿的狼,替他们修补断牙,这不知道又是靠甚么方法呢?”
在这个技术也不够先进,食物也没有现代丰富的时代,既不容易蛀牙,蛀了牙也只能拔掉。
而萧十一郎居然能在“荒山”中替狼修补断牙,这种才能委实令秦忍好奇了许久,如今既然本人就在旁边,自然得趁机问一问。
但萧十一郎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不知周兄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愚弟’游荡江湖这么长时间,反倒没听说过这类的传闻。”
秦忍一惊,心道这次莫非真的搞错了,便听萧十一郎缓缓接着道:“你说的事,我确实做过,但你也不是真的‘听’来的吧。”
他刻意强调了“听”字,只因为他已经肯定秦忍确实有些特别的方法,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而事实上,秦忍也确实不是“听”来的,而是“看”来的……
他回答不出,只得继续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萧十一郎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甚么神秘的方法,只是为了生存下去所必需拥有的能力。”
人想要活下去,狼也不例外,想无生存,自然也要吃,一旦狼牙折断,无法再咀嚼食物,它们便会饿死,萧十一郎不想这样的事发生,自然便想替它们补牙。
但秦忍却忍不住思考起煞风景的问题,萧十一郎牙齿很坏么……
在他们胡乱闲聊的时候,萧十一郎已经采集了不少草药,几乎是些秦忍没见过的植物。
对萧十一郎而言,这是为了存活下去所必需学会的技能,他不禁好奇,萧十一郎过去究竟都过着些甚么样的生活。
无论如何,那肯定是他所无法想像的艰苦、困难。
萧十一郎忽然道:“我曾经见过一匹狼……”
不等他说下去,秦忍便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不必告诉我这些。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自然知道萧十一郎想说甚么。
萧十一郎只是嘴巴坏了点,却不是个多话的人,如今他也许忽然有感而发,想要说出他所见过的,但若是现在他说出来了,之后再见到沈璧君,他也就不会再说第二次。
但这话却不是他该听的,而是沈璧君。
会与萧十一郎回到崖底小屋的人是沈璧君,不是他。
萧十一郎沉默了下来,看了秦忍一会,不再说话。
秦忍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了很过份的话。
那是萧十一郎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所在,若没有那片沼泽,他绝无法存活到现在,而如今他却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简单带过,轻易地将萧十一郎隔绝在与他相对的另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寒冷、孤独,得不到一点温暖的冰冷世界。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坚持甚么,毕竟无论他是否打断了萧十一郎的话,事实就是萧十一郎事后也不会再与沈璧君重覆一次,既然如此,为何又不让他说出来呢?
几次想开口挽回,却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萧十一郎忽然又唱起了那首“狼之歌”。
除了第一次见到萧十一郎时,秦忍几乎没有再听过这首歌,而如今萧十一郎再度唱了起来,秦忍只是静静听着。
过了半晌,秦忍才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萧十一郎并不看他,也不答话,秦忍接着道:“只是这些话,你却不应该告诉我。”
只因为能拯救他,离开那个孤独的世界的人是沈璧君,而不是他。
萧十一郎看了他一眼,却又立刻回过头。
他终于开口,语声中却带着些许的苦涩:“这确实不是甚么要紧的事,不说也罢。”
秦忍看了他一会,缓缓道:“……再不多久,你便能再回到那个地方,这一次,你不会是一个人。”
萧十一郎轻笑出声,秦忍看不出他是否故作轻松,而萧十一郎也只是轻拍了下秦忍的肩,两人不再说话。
走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到岔路,秦忍道:“就在这里道别吧,再会了。”
萧十一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秦忍想了会,才犹豫着道:“等我事情办完后,若你还没到济南,我会到附近的客栈找你。”他看了萧十一郎一会,又接道:“小心别让沈璧君咬了。”
萧十一郎笑道:“说你是神棍,你还真的装上了隐。即便是风四娘也不会到处乱咬人,何况是沈璧君那样的淑女。”
这话若被风四娘听了去,估计又得拖着他大骂一顿。
秦忍看不出萧十一郎的笑是否有一丝勉强,但无论如何,能转开话题是最好的,毕竟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萧十一郎又道:“倒是沈璧君的伤并不严重,或许过两天就能回沈家了。若按照周兄的说法,等周兄事情办完了,‘愚弟’若还回不到沈家,莫非路上还会有事耽搁么?”
秦忍挑了挑眉,萧十一郎这么快就把他当指标了么。
他笑着道:“这就要看十一弟的能力了。”
萧十一郎挑了挑眉,不再问下去,便挥了挥手,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独留秦忍一人在原地无奈叹气。
第十二章
一到了山下,秦忍便在附近找到了个村庄。
这地方虽然偏僻,总算还有点人烟,他随便找了户有马的人家,向他们买马。
一个人行动毕竟比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快得多,秦忍很快的便回到济南,走进城门,他却不急着回到落脚处。
秦忍四处打量着,街上的景象与平时没甚么不同,他看似无意的在街上漫步,耳边却在吸收周遭的讯息,走了一段时间,却只听到些普通的家常闲话,偶尔有些江湖索事,却也不是秦忍所在意的。
若是沈家已经遇劫,城内大概也不会这么平静。
秦忍不自觉松了口气。
回到落脚的客栈,一走进门,便见到午坐在窗边的位置,秦忍直直走了过去,午却像是没发现他一般。
按理说,午应该是正在这里等秦忍回来,但如今秦忍已经走到他面前,他却仍旧望着窗外,偶尔露出奇怪傻笑。
秦忍也不提醒他,迳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听闻衣袂磨擦声,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紧张地道:“少爷……”
秦忍挥了挥手,阻止他说下去,问道:“最近有发生甚么事么?”
