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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幸轩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会说这么一大段话的人，林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那时候只是下意识的自然反应……”
“自然反应吗？”柯幸轩哼笑，“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楚弈的关系不一般。”
林焚连连摇头，柯幸轩却笑道，“之后的调查结果与我的猜想完全相反。”
调查？
她在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曾受过调查了吗？
林焚脚底心都开始发凉。
柯幸轩走近她一步，眼睛半眯起来，“我曾一度怀疑我猜错了，毕竟楚弈那个人最喜欢玩花样，他心里看重的人也总是要遮遮掩掩。”
两个人的距离近的超越了社交距离，林焚浑身都不舒服，退无可退只好试图绕过他走出露台，“柯先生，我想回去了。”
柯幸轩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林焚又甩了回来，“话还没说完，你上哪去？”
林焚明知这个人得罪不得，当下却被心里累计的怒气冲昏了头脑，“我只是个小角色，你却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是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柯幸轩不怒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平生第二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威胁我，凡是对我口出狂言的人，我就一定要她付出代价，你上一回吃了一颗子弹，我们算扯平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笔账要跟你算。”
派人对楚弈放枪的幕后黑手果然是他。
“柯先生，请自重。”林焚的胳膊要被捏断了，只好用手去掰柯幸轩抓她的手。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楚弈会喜欢你。”柯幸轩的左手还稳稳地端着那杯香槟，“不过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愚弄，楚弈这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林焚的脑子一片混乱，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甩开这个人，挣扎间嘴里被强灌进了什么东西，一小部分顺着嘴巴流了出来，剩下的都在纠缠间被迫咽到了肚子里。
柯幸轩将空的香槟杯扔下楼，掏出手绢擦干弄脏的手。
逃出升天的林焚胡乱地擦干嘴巴，快步走回宴会厅。
露台上一片晦暗，宴会厅却灯火通明，只不过隔了一道门，就黑白两重天。
柯幸轩望向林焚背影的眼神，满溢着毒蛇盯住猎物的冰冷。
林焚迫切地在宴会厅里东张西望，想找到一个她认识的人，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越发明显，她害怕的连步子都走不稳，迷茫中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辛仲桓不知喝了多少酒，整张脸都红透了，两只手更热的不像话，抓着她的肩膀前后摇晃，“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有多可怕。”
“仲桓，我想吐，我站不稳了，你快扶我去盥洗室。”
辛仲桓这才发觉林焚的身体不太对劲，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手间。
林焚一头扎进格子间，稀里哗啦地开吐。
辛仲桓守在外头守了一会，也觉得身子十分不爽，刚喝的酒翻江倒海往上顶，他忍不住也跑到隔壁的男士盥洗间吐了一回。
林焚的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手脚都因为胃部的痉挛变得冰冷，脸发烧到一个可怕的温度，胳膊腿更是软的抬都抬不起来；想掏出手机打电话，两只手却像被麻醉了一样动弹不得。
盥洗室里阴沉的灯光，身体控制力的流失，意识的渐渐飘离，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起了中枪的那天在医院里等待生死的绝望。
林焚不知道她是怎么爬出洗手间的，昏过去之前她叫了几声辛仲桓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意识里最后的知觉是听觉，她听到了鞋子踏着地面的声音。
☆、第二日
林焚再醒来时，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欧式顶棚上的华丽水晶吊灯。
大概是昨晚身体当机之后辛仲桓把她送回房间了吧；之前被硬灌进身体的那杯香槟似乎还在发挥余效，她全身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瘫不成形。
林焚紧紧闭了闭眼再睁开，想让自己的神智更加清明，两层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时间，正中露出的缝隙透进来的光强到刺眼。
正午了吗？
试着转身，全身的骨头一寸寸撕裂，头更是疼的像有人拿小锤子用力捶打，比身体的不适更糟糕的是，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光裸的背。
他睡在离她尽在咫尺的距离，露在外头的皮肤都呈现暧昧的红色。
林焚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坐起来，入目的客房奢华到夸张，压根不是当初她领到的标准间。
身体的疼痛像是在控诉她不久之前的悲惨遭遇，林焚不死心地去看她被子下的身体，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动也不能动。
男人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望向她时眼睛里还满是因睡眠不足而充溢的红血丝。
林焚恨不得杀了他。
“辛仲桓……你对我做了什么？”
辛仲桓全身都带着宿醉的颓废，头侧向一边不敢看林焚，“昨晚我们都喝醉了，一时……意乱情迷。”
林焚惊的连呼吸都停滞了，“意乱情迷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对我做了那种事吗？”
辛仲桓似乎也为昨晚的事感到愧疚，回话的语气却字字坚定，“林焚，你先听我说……”
