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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风晚:辛苦辛苦。那你还是早上五点起吗?剥夺太多睡眠时间,对身体不好哦。
江鹤繁:会起晚一点。
何风晚:好稀奇,还以为我们江总雷打不动五点起床。
江鹤繁:昨天听了一首歌叫《身体健康》,小有感触。晚安。
直至出租车快开到小区,何风晚才记起江鹤繁那句“你确定”是在问她,既没能一起吃饭,也没与他见上一面,如何算得圆满?
这小心思。
何风晚愉快地又发一条:好,我检讨过了,找时间认真陪你吃饭。
这一次江鹤繁没再回复,多半真的睡着了。
回家后,等待成珠珠洗澡的途中,何风晚拿手机找到那首名字很朴实的歌,信手扔到沙发上播放,任男歌手舒缓动情地歌唱,她有条不紊地打扫被炉。
后来听到“我也曾把我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却因为爱上了你,才开始渴望长命百岁”,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歌词很朴实,却让每一句精准地踩中泪点。
连随之带起的感动也很朴实,如同空气填充了每一个简单的时刻,风一吹就散,明明不成形状可依然涨满了心房。
幸福得要死了。
*
此次模特大赛的决赛为期三天,是海市电视台元旦假期的重要节目,于黄金时段播出。
元旦当天上午举办开幕式,晚上八点是比赛现场直播,15位进入决赛的佳丽将进行各个环节的展示与较量。
何风晚本来起了个大早,谁知路上塞车,紧赶慢赶地踩点进入会场。
场内人头济济,好在卓蓝事先让人安排她们座位相邻,在第不知多少次回头张望后,终于看见她。
何风晚一眼定位冲她招手的卓蓝,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不想差点撞到人。对方眼神不善地瞪她,甩一句“奔丧啊跑那么快”。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频频回头去看,越发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清爽的小西装外套里,何风晚搭了件枣色的丝绸衬衫,松垮垮的像极了旧社会纨绔公子的睡衣,要是配上她红唇白齿的明丽笑容,别有一番不羁帅气的味道。
之所以是“要是”,因为她此时脸上没笑,写满困惑。
何风晚不抱希望地问卓蓝:“蓝蓝,你认识那个人吗?深蓝色西装,颧骨很高的男人……就摄影师旁边那个。”
卓蓝顺着她手指去的方向,眯了眯眼:“认识啊,他阿姨是电视台制片人,这次比赛就是他们联合承办的。”
“阿姨是电视台制片人”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何风晚突然想到之前在瑞士,她曾与成珠珠一道赴日内瓦湖东岸的小镇接受记者采访。由于不愿提及往事,没让对方拿到独家,临走时被质问“有什么可拽的,别高看自己”。
刚才那人,正是上回的记者。
卓蓝不知道何风晚为什么有兴趣问,索性一股脑倒出自己了解的:“还挺傲,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职务,和我们握手的时候拿鼻孔看人,要不我也不会记得他。制片人阿姨这个,我是听别人说的。”
“哦……”
何风晚应着,莫名有些紧张。
想想为了拿到她的独家,那记者又是拍大片又是录制节目,连画几张大饼。后来碰了壁,他当场翻脸。
这样的人,难保不会怀恨在心,趁机寻事。
万幸第一天“15进10”有惊无险地结束。
何风晚中规中矩地打分,简洁明了地点评,表情也平淡无奇,努力降低存在感,只求一个平安顺意。
九点四十,现场直播结束。
电视台大楼的楼顶隐入夜色,亮着灯的窗口宛如漂浮空中。
接近零度的天气,似乎永远不会下雪。大家抖着笑声涌出旋转门,三三两两地结伴散去,任料峭的冷风呜咽着拂过脸。
何风晚正和卓蓝聊得起劲,担心自己没由来跳了一整晚的眼皮会不会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发现。
泊在路边的黑色豪车前灯闪了闪。
何风晚抬手遮了下眼。
驾驶位车门打开。
身材高挑的男人下车,穿深褐色呢料长大衣,大翻领,里面套着圆领毛衣,露出衬衫的折领。看不出长了她很多岁,特意挑了入时的衣着,包括浅口皮鞋也有些赶潮流的味道,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小鲜肉的扮相。
他走向何风晚,神态沉静,高高低低的灯光将他面目拓出雕刻般的美感。
“江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何小姐。”
如他们曾经无数次打过的招呼,如今再重复,多了些调。情的意味。
卓蓝不想走,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忍笑小声说:“你眼皮跳一整晚,可能就是为他。”
江鹤繁朝她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目光又落在何风晚身上:“不知道何小姐是否赏脸陪我吃宵夜。”
何风晚讶然:“你吃宵夜?”
“其实是还没吃晚餐。”
“不会吧?你不是决心要长命百岁吗?怎么能不吃晚餐?”
江鹤繁一贯清冷的眼底浮起笑意,讨饶:“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边上的卓蓝听得一头雾水,哪里知道这是他们才懂的暗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仙女们支持~作者君持续加油中~
谢谢榛子呆stairwell的霸王票~
第40章 40。
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卓蓝知道这两位是要先走一步了; 连声催促:“好了好了; 外面那么冷,你们有什么车上说,狗粮也不用撒得那么委婉。”
何风晚这才发现; 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他们。随风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 八卦的眼神也是细碎的; 开阔的空地上气氛有些活跃。
二十分钟后; 江鹤繁把她带去海市饭店。
大厅上方是顶有名的半透明金色穹顶,视野里交织隆重的玫瑰色与淡银色,中餐厅的天花板排开古铜色镂花吊灯。处处洋溢的气派和奢靡让何风晚错觉是应邀出席某位名媛的婚宴,绝非吃宵夜。
而江鹤繁似乎来过许多次; 轻车熟路地坐下; 脱下大衣递给恭敬上前的侍应生。
对方好像也认得他; 询问:“江先生,还是……”
“嗯。”
侍应生一走,何风晚就凑近问:“江先生; 你的宵夜是佛跳墙吗?”
