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唯怡劝自己不要杞人忧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再做声。
大起大落的半天过去,太阳早已偏离了最高点,四周只剩下融融暖意。道路上行人稀少; 春日午后的氛围格外慵懒,悄然弥漫在空气之中。
野马车已经驶出大学城,正加速开往市中心的方向。
见对方沉默不语,张任轻松换挡,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气:“凭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该奖励奖励?”
闻言,周唯怡立刻全面戒备:“什么奖励?”
男人无奈:“给别人买束花还会说声谢谢呢,我为你捐了一栋楼,请客吃顿饭也行啊。”
周唯怡冷笑:“刚刚还说不是你出钱,现在倒有脸讨赏?”
“得了便宜卖乖可不行啊,周秘书。”他假装正经,“那些数据怎么算的来着?增值率32%,乘以10亿的初始规模,相当于每天赚进87万……看看我都‘陪’你多少天了?怎么样也要补偿一下吧?”
“这好像是我的车吧?被中式田园装修毁掉的,好像也是我家吧?确定是你‘陪’我?不是我‘陪’你?”
张任自知理亏,只好讪笑着实话实说:“好姐姐,我是真饿了,您就发发慈悲,赏口饭吃吧。”
见此情形,周唯怡嘴角噙着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现在已经三点了,外面餐厅恐怕都不再营业……去我家吧,把那几样菜重新烧一遍。”
“好嘞!”
刻意将语调拉长,张任动作夸张地扭转方向盘,满脸难以掩饰的期待和兴奋。
对方不仅没有拒绝提议,还要求亲自下厨,重做昨晚被当做“惩罚”的那几道菜——这相当于接受公寓被毁的现实,也接受了他的歉意。
持续十几个小时的压抑情绪,自此彻底烟消云散。
张任突然发现天也是蓝的,水也是绿的,就连身下的野马车,也焕发出比以往更加精彩的魅力。
将油门踩到底,充分感受引擎震动制造的共鸣,车身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而过。
午后的气温渐渐升高,连带身体也开始感觉燥热,与肾上腺素交相呼应,催动心脏如擂鼓般跳动不停。
周唯怡没有出声阻止,而是默默系上安全带,任由男人带着自己风驰电掣。
尽管她也曾热衷于公路赛车,却受限于国内的交通环境,很少放飞自我。然而,从张任开车的技术来看,对方不仅驾驶水平高超,还对路况了如指掌,能够让“野马”真正地驰骋起来。
在副驾驶座上感受着久违的速度与激情,周唯怡回想起自己对田云飞说的话:的确,这人烦是烦了点,但还不至于要挨打。
将车停在公寓外的停车场里,为尽快解决温饱问题,他们依旧选择去楼下的超市进行采购。
一前一后地穿梭于超市货架之间,两人似乎少了几分争执,多了几分默契。
张任从来不做饭,对食材也没有任何研究:昨天下午纯粹是受到动物觅食的本能驱使,任何东西看上眼就直接拎走,导致最后结账时的货品严重超标。
汲取教训,周唯怡知道硬碰硬无法解决问题,很明智地改变了斗争策略。
她不再直接表达意见,而是有技巧地加以引导:“再做一道凤尾虾吧?不不不,不需要那么多,会糊锅的。嗯,用蛋清、面包糠裹起来……家里有土鸡蛋,味道更好。再买点面包糠就行——住手!不是面包!”
因为存在对美味佳肴的想象,张任果然更容易听进去意见,再也没有自作主张地盲目扫货。
事实上,不可一世的张总已经变身人肉购物车,一路肩背手扛、任劳任怨,最后还乖乖地站在收银台前排队。
作为回报,周唯怡刚一到家里,便开始洗手作羹汤。
她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地处理食材、准备炊具,却始终能够感受到那份无比期待的虔诚目光。
看了一会儿,张任有些迫不及待,干脆侧身跪坐餐椅、弯腰趴在流理台上,一边咽口水一边急切地发问:“能吃吗?这个能吃了吗?”
“不能吃!”
周唯怡将番茄一把夺过来,踮脚藏进橱柜里:“待会儿要用来打汤的。”
男人立刻垂头丧气,很快便再次伸长脖子,主动请缨:“我来洗荸荠吧。”
结果,他连水龙头都没打开,三下五除二便将白白嫩嫩的果实塞进嘴里,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生吞入腹。周唯怡精心准备、好不容易完削皮的食材,就这样“尸骨无存”。
主厨急得直跳脚:“那是配菜!你生吃光了,让我拿什么下锅?!”
张任打了个饱嗝,恬不知耻道:“反正最后都要进肚子,无所谓先后顺序。”
她随手把刀具砧板一扔:“你来,你来表演生吃肉片,再舔两口调料——‘反正最后都要进肚子,无所谓先后顺序’。”
“姐姐,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见对方发飙,男人连忙双手合十,弱弱地哀求,“麻烦您快点做饭,再饿下去真该出人命了。”
周唯怡这才白了他一眼,继续操办面前的“无米之炊”。
好在电饭煲刚刚跳闸,餐厅里充满着浓浓的米饭香味。她打了一勺出来,用保鲜膜仔细包好,用力按压制成米饼。借着做凤尾虾的热油,米饼被炸成锅巴,酥脆金黄,看起来就令人垂涎欲滴。
周唯怡这次学聪明了,所有成品、半成品都直接放入橱柜,唯恐又被偷吃。
知道自己被嫌弃,张任只好舔着饭勺,可怜巴巴地望向她,再也不敢随便造次。
将肉片下到锅里翻炒,依次添加各种调料并勾芡,周唯怡半真半假地训斥道:“半天都挨过来了,再等等就能大快朵颐,为什么偏要放纵自己?”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撇撇嘴,“我不想等到快死了,发现回忆里有任何遗憾。”
“世间总有遗憾。”
“我的世界里就没有。”
盖上锅盖让肉片收汁,灶台上的油烟渐渐散去,周唯怡的脸庞也变得再次清晰:“谁都不是一座孤岛,你总要受到他人影响。”
“不,偏不。”
抿抿嘴唇,她试图再次开口,却被对方打断:“只要自己不愿意,就没谁能够影响到你——‘人言可畏’的悲剧,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隔着开放式灶台,两人对视片刻,周唯怡了然道:“田教授的事,果然是大牛告诉你的吧?”