这原本只是个很普通的问话,一日未归,暗卫或许有事需要禀明他,但他也不认为这几日会有甚么事发生,是以问这句话时,秦忍也不期待能得到甚么回答。
但午听了他的话却忽然双眼放光,活像打了鸡血般,道:“就在少爷回来前不久,有一位美丽的姑娘进了客栈,身后还跟着一名侍女,她只叫了杯茶,就坐在属下身后的位子……”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大意便是不久前他正在等秦忍回来,见到一位容貌美丽地少女被几名恶罢调戏,他立刻跳出来英雄救美的故事,看样子似乎是将秦忍的问题给当成了普通的“家常话”了。
秦忍脸上挂满黑线,却也不忍打扰他的兴致,看得出午如今正急着想找个人分享他内心的喜悦,而他却不幸撞上。
午说的十分详细,甚至将救了那名少女后,那名少女如何向他道谢,两人之后又聊了些甚么这样的细节都说了出来……这也不知该不该算是是暗卫的职业病。
秦忍不禁感叹,若平时的午也有这么细心该有多好,同时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打断他的话。
听到后来,秦忍还是懒得再继续听他啰嗦下去了,偶尔应个几声当作他还在听,心思却已经转到其他地方。
以萧十一郎带着沈璧君的速度,最快明日便能回到济南,这期间或许还会有小公子的拦截,是以时间还要延后几日,而沈家便会在这几日内遇劫。
无论如何,沈家出事后,城内必然会有骚动,他只需静静等着便是。
此时辰也已经回到了客栈,一进门便找到了秦忍的所在,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如今他又返回去形容那名少女看来似乎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衣着气质是如何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辰站在一旁,见午还在继续他的“报告”,便也不去打扰,即使他听不出午所说内容与他们有何关系,仍旧静静站立一旁。
秦忍在桌上轻轻一敲,午这才意识到如今在他眼前的不是暗卫中的同伴,而是他现在的主人,这才终于闭上嘴巴,安静了下来。
秦忍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这究竟和我有甚么关系?”
午一愣,像是忽然忘记这个问题,只记得那名少女在被人调戏前,曾与身边的侍女说了些话,令他觉得有必要禀告秦忍。
但那些内容却只是些普通的谈话,是以他仍旧在事后将这些忘到了脑后,到了后来他只记得要向秦忍说这件事,却忘了他应该说甚么。
如今秦忍问了起来,午才想起了还有这回事。
他思考了会,才缓缓道:“……她会武功。”
说罢,他立刻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辰瞟了他一眼,冷冷道:“喔?这让你感到有威胁?”
会武功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即使只是普通人家,也总练有一两手的功夫,若只是为了这点便特别关注,似乎就有些大惊小怪了。
午尴尬的低下头,似乎也明白这不足以当作他在秦忍面前啰嗦这么久的理由,而这也确实不是他告诉秦忍这些事的原因,但他却偏偏想不起原来的理由是甚么。
秦忍淡淡地道:“你不是说见到她时,她正被流氓骚扰,是你救了她么?”
秦忍不禁佩服起自己,在听了一大串废话后居然还能记得其中的内容──虽然他也只记得这个。
午又沉默了会,迟疑着道:“属下也是在救了她后才知道她原来练过功夫,而且看来……武功并不低。”
在说这话时,中途有一小段沉默,似乎在犹豫该如何说下去,而他原来要说的,似乎是那名少女“武功并不在他之下”。
午虽然只是一名暗卫,但对自己的武功也是极有自信,如今要他在自己的主人面前说出一位小姑娘武功或许比他高的事实,他自然有些迟疑。
秦忍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禁被勾起了点兴趣,他看向辰,见辰的表情似乎也很意外。
几名暗卫虽跟着他这么久,秦忍却还没见过他们的武功,但辰是当初带着他离开周家的人,他的实力秦忍是知道的。
若以辰为标准,午的武功应该也可算是一流,而他却认为一名“少女”的武功也许不比他低。
秦忍脑中立即想到一个可能的人选,但午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否绝了这个想法。
午接着道:“事实上,在那群人围着她时,她看来还是非常冷淡,似乎完全不把那些人看在眼里,不……对她而言,就好像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而她看来虽那么骄傲,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若是这人真是小公子,她会将那几人玩弄一遍,让他们认为她只是个无害的普通人,并在谈笑间取走几人的性命,而见到一切经过的午,估计也会被她灭口,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