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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一听叽里呱啦的英语,整个人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皮子也很快耷拉下来。
三个半小时的车程,许幸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脑袋一会儿垂着,一会儿又靠在车窗上,姿态十分难看,像是一个嗜睡的傻子。
前边有红绿灯,康沉转头瞥她,急刹了一下。
可这样许幸都没醒,只往前仰,很快又倒回座椅靠垫,脑袋慢慢往旁边偏。
“啪嗒——!”
半个身子都歪到了康沉肩上。
”……“
她的睫毛很长,睡着的时候,眼睛闭成弯弯一条,睫毛就像排扇,偶尔扑闪。只是嘴巴微张着,规律地吸气呼气,看上去有点傻。
康沉偏头打量了会儿,正想凑近,后头却有人开始鸣喇叭,康沉看了眼已经转换成绿色的信号灯,将她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
***
到雍城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路灯昏黄,城市寂静。
康沉一路导航至许幸给的快捷酒店地址。
停在酒店外面,他眉头微皱。
正在这时,许幸转了转头,睫毛颤动,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而后慢慢转醒。
靠在座椅上,她盯着熟悉的快捷酒店灯牌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彻底清醒。
“到了啊?”
她有些意外,随即解开安全带,下车。
康沉也下了车,抬头瞥一眼快捷酒店的灯牌,又回头去看许幸。
许幸自己拿了行李箱,本打算跟他说声“谢谢”然后跟他告别,没想到康沉先一步迈开大长腿往酒店走。
喂喂喂,不会吧,他要住这儿?
许幸目瞪口呆地跟进去。
前台姑娘目不转睛盯着先进酒店的康沉,羞涩问道:“您好,您是要办理入住吗?”
“不,她住。”
许幸松了口气。
前台姑娘来回打量着两人,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有点失望,不自觉地,声音也淡了些,“您好,有提前预约吗?麻烦出示一下证件。”
许幸忙去拿身份证。
这家快捷酒店公司可以报销,而且离明天的学习地点、晚上的聚会地点都很近,她一早就在网上预约好了。
她刚要递出身份证,康沉却伸手一拦。
许幸愣住,抬头看他。
康沉却不回看,只对前台说:“我们需要先看下房间。”
快捷酒店很少有人要求看房,前台愣了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问:“大床房吗?”
康沉这才看向许幸,示意她回答。
“对……”
许幸其实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可康沉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不容反驳的强势,她无奈,只能跟上。
大床房和大没什么关系,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床对面是电视,浴室小小的,没有窗,一眼就能望到头。
三个人往里一站,迈步的余地很少。
许幸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康沉也不再多看,径直拉着她往外走。
许幸有点懵逼,看了看被拉住的胳膊,忙问:“喂…喂,你干什么?”
“不住这,换个酒店。”
许幸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这家是有报销的。”
出了酒店,康沉松手,银灰色轿车与钥匙感应,闪了闪灯。
康沉命令她,“上车。”
“为什么?这就是我定的酒店……”
“你非要把自己扔在这种可能有人用水壶煮内裤的地方?”
……?
他还看过水壶煮内裤的报道啊。
不对……这不是重点。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们公司就只报销这家,我……”
康沉再次冷冷打断,“我再说一次,上车。”
许幸接二连三被他截话又被他命令,有点火大了。
“你愿意顺路带我来雍城我很谢谢你,但住在哪里是我自己的事,现在我就只能住得起这种你看不上的快捷酒店,我又不是今天才这么穷了!”
去你家蹭住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啊!
许幸越说越委屈,“你知道……喂!我靠!你干嘛!”
她还没来得及长篇大论发表对贫穷的看法,就被康沉直接塞进了车里,随之而来的是锁死门窗。
靠,这逼深更半夜是要贩卖人口啊。
许幸大脑一片空白。
康沉很快上车,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只留给许幸半边冷漠的侧脸。
启动之前,他还威胁,“以后我说什么,你照做就好,单细胞生物吵吵嚷嚷要发表自己愚蠢的观点,会让人产生想要捏死的欲望。”
来了来了……
熟悉的逼王来了!
这段日子重遇康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逼有时候太好说话了点。
忍了这么久,终于暴露本性了啊这是。
许幸怂包本质尽显,瞬间安静如鸡。
等她趴在五星级酒店床上时,她突然觉得,做人有时候安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这不是有金主爸爸报销吗?
想到金主这两字,许幸恶寒了下。
第12章 修罗场
第二天,许幸睡到八点半被手机闹钟吵醒,她望着天花板,脑袋放空了几秒。想到今天的讲座时间是十点,她有种想在床上再赖半小时的冲动。
床好大好软啊!嘤嘤嘤。
可酒店的自助早餐好像是九点停止供应,再睡半个小时就赶不上吃早饭了。
四位数一晚的房费,她怎么可能会浪费一顿豪华自助早餐呢。
下一秒,她就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洗漱完,换好衣服,许幸拿着房卡出门。
好巧不巧,刚刚带关把手,隔壁房门也刚好打开。
康沉穿一件宽松的灰色薄毛衣,领口微敞,难得露出几分闲适。
毕竟是金主爸爸,许幸愣了两秒,马上打招呼:“早啊,你也去吃早饭吗?”
