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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蓦？这是……我儿子的名字啊？我儿子出生了吗？”程涛诧异地看向众人，“你们是谁？看到我家芳儿了吗？”
程涛听后，鼻子莫名一酸，“爸……”
程涛看向程蓦，不耐地摇摇头否认道：“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我不喜欢儿子，我喜欢女儿！”
“芳儿？”程涛又喊了一句，没有人回应，心中万般焦急掀起被子要下床。
“爸，你这是干嘛呢？”
“我要找芳儿！对了，家里的玫瑰还没有浇水呢，大夏天的，可别把它们给晒死了！红玫瑰可是芳儿最喜欢的花儿！”
程涛边说边走出病房，在走廊上边走边喊着芳儿的名字，没有人答应他，他拉着旁边走过的人，逢人就问：“你见过我家的芳儿吗？长得很漂亮，笑得很美的，喜欢红玫瑰的……”
何嘉和柳杏儿听到这一句时，红了眼眶。
一觉醒来，程涛忘记了所有的人，唯独只记得他的老婆——朱芳！
程蓦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口舌才把程涛哄回了病房，他骗他说，“朱芳回家给他煲汤了，马上就到。”
程涛不信，非要朱芳给他打电话，还要用家里的座机打。
无奈之下，怀胎八月的程清只好用家里的座机学着朱芳的嗓音说话。
程涛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放心地躺回了病房，等朱芳过来看他，给他送好吃的。
主治医生告诉他们，程涛患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老年性痴呆，他现在出现了渐进性记忆障碍，生前经历的事情渐渐地会忘得一干二净。
“可我爸还记得我妈妈？”程蓦情绪激动道。
“这……这只是暂时的，最后他还是会忘记的！”
“为什么我爸只记得我妈妈一个人？”
“这可能是他大脑潜意识里的记忆，或许更确切地说，这只是他身体里的记忆！”
当大脑里所有的记忆都慢慢消散时，回忆里还有什么？只有经历过这些的人才知道。
程涛用他的经历告诉所有人，真心爱过的人，有些记忆是不需要和时间、和一切消逝对抗的，就算记忆力衰退忘记了所有，总有一些习惯是保留在身体里的。
*****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何嘉、秦钦、徐梓扬去看程涛。
“老师？”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坐在院子里看红玫瑰的程涛点点头，对三人笑了笑，“你们来了！”
程涛依旧没有认出他的学生，这几天他们几个经常来看他、陪他说话，他习惯他们的存在了。
说什么呢？说他和朱芳老师的故事。
程涛看向三人，刻满皱纹的脸颊带着温柔的笑容，“我给你们讲三个故事吧！”
何嘉笑着点点头，应了声好。
那三个故事，何嘉听了好几遍，却依旧默默地配合着他，以至于他不会觉得孤独。
故事的开头是你好像一个人。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程涛望着何嘉道。
何嘉问：“像谁？”
“像我老婆……”
何嘉笑了笑。
*****
那个年代的爱情简单纯粹，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也不能算一辈子。
程涛留学归来时，来到F大应聘讲师。
那一年他25岁，遇到了19岁的朱芳。
那时，他白衬衫西裤配双擦得锃亮光滑的黑皮鞋，穿得很正式，但由于紧张的缘故，言行举止显得有些笨拙。
19岁的朱芳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那一天，正是她作为研究生新生开学报道的第一天，由于天气炎热、新生报道的人太多，她就不一窝蜂地凑热闹了，打算等人少的时候再去交学费领课本。
于是，她在学校湖边柳树下看小说《***的葬礼》。
看得有些入迷时，她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道局促不安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了穿着正式、急得擦汗的程涛，“妈，你就别给我瞎操心了……不是，我刚毕业，你就给我安排相亲对象……这事情急不得……这事情回去再说，我现在在面试，就这样了！”
程涛挂了电话，捏着白衬衫抖了抖扇风，这大热天穿着衬衫实在太热了，把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
现在他不想回去，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大学一毕业，她妈妈就开始催着他结婚，这一催就是三年，那三年他在英国还不至于这么头大，现在一回家，一个星期见了三个相亲对象，快把他逼疯了，让她着急一回吧，等天黑了再回去吃个晚饭。
于是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旁若无人地看书。
几乎是一秒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渐入佳境，聚精会神地一页页翻动着纸张。
他聚精会神看书的样子真好看！
朱芳好奇地打量着程涛，发现这人有点意思，身材很高挑，身高至少有185CM以上，穿着正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笨，不过人嘛……长得倒是挺干净的，满满的书生气，让人想接近。
刚才他也被逼着相亲了？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她从女子师范学院毕业后，她家人也逼着她相亲。
那个年代，年龄一到，被包办婚姻是家常便饭。
可对于性格倔强并富有学识的朱芳来说，她拒绝家人的做法。
