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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司机实在捱不过这个时间了,这功夫已经看了几次手表,“你们走不走?”
陆九襄反而眼眸闪烁,荡开细致的浪,“走不走?”他耐心地询问车里的小姑娘。
顾言抒眼睛一闭,把心思横了过来,“你上车。”
“好。”陆先生从善如流,探头进车,挨着她靠坐在一起。
这一路简直甜蜜又难熬,陆先生隐忍着不发话,当然他一贯是处事不惊的,顾言抒看不懂他心里想什么,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也许他很忙,并不愿意这么送自己。她这么叫他上车,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顾言抒有点自责,她闷不吭声地望向车窗外。
陆九襄把手伸过去与她叠在一处,也抿着薄唇不言语。
到了小区外的一家百货商店门口,陆九襄让司机把车停在这里,从皮夹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司机师傅,直至出租又卷尘而去,顾言抒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停在这儿?”
“还有五百米,我们步行。”
诚然陆先生的提议是个好提议,但顾言抒被他的手这么缠着,总觉得众目睽睽下不太好意思。
他见状,俯下身来吹开她的耳边柔软的细发,“陪你坐了一路出租,连五百米都不肯施舍?”
他的声音真的又清又稳,温柔得化成足以溺毙人的深泉。顾言抒泡在水里,呼吸屏住了,他吹气的那个地方,开始肆无忌惮地漫过红潮,染开一朵盛艳娇软的梅花。
安谧的夜里,三三两两地走过几个行人,也有热络挽着手的小情侣,可也许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相太过出类拔萃,总之,顾言抒觉得自己收集了来自各路的羡慕的回眸。
她一头撞入陆九襄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不好,你这么……”她想不出什么词儿,汉语文学专业的顾言抒竟然词穷得只剩下一个“会发光”,惹得男人低笑了声,她皱着眉说,“我姑姑不知道也要从别人嘴里知道了。”
“那要怎么办?”他揽着她的肩,气息化作一缕热雾,半是认真地问,“需要我挨个去发封口费?”
发钱什么的,真的是——
太破财太败家了。
但有人肯为自己一掷千金,多数女人的虚荣心还是能得到极大满足的。顾言抒自认为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能免俗地因为他的话而高兴,红晕一朵朵地散开,她捂着发烫的脸颊,飞快地说:“你好坏。”
说完背过了身,说什么也不肯再理他一下。
陆九襄不说话,只是愉悦地勾起她的手,牵着小女朋友柔弱无骨的手在月光里游走,淡白的身影在地面拉得纤长,紧挨在一处。
到了不远处的楼下,顾言抒怕再走进惊动了顾枫晴,执意挣开了他的手。
她低着头碎步往里走。
“小抒。”身后的男人喊住她。
她才一回眸,又抵住了他的胸膛,她赧然紧张地弄着手指,但被他极快地捕捉到了一只柔荑,被牵引之下往下探去,她颤抖地咬着唇壁的肉,但全身软得没有力气挣扎,这时头顶传来陆九襄戏谑的声音:“我还有更坏的。”
啊啊啊——
这个感觉怎么这么像猥琐大叔调戏未成年良家少女?
顾言抒可耻地因为他的话全身燥热起来,她很“良家少女”地抽出手推开他,羞涩无措地说:“不跟你闹了。”
分明陆九襄只是吓唬她,也没有真的让她感受什么,可是,哎,脸已经不能更烫了。
再这样下去,她该烧起来了。
始作俑者真的……
顾言抒逃窜而去,只剩下月光里那道修长的身影,在原地立着,唇边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
进了门打开灯,才发觉姑姑人并不在,她心弦一松,便觉得一股困意袭上心头。
脱了衣服趴上床,没过几分钟便陷入了沉酣之中,香甜地砸吧着嘴,仿佛在想念什么味道。
湖滨的风吹得人惬意休闲,顾枫晴把车泊在岸边,对岸是一片璀璨的千家灯火,将五色斑斓齐齐扯入平静的湖面,微澜的毂纹潋滟不休,头顶有月光如水般泻开。
她开了两罐啤酒,递给陆九襄一罐。
对方顺着接过了手,许久才听到顾枫晴发话,“你是认真的?”
她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陆九襄语调轻缓,他靠着红色的车,闲逸地叠着腿道:“只要你和我哥离婚这件事是认真的,我对顾言抒的心,不必担心。”
“还是这么不可一世。”顾枫晴想起旧事,笑容微苦,“和我记忆中的陆九襄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望了眼湖面,想到以前,握着易拉罐的手一紧,捏出两个干瘪的窝儿,“但我记得,你以前不大欢迎小抒。”
在陆家的时候,陆九襄对顾言抒除了不假辞色,没有任何亲近的意愿。
说起往事,陆九襄的眼底浮过淡淡的复杂,“人心易改,我只能说,她很好,也很动人,是我没防守住。”十八岁的顾言抒,有最甜美纯粹的攻势,不馁相随,他虽然冷,但并不是草木。更何况,他对她,本来就与其他人不同。
“你会与她结婚?”