张任耸耸肩,不置可否。
揭开锅盖,高蛋白食物的醇厚香气四处飘溢,成功缓和了此时的尴尬。
周唯怡一边翻炒肉片,一边尽量柔声细语地说:“虽然很感谢你为老师正名,但我对他的敬意,绝不是一千万或是一栋楼能够表达的。”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自嘲地笑笑,继续解释:“死者的人格受到尊重,靠的是他留给大家的回忆,否则就算树立成百上千座纪念碑,恐怕也只是耻辱柱。”
“原来你是嫌一栋楼不够,还想要一座纪念碑?”张任故作惊讶。
周唯怡好气又好笑:“擅自曲解我的意思,你还想不想吃饭啊?”
鲜滑软嫩的肉片带汤出锅,迎头浇淋到香脆的锅巴上,发出咝咝啦啦的声响,听起来就格外诱人。
先前弄熟的西芹牛肉、番茄鸡蛋汤、凤尾虾被逐一摆放到餐桌上,周唯怡这才解开围裙,款款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张任的目光紧盯着食物,头也不抬,声音却十分清晰。
“别说故作清高了,你就是怕为这一千万欠我人情吧?说什么不需要纪念,自欺欺人……实话告诉你,不用有压力——资本圈子里从来没有单纯的‘慈善家’——捐资办学的形式再漂亮,总归还是一种赚钱手段。”
第24章 邪门歪道
周唯怡心中抖了抖,表面上依然宠辱不惊:“此话怎讲?”
张任用筷子夹住肉片; “刺溜”一下吸进去; 烫得龇牙咧嘴; 表情痛苦道:“吃饱饭; 先让人吃饱饭。”
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 精力充沛、饭量惊人; 铲尽电饭煲里的最后一粒米,依然不够过瘾。
见他眼巴巴地瞧着自己; 周唯怡只好将面前的那碗饭推出来:“我没怎么动,如果你不嫌弃……”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碗; 哼哧哼哧地埋头吃起来。
知道的人认得他是瑞信资本的总裁; 身家上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从哪个集中营里的难民; 活像几年没有吃过饭。
周唯怡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逗得张任哈哈大笑。
他擦擦嘴道:“家有黄金万两; 不过一日三餐; 家有良田万顷,不过三尺宽床——钱只能让我们在吃穿用度上讲究一点,但本质上都还是普通人。”
“啧啧; 你这是喂我喝心灵鸡汤吗?”
“心灵鸡汤也是鸡汤啊,不然直接说人有高低贵贱?穷人就配一头撞死?”
周唯怡冷哼:“谢谢您了。”
男人拍拍肚子,挑眉道:“不用谢,饿劲总算缓过来了,就当我投桃报李吧。”
夕阳西下; 窗外有淡淡的霞光透进来,染红了整个房间。
原本丰盛的一桌子饭菜,如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杯盘碗盏;散尽油烟的空气中,浸润着油盐酱醋的世俗味道。
公寓里金碧辉煌的装修依旧辣眼睛,却有种“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就不再违和的感觉——无怪乎看待眼前人也没有最初那么强烈的反感了。
酒足饭饱,周唯怡轻轻搁下筷子:“说说吧,为什么捐资办学也是一种赚钱手段?”
张任伸直双臂,半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狡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的表情十足认真,像个好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扣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男人思索片刻,方才下定决心:“来,你先告诉我,慈善捐赠的动机有哪些?”
“人道主义、社会形象、合理避税。”
张任赞许地点点头:“概括的很准确,无论个人还是企业,终归逃不出这三个理由。”
停顿片刻,他话锋一转:“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国内慈善制度尚未健全,个人慈善行为稀缺的情况下,企业却好像特别乐善好施?难道真的是因为企业家的觉悟比较高吗?”
周唯怡本能地表示怀疑:“商人无利不起早。”
“聪明。”
张任靠在餐椅上,毫不讲究地翘起二郎腿:“你是科班出身,从国发行到华辰资本,走得都是正经路子,不懂这些很正常。但对遵守丛林法则的民营企业家来说,所有能够利用的规则漏洞,都是保命和发展的关键。”
周唯怡越听越感兴趣,想法也不再拘泥于为恩师正名,而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比如说呢?就拿捐赠NJ大学的这件事举例。”
两人相处这么久,张任第一次获得应有的尊重,非常愿意放下身段,好为人师一把:“NJ大学是部属重点高校,享受政府的配套资金。也就是说,任何社会募集资本都会以1:1或者1:2的比例,得到国家财政的支持。”
“你捐一千万,加上政府配套的一千万或者两千万,一栋楼就起来了。”她顺理成章地推测,“所以校方才会乐于接受我们的条件,对他们来说,收益是翻番的。”
男人推开桌上的碗碟,将一根筷子架在桌角,按住不对称的支撑点,使其两边一长一短,十分明显。
“一千万的捐款,只能算是启动资金,后期国家追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