她想要的对象必须由她自己挑，好与不好，她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朱芳仿佛找到了天涯沦落人，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于是，看不下书的她准备找他聊聊天，合上了书本，转了一圈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角微微一翘，笑得有些狡黠，上前在他跟前转悠了一圈。
程涛无动于衷地看着书。
“咳咳咳……”朱芳又在他跟前转了一圈，程涛依旧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
这么枯燥无聊的书有这么好看吗？
朱芳没辙了，撇了撇嘴，这人真无趣，但是……却是她遇到的男生中最有意思的一个！
“hello？”朱芳微微委身在他跟前晃了晃手。
程涛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书里抬头看向朱芳。
这一抬头，就被朱芳笑靥如花的美颜给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
“嘿，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个朋友诶……”
程涛：“…_…｜｜……”
这种搭讪方式怎么这么耳熟啊？
哦，他想起来了，他大学舍友经常用这一招追女生，一追一个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被一个女孩搭讪了？
第150章 像我男友
程涛看看向朱芳黑白分明的双眸，不自在答道：“是吗？”
朱芳盈盈一笑地点点头，自顾自坐到程涛的旁边，问道：“你刚才被你家人逼婚了？”
“嗯！”
“这么巧？我也是诶。对了，你是什么专业的？你怎么看待包办婚姻啊！”朱芳望向程涛。
程涛被她看得有些慌张，他还没有和女孩这么亲近地说过话呢！
“我……学法的！”程涛眼神躲闪道，他不敢望向朱芳的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很深邃，看到她的眼睛，他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进去，而且……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是嘛，真厉害！我超级崇拜学法的！”
程涛点点头。
“那你怎么看？”
“看什么？”程涛呆呆地看向朱芳。
朱芳撇了撇，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包办婚姻啊！”
程涛哦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道：“不好，宪法规定婚姻自由，包办婚姻是违反宪法的！”
“那你家人给你包办婚姻，你会去法院告他们违反宪法吗？”
程涛：“……”
“会吗？”朱芳又问了一句。
“不会！”
“那宪法的规定不就形同虚设了？”
“宪法是国家的根本方法，它只规定国家生活中最根本的问题和原则大纲，不对公民的具体行为作出具体规定和惩治，公民的行为准则依具体部门法的规定。“
“那对于家人的包办婚姻我们只能听之任之？”
“因包办婚姻结婚的，可以依照《婚姻法》起诉离婚！”
朱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真厉害，你真不愧是学法的，我挺喜欢你的，我们可以做个朋友，我叫做朱芳，你呢？”
程涛愣了半响，看向朱芳年轻稚嫩的脸庞，朋友？老师和学生能做朋友？
“你是这里的……”
“学生，我是中文系的研究生！你呢？”
“我……”程涛迟疑了半响，他现在还不一定能成为F大的老师呢，“我叫程涛，刚毕业！”
朱芳哦了一声，“挺高兴认识你的，以后我还能找你聊天吗？”
“呃……大概吧！”程涛也不确定着。
朱芳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五点半了，她得去交学费了，对程涛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那我们下次再见！”说完，直接跑开了。
程涛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见天色尚早，程涛继续翻书阅读，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边石凳上放着的书，猜测应该是朱芳留下的。
程涛起身拿过那本书，看了看，是一部小说，看了开篇觉得不错，便捧着那本书聚精会神地看，顺便等朱芳回来取。
朱芳回到湖边时，看到了在夕阳西下里看书的程涛，橘黄的阳光温柔地倾泻在他身上，他安静温柔的样子，如集万千柔光与一身的美男子。
朱芳情不自禁地看呆了，那一刻，她有一种春暖花开的美丽，心里有一道声音在那里不停地告诉她，这人便是她的世界。
朱芳温情一笑，缓缓上前，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不停地吸着鼻子。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程涛从书中抬头，看到是朱芳后，心微微轻颤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
朱芳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书啊？”
程涛那手中的小说递给她，“是这本吗？刚才你走得急忘记拿走了，所以我就……”
“太好了！”朱芳看到她丢失的书后，喜形于色地抢了过来，快速地翻动着书页，“刚才我找了一路了，我还以为找不到这书了呢？”
程涛望着她点点头，“你是在找什么吗？”
“我的书费啊？明明就夹在书本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朱芳一脸着急地问道，翻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