“嗯,早。”
康沉温和应声,恢复正常后和昨晚那个威胁说要捏死她的危险分子已经判若两人。
许幸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很快跟在他后面钻进电梯。
到餐厅后,康沉径直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桌上有日期新鲜的雍城日报,他随手拿了一份翻阅。
许幸问:“你吃什么?”
“麻烦帮我拿下咖啡和吐司,谢谢。”
许幸点了点头,很快拿了早餐过来。
康沉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只是许幸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吃掉半碗馄饨,她忍不住问:“聚会是晚上七点半,你白天干什么?”
康沉说:“我回家。”
……?
白天回家,所以昨晚干嘛住酒店,她还以为他和家里关系已经势同水火到了“过雍城而不入家门”的地步了呢。
许幸默默腹诽,时不时抬头瞥他一眼。
见他没有再主动开口的意思,她只好自己往想要说的话题靠拢,“对了,你怎么会想去参加同学聚会,我以为你不去呢。”
康沉反问:“那你怎么想去?”
“我不想去欸,这不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么……”
康沉眉头一挑,似乎是在等她说下去。
许幸试探性地接着抱怨了两句,见康沉没有打断的意思,她忍不住开始大吐苦水。
BLABLA说了一大堆之后,她又想博得康沉的认同感,“上学那儿卓小晴就看我不爽,你也知道的嘛。”
康沉没说话,只是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许幸继续,“我这个星期一直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这聚会她又想了什么招来对付我。对了,我还找我闺蜜借了衣服,今天晚上我吹牛你就当没听到好吧?千万别拆穿我啊,女孩子家就这点面子了,让老同学们知道我混得这么惨,我可怎么活QAQ”
说到最后,许幸可怜兮兮地看向康沉。
康沉目光沉静,欣赏完她早有预谋的演说,“嗯”了一声。
许幸心里大喜,将还没开动的小蛋糕献给康沉。
其实从知道康沉也要去聚会开始,她担心的问题就已经从“又要装逼”转换为了“又要在康沉面前装逼”。别人不了解她现在是什么鸟样,康沉可是了如指掌。他老人家一个不爽在聚会上随便爆料两句,她可怎么活。
忆可失,牢可坐,面子不能丢啊!尤其是在卓小晴面前!
卓小晴那可是认认真真跟她敌对了一整年,分班之后知道她急着上厕所都能故意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
她们之间没有同学情,只有阶级敌人一般的仇恨!
要是被卓小晴知道自己的糟心事,她敢打包票,卓小晴肯定会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指不定还会给微博的吐槽君们爆料自己的极品装逼同学现在混得有多么落魄。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也不用辛苦工作,收拾收拾就可以直接去填海了:)
***
得到康沉配合演出的保证后,许幸终于放下心来。
认认真真在雍城启真分校学习了一天,她马不停蹄回到酒店换衣服,给自己化了个临时从李缘君那儿学来的简单妆容,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李缘君不愧是个曾经写出大火偶像剧IP的作者,仔仔细细替她打点好了所有可能露馅的行头,包括包包,包包里应该有的品牌钱包,限量版口红,补妆粉饼,连包包的挂饰都给她整了一个四位数的小毛球。
人生得一必要时刻全心全意帮你装逼的闺蜜,实乃圆满。
在酒店又蹭了顿自助晚餐,七点的时候,许幸出门。
这也是李缘君交代过的,李缘君说:时间观念这东西,把握起来非常精妙。工作的时候,你也许不能做到提早,但一定要做到准时。而这种商业互吹的同学聚会,混得越好的人到得越晚。
当然,也不能晚得过分,稍微迟到四五分钟就刚刚好。
许幸一边过着李缘君的谆谆教诲,一边暗自编排台词。
七点半的时候,她刚好到达聚会地点。
聚会地点是一家休闲会所,在文艺路的路边,独栋三层小楼,外部装修做得很有特色,看上去像是一盘竖立的磁带。
门口停了好几部车,许幸一眼就认出那辆让她一气之下多出两千块的大奔,心下忽地一沉——
战斗要开始了!
进入大门,有服务生迎上来,引着她走向一楼包间,殷勤为她开门。
许幸深呼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摆出一张康沉同款冷漠脸,踏入包间。
Jimmy Choo渐变亮片高跟滴滴答答一路敲过,许幸忍着不太合脚的疼痛微微勾唇,看向沙发上热烈讨论的男男女女。
包厢内不知道因为什么话题,气氛显然已经热起来了。
长条桌上摆满了啤酒洋酒果盘零食,屏幕上原声放歌,没人唱。
许幸漫不经心开口,“有点事耽误了,不好意思啊,有点晚。”
众人齐刷刷地停声,望向她。
十秒钟,没人开口说话,屏幕上唱的歌刚好也到了尾声,包间内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和许幸高一时玩得好的女生姚可可认出她,略带尴尬地招呼她坐下。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尬尬地和许幸打招呼。
许幸觉得气氛不大对,下意识看了眼坐在最中间的卓小晴。尽管包间内灯光昏暗,但她也看到了卓小晴脸上那一抹怎么也挥不去的自得。
许幸环视一圈,有人掩唇咳嗽,有人转头和其他人说话,总之表情都不太自然。
另外,康沉好像还没来。
很快,下一首歌前奏响起,许幸撩了下头发,正打算问下姚可可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有些古老的前奏响起——
她抬头,发现这首歌是《愁啊愁》。
没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