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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摘星终于反应过来了。
岑风在弹唱卖艺。
一时间,复杂混乱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以前并没有听说中天让练习生去街上卖过艺,无论是团综还是纪录片也都没说过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哥哥会出来卖艺?
这么冷的天!!!
中天你居然把我宝贝赶出来卖艺!你死了!我跟你不共戴天!
许摘星气得发抖,又气又心疼,等岑风弹完两首歌后,她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
那张刻入她血液骨髓的五官,渐渐在她眼底清晰。
他就抱着吉他站在路灯下,昏黄灯光勾勒出身体挺拔的线条,后来被称作逆天颜值的五官还未长开,漂亮却已经呼之欲出。
可他神情是漠然的,好像无论他在唱什么,弹什么,路过的人怎么围观,给了多少钱,他都毫不在意。
莫名的,许摘星心尖颤了一下。
她已经走到他面前。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她从没离他这么近过。
岑风仍未抬眼,他垂眸拨弄琴弦,手指修长,指尖衬着琴弦,泛出冰冷冷的光。
直到一首歌弹完,他抬眸,看见对面泪流满面的女孩。
她神情好悲伤,可是当他抬头时,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她翁着声音小声说:“哥哥,你唱歌真好听。”
他回答:“谢谢。”
复又低下头,弹下一首歌。
从始至终,他没有笑过。
许摘星终于看见他的眼睛,看见他瞳孔深处的冷漠。
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们最爱笑最温暖的哥哥啊。
难道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过得这么不开心了吗?难道从她们看到他开始,他所有的笑容和温暖就已经是假象了吗?
许摘星一瞬间泣不成声。
这啜泣声,终于引起了岑风的注意。
他皱了下眉,手掌按住琴弦,抬起头,路灯笼着他冰冷眼窝,不仅没有增添一分暖色,反而镀上一层疏离。
许摘星也不想再哭了,可她控制不住。
围观的路人好奇又议论纷纷。
许摘星捂住脸,抽泣到打嗝:“真是……太丢脸了……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在对不起什么。
可就是对不起,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一句对不起。
她哭成这样,岑风的艺是卖不下去了,再卖警察就该过来盘问了。
他俯身把盒子里的几十块钱收起来放进兜里,然后把吉他装回去,背在背上。他微微垂眸,眼睫覆下阴影,连声音都寡淡:“不要哭了。”
许摘星一下憋住气,努力不再让眼泪掉下来。
他说:“在这里等我。”
许摘星还没反应过来,岑风已经抬腿走了,她茫然看着他背影,大脑一时罢工。没几分钟,岑风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
他递给她,语气淡漠:“回家吧。”
许摘星盯着那杯奶茶,眼泪歘地一下又下来了。
岑风:“…………”
许摘星:“……………”
呜呜呜真是丢死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她一把接过奶茶,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两下,瓮声瓮气的:“谢谢……”
岑风略微颔首,然后转身就走。
许摘星赶紧追上去:“哥哥!”
他回过头来,脸上没有不耐烦,微微侧着头,下颌尖削的线条隐在夜色里,愈发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
许摘星捧着奶茶杯,喉咙发紧,嘴唇开合好几次发出声音:“哥哥,我还没有给你钱。”
她小跑两步走上前,把兜里所有的钱全部掏出来,一股脑地塞到他手里。塞完之后,又嗫嗫地退回去,结结巴巴的:“这些……这些钱给你,谢谢你给我买奶茶,谢谢你……唱歌给我听。”
岑风低头看了看手中好几张百元大钞,又看看对面手足无措的少女,总算笑了一下。
那笑很浅,转瞬即逝,许摘星却从中看到了熟悉的温暖,一时呆住了。
岑风把钱叠好,走过来放回还发着呆的许摘星手里:“不用,早点回去吧。”
他转身迈步,许摘星咬了下舌头,提醒自己不要再失态,拽着书包跟上去:“我家就住这附近,很近的!哥哥,你也住这附近吗?以后你还会到这来唱歌吗?”
岑风看着前方夜色:“会。”
他腿长,步子也迈得大,许摘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哥哥,你是流浪歌手吗?只在这里卖艺吗?还会去其他地方唱歌吗?”
岑风脚步一顿,许摘星差点撞他背上。
赶紧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神情。
他依旧没有不耐烦,只是依旧没什么表情,瞳孔倒映着忽明忽暗的夜色,透出几分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暮气沉沉。
他又说了一次:“回家吧。”
说完之后转身过马路,这一次,许摘星没有再跟。
她看着他消瘦又冷清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握着手中渐渐失去温度的热奶茶,慢慢蹲下来。
这个时候,脑子才终于能正常运转。
才能去思考为什么现在见到的这个岑风,会跟曾经那个人差别这么大。
是因为,后来出道的那个岑风,带着公司给的温暖人设,掩盖了所有的痛苦和伤疤,只让她们看到了美好的一面。
看他总是笑着,就以为他爱笑。
看他待人温柔,就以为世界对他也温柔以待。
其实,早就千疮百孔了啊。
那些爆料出来的黑暗只是冰山一角,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经历的一切。
许摘星蹲在地上缓了很久,终于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岑风也很好。
已经发生的事她无能为力,但未来,一定,一定会握在她手里。
许摘星捶捶发麻的腿站起身,捧着奶茶回了酒店。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一早就去宿舍外面等着,想再偷偷看他一次,但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也没见到岑风出来。
只能打车去机场。
走之前,找了家快递店,把岑风给她买的那杯没动过的奶茶打包寄回家。
机场安检之后,她给程佑打了个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程佑听说她马上就登上回S市的飞机,总算松了口气,“没露馅,昨晚我到家后跟我妈说你回家了,你妈妈也没打电话过来问过,一切都在计划中!”