“我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林焚的哭音到底让辛仲桓底气变得不足，“昨晚是你主动抱住我吻我，我是个正常男人，又喝醉了，根本抵挡不了你的攻势。”
攻势？说这话骗谁？
她昨晚难过到身体痉挛，手脚不能控制，连站立都做不到，怎么会对任何人展开攻势。
投怀送抱，强吻，她身强体健时都不会做，更遑论像个瘾君子一样狼狈地昏迷在盥洗室外头时。
“不可能。”林焚的声音都哽咽了，“我昨晚……吐完就昏过去了。”
辛仲桓揉乱头发，“你昨晚不是喝多了酒才吐的吗？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你脸红红地靠在走廊的墙上，我过去扶你，你就拉住我强吻我，吻来吻去我也有了感觉，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林焚大哭起来，身体的每一寸疼痛都在提醒她失身的事实，辛仲桓混沌的语气更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我怎么可能……我连动都不能动……我怎么可能……”
兴许是被林焚失控的爆发吓到了，辛仲桓的表情变得无比难过，嗓音也带着嘶哑，“别哭了，别哭了，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的错。”
林焚错以为他是因为意识到闯祸才变得手足无措，心里对他的恨更是成倍的累积，忍不住用上全身地力气厮打挣扎。
辛仲桓将林焚抱在怀里，力气大的她想挣脱也挣脱不开，直到她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放弃般的不再动作，他手上的力气才转为温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算百死也无法谢罪，你要怎么样我都依你，让我负责任也没问题。”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是带了哭腔吗，林焚耳鸣的什么都听不见，“我们是人，不是畜生，为什么要做畜生才做的事，辛仲桓，你为什么要做畜生才做的事？”
辛仲桓的吻散落她头发上，额头上，脸颊上，“我知道我罪大恶极，做的事连畜生都不如，林焚……对不起……原谅我吧……原谅我吧，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他话音的哀怨不比她少，林焚无力地推开他，隔着泪眼朦胧，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自责与怨愤。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发生了就无法挽回，因为醉酒的冲动遭成的后果，清醒之后却要为消费买单，把彼此都陷入这种上下不能的困境，想必他也十分后悔。
林焚的手脚又如昨晚一样阵阵麻痹，她不想再看辛仲桓一眼。
“请你先出去，我想穿衣服。”
辛仲桓只好躲进洗手间；林焚听到里面水声响起，才撑着身子下地，下床找齐她的东西。
衣服放在沙发上，每一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林焚含着泪胡乱套了裙子，逃也似的冲出去。
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一阵冷风灌的脑仁比针刺还痛，林焚打着哆嗦找到电梯，像过街老鼠一样从顶楼回到三层的房间。
肖雯正在房里收拾行李，见到林焚就叽叽喳喳地叫笑开，“怎么才回来，快收拾东西吧，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退房了。”
林焚从行李里拿出换洗的衣服，钻进洗手间，锁门的时候手还止不住的颤抖。
热水从头到脚地冲下来，身上的痕迹洗的掉，心里的委屈与哀怨怎么也洗不掉，林焚抱着头流了很多的眼泪，直到外面的肖雯敲门催她，她才擦干脸穿好衣服走出来。
肖雯见林焚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凑到她身边笑道，“我知道你去找仲桓哥了，男女朋友做那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嘛，我都理解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谁……谁说我和辛仲桓……”
林焚声音发抖，肖雯被她手足无措的模样逗得哈哈笑，“昨晚我看见你和仲桓哥一起离开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只有我只有我，你别在意了。”肖雯见林焚脸色不好，急忙笑嘻嘻地打圆场，“之前听传闻说你是仲桓哥的女朋友，我还以为是公司的危机公关，我们在外出差的三个月，他倒时常惦记你，那时候我才有点相信了，每次问他他都一脸坏笑地跟我打哈哈，上次聚餐还特意跟你保持距离来演戏，真是的，虚晃一枪差点骗过我的法眼。”
林焚嘴里比吃了黄连还苦，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肖雯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她，“速度，五分钟之内吹好头发，我们先下去退房，再去吃东西。”
“我不吹了。”
“不吹不行，起码吹个半干。”
林焚象征性地吹了几下，把所有的东西乱塞进行李箱，与肖雯一起出门。
肖雯拿过林焚手里的房卡，“我去退房，你先到餐厅等我。”
现在这个情形，林焚怎么还有胃口吃东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昨晚的事有谁知道。
贺云霂，楚弈，叶投……
不要，千万不要……
肖雯见林焚摆着一副要哭的表情发呆，伸出胳膊肘狠狠顶她的背，“林姐，你先去餐厅占位置，我一会去找你。”
林焚木然地点点头，推着箱子进餐厅，丢了魂一样胡走了一会，就看见了辛仲桓对她摇摆的手。
林焚恨不得他下地狱。
他怎么还好意思对她招手。
楚弈坐在辛仲桓的对面，只扭头看了林焚一眼，就又低下头默默吃东西。
林焚站在门口，错觉餐厅里的人都在盯着她，羞耻感作祟，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与辛仲桓与楚弈同桌的贺云霂与叶投也看到林焚，双双挥手来叫她过去，两个人的神色如常，看来还不知道他们昨晚发生的事。
林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表情管理，低着头走过去坐下。
辛仲桓指指紧靠他身边的椅子，还是不敢直视她，“你先坐，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林焚如坐针毡地坐了，贺云霂与叶投纷纷笑着同她说早，楚弈的“早”低沉的像地狱的丧钟，表情更比鬼还要恐怖，他看她的眼神包含了太多负面的情感，复杂到让人只感受直刺骨髓的凄凉。
林焚的脸像被刀割一样痛，楚弈和辛仲桓住一个房间，辛仲桓夜不归宿，楚弈想必已经从辛仲桓的口中知道前因后果了。
投怀送抱，强吻这些桥段呢？辛仲桓也有加油添醋地对他说了吗？楚弈会怎么想？会看轻她吗，还是会彻底无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