江鹤繁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提起的嘴角聚起些温和笑意:“这里的厨师长有个拿手活是汤泡饭; 不轻易对外显露,餐厅的菜单上也没有。但我想这一口了; 就来找他。”
何风晚斜乜他:“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汤泡饭……我也会啊。”
江鹤繁笑:“何小姐这就不懂了,有首诗说‘莫嫌淡泊少滋味; 淡泊之中滋味长’。”
他咬字清晰,能听出带一点北地的口音,明明是从容不迫的语调,却总透着叫人服从的气势。
何风晚学他说话:“好,您是文化人,不和您争。”说完就靠回椅背,自顾自地玩手机。
“哎,你别……”突然的停顿,省略的是对她这点小性子的无奈,江鹤繁双肘撑着桌面,头移过去,“五号公司开年会,你也来吧。”
“五号?”何风晚刚才只是捉弄他,并没有生气,此时扇面似的睫毛一扫,蕴着清浅波光的眼睛狡猾地眯起,“五号好像要去拍广告……”
江鹤繁打断:“不可能,那天鼎艺没人会差你干活。”
“哦,想起来了,贺公子要单独约我谈代言。”
“单独?他倒是敢。”
“都不是?那么就陪蓝蓝逛街喽!”
“何风晚。”
他笑容稍敛,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多了些厉色。
何风晚伸手乱揉一把他的头顶,笑得前仰后合:“哎呦,我们烦烦怎么这么不经逗,才两句就着急了。怎么?带我去公司年会?听起来目的不单纯啊。”
“你想多了。”正巧侍应生端上生滚龙虾汤泡饭,江鹤繁舀一勺米饭没入汤面,没什么表情地说,“我的目的非常单纯,向大家介绍老板的女朋友而已。”
何风晚微愣。
她猜到了,但没猜到他就这么说出来。
餐厅里人不多,弥漫缥缈的音乐和勾人的菜香,一两下拔高调门的笑声并不突兀。
何风晚不急着回答,有些眷念地回味此刻的心跳,末了笑两声“嘿嘿”算作应允。
她想起什么,便问:“你知道吗?老板的女朋友这些年总是梦见一个人,想请老板帮忙解梦。”
江鹤繁拿餐巾擦嘴,好整以暇地听她说。
“从我离开家,就总是梦到一个奇怪的男人站在我身前,那样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让我很压抑很难受。每一次的场景还都不一样,我去面试V·E秀,就梦见他出现在面试房间外的电梯厅。我想起时装周后台和蓝蓝的初遇,就梦见他出现在后台候场的队列旁。他从来不说话,而我只要想抬头看他,就会马上醒来,所以至今也不知道他是谁。”
何风晚察觉江鹤繁渐渐凝重的脸色,轻声问:“怎么?你想到了?”
“不是。你这听起来像是压力大的表现,所以我在想,要是可以早点找到你,你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了。”他视线从何风晚的脸,下移至盛汤的青花海碗,“我当初住院又回家调养,花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复。等开始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改名了。其实我曾经去过你嫂子住的镇上,那镇子不大,说不定见过你。”
“嗯,很小的镇子,教我芭蕾舞的老师也是从外面来的,不是本地人。后来我决定往模特行业发展,就跟嫂子来到海市,借助在她远房亲戚家里。”
何风晚说着,声音又低下去。
不由自主想起一些伤感的往事,她下意识驱散,信手换了话题:“说起来,我这两天压力确实大。这得感谢江先生对女朋友的关心,把她从嘉宾提拔成评委。”
听她带着一点娇嗔的口吻,江鹤繁沉声说:“我只是不想你回美国。”
他垂下眼睫,眸中映着柔暖的灯光,从里头透出恳切的意味,声音也变软:“何风晚,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何风晚胸口像挨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迅速涌出强烈的情绪。
这些情绪澎湃得让她有些无措,便也忽略了其他的声音,比如她从来没有告诉他可能会回美国,他怎么知道?
*
按赛程,第二天才是重头戏,要决出前三名。
晚上何风晚和其他评委都早早去到演播大厅,看导演双手合十,一遍遍拜托各位千万不要出岔子。
其实听卓蓝说,昨天的比赛收视率并不高。
想想也知道,真人秀当道的天下,还有谁会对地方电视台的模特比赛感兴趣?连社交网络上都未掀起多大水花,转发次数最多的还是猜测何风晚的金。主。
但既来之,则安之。
何风晚决心继续贯彻昨天的超低存在感主张,只求不出错。
今天的环节有泳装、旗袍、晚礼服和才艺展示。
进行到晚礼服展示时,第五名与第六名选手走上伸展台比拼。前一位身着端庄大方的月白色晚礼服,方领,带有独特花纹的珠光面料随她台步的走动,闪着令人目眩的光。后一位则是一袭酒红色裹胸礼服裙,裙摆做出鱼尾设计,优雅拽地。
可惜在定点转身处,后一位模特踩中了鱼尾裙摆,踉跄了一下。本来只是很小的失误,谁知她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后面的步子全都走乱,甚至还未离场就音乐结束。
观众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