说完了又激动道:“摘星,你见到岑风了吗?怎么样?你们出去玩了吗?”
她笑了笑:“见到了,他还弹吉他给我听了。”
程佑大惊小怪:“哇!你好幸福啊!他居然还会弹吉他,想想就觉得好帅!”
聊了几句就要登机,许摘星挂了电话,上飞机后开始赶作业,到S市时总算把周末作业都写完了。
第二天,她从B市快递回来的那杯奶茶也到了。
许摘星开开心心地把奶茶连带吸管放在床头,天天看天天看,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摸一摸,每晚睡觉的时候再摸一摸,一想到这是爱豆给她买的奶茶,简直心都要融化了。
结果没两天放学回家一看,奶茶不见了。
许摘星火急火燎去找她妈:“妈,我床头的奶茶呢!”
许母蜷在楼下沙发看电视,听到她问,怪不开心地瞪了她一眼:“我还没问你!你把馊了的奶茶放在床头柜上做什么?!我拉了一天肚子了!”
许摘星:“妈!!!”
我太难了。
第8章 【08】
就这么失去了爱豆送的第一份礼物,许摘星一直到吃饭都闷闷不乐。
许母还往她心上插刀子:“你说你这个孩子,奶茶买来不喝,还供着!你说你供着它做什么,它能保佑你成绩进步还是考试满分?还好今天是我发现了,不然馊了的东西不知道要招多少蟑螂虫蚁。”
许摘星:“……”
正说着,许父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老家处理许家大伯的事情,今天回S市,白天去了公司,现在才回家。
许摘星看到她爸回来,心情一下变好了。她相信这几天时间许延一定已经跟许父说了借钱创业的事,钩子抛出来,现在该轮到她出场了!
刘阿姨给许父盛了饭上来,许母放过许摘星,开始问老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听到许父说许延主动放弃了老家那几栋房子和地基的继承权,许母有些感慨:“许延这孩子,从小就在国外,跟我们不亲,但是他妈教得好,懂事有礼貌,这次真是委屈他了。”
许父叹气:“谁说不是,再怎么跟许家不亲,那大哥的东西,也该是这个儿子的。四妹和五妹这次真的过分了,非要争,得亏许延不计较,要是因为这事闹上了法庭,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
许摘星看似在专心看电视,实则竖着耳朵听得十分认真。一听许父说这话,心里一品,就知道许延这一招以退为进走得很妙。
许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若是真想争,老家那群亲戚没一个是他对手。
许父本就重亲情,现在眼见许延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心里必定更加愧疚。这时候许延再提出借钱创业的事,许父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堂哥真牛批!
许摘星半点不为已经上套的老父亲心疼,兴致勃勃听他继续道:“说到这个,许延那孩子,昨天跟我借钱……”
许母筷子一顿:“借钱?他借钱做什么?”
许父说:“他说他想创业,还给我看了他的企划书。这孩子挺有想法的,人也稳重,今后的发展应该不会差。”
许母问:“这倒是,他还是国外那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吧?要我看,比老二一家有文化多了。创业是该支持,他借多少?”
许父比了个数字。
许摘星差点喷汤。
许延你也是真的敢要。
许母也是震惊得不行:“这么多?!”
许父苦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开口就要这么多,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还给我看了预算表,说是做娱乐经济这块儿前期投资比较大。要搁以前,也不是拿不出来,这毕竟是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哪能不帮衬,可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公司……”
他说到这,想到许摘星还在桌上,转头看了一眼。
许摘星眼观鼻鼻观嘴,专心致志盯着电视上的古装剧看,还跟那傻乐。
许父这才又压低声音对许母道:“他虽然说是投资,我和他各占股份,他负责运营,我到时候直接分红就行,可这笔数目不小……而且二哥前几天不是想让我跟他去做风投,现在手上能拿出来的流动资金不多,这……”
一直在专心看电视的许摘星突然若无其事开口:“我看投给大堂哥比投给二伯靠谱多了。”
许母吼她:“吃你的饭!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懂什么!”
许摘星撇了下嘴,像故意跟她妈顶嘴似的,不开心道:“本来就是啊!二伯那个风投,我爸懂什么?他又没上过学,没学过什么经济金融。”
她气鼓鼓地看着许父:“那你去了,你啥都不懂,啥也不会,全靠二伯在弄,那我们不是占人家便宜吗?二伯一开始无所谓,后面长久了,人家也不开心啊。”
许父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愣愣看着许摘星。
许母反应过来女儿说得不错,也沉吟了:“说的倒也是,我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