“为什么不?”陆九襄的眼里映了整片纷繁澄澈的湖,声音笃定沉毅,“只要你和我哥离婚是认真的。只要你不反对,领证在她。”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这一关算是过啦。
恭喜陆叔叔(づ ̄ 3 ̄)づ
☆、第二十六章
顾枫晴讶然地与他对视,手里易拉罐的凹痕愈发深刻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失笑着转过头,“顾言抒是个死脑筋的孩子。如果你爱她; 这是她的幸运。”
“请把这份幸运永远保留给她。”
这语调郑重得宛如托孤一般。
陆九襄的足尖点在一片绒绿的草地上; 他垂了垂眼光; “我会。”
“那就足够了。”顾枫晴没再说话。
她的目光悠悠远远地落在远处滴墨的天空里; 但又空无一物; 有淡淡的怀念,也有往事已成昔的怅然。
顾言抒清晨醒来,头晕晕沉沉的,窗前有小巧的麻雀衔食,灰溜溜的小家伙们挺着圆圆的肚子晾晒在柔软明亮的太阳下; 欢乐的啁啾声融合成一首散漫不惊的小调。
“姑姑。”顾枫晴喝了点酒,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屋子里开了暖气,她的脸色还残余着浅淡的红色。
她身下有一张画纸; 才勾勒了几分形状; 看不出完整的轮廓。
听到她的声音,顾枫晴撑着桌起身; 见到顾言抒站在跟前,她温婉地笑着拉她过来身边坐下,顾言抒怔怔地不做声,但姑姑却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小抒,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中式的?欧式的?”
顾言抒小小地一诧,眼波里闪过深深的不确定,“姑姑,您是认真的?”她怕自己露馅,可是姑姑是什么人她一贯再清楚不过了,说是洞若观火一点都不为过。
顾枫晴笑起来,手指抚过她的发梢,“傻孩子,昨晚是陆九襄送你回来的?”
“啊——”顾言抒羞窘地低下头,这个反应却让顾枫晴很满意,顾言抒在她眼中,是个早熟的女孩,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她操心,高中的时候有好几次家长会,她工作忙,四处奔走采风,顾言抒从来不把家长会的事告诉她,唯恐会打扰到她。
一直以来顾言抒都是如此,她害怕麻烦别人,从来不主动对别人提要求。
看到她还有少女那些迟钝、羞涩,被家长戳破心事的窘迫,她心里比谁都欣慰。
“姑姑,你知道了。”
“当然,”顾枫晴将手抽回来,搭在桌上,“昨晚我和他谈了谈。”
“谈什么?”顾言抒陡然防备起来,仿佛她欺负了她的心上人似的。
顾枫晴好笑地白了她一眼,“胳膊肘拐得太早了。”
“啊。”顾言抒被说得脸色更红,她轻轻地低下头,犹疑着望向姑姑桌上的那张纸。
简笔勾勒的线条,看起来立体清晰,经顾枫晴那么一点拨之后,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如果——姑姑画的是嫁衣呢?
裙摆的流水型款已经跃然纸上了,她能想象出它被做成一套完整的白纱的版型。可是,可是姑姑为什么要现在问她这个?结婚……真的还是好久远的事。眼下真的应该考虑吗?
“姑姑,你问那个——”
顾枫晴攀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也有些无奈,“小抒,翻过年来你就满二十二了,对很多毕业就结婚的女孩子来说,你的年龄已经足够了。我信任陆九襄,早一点把你托付出去,我就能早一天对你父母有所交代。”
敏感的顾言抒咬了下嘴唇。
她明白,姑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顾枫晴抚养她并不容易。姑姑是一个单身女人,对自由的天地比其他的女人更渴望,所以她走过南北两极,去过世界上无数个地方,她是拘不住的,就像水一样。
因为一直都明白,所以顾言抒从来不愿意用自己的事情来为难顾枫晴,即使只是零星琐事。
她沉默了很久。
壁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转过几圈,顾言抒摸着手腕,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姑姑要我搬到馨园去住吗?”
“迟早有一天会搬过去的,”顾枫晴温和地捏了捏她的手,“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陆九襄会欺负你。”
顾言抒眼眶微红着,但泪水从来不敢在姑姑面前流。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床头立着晾衣杆的细长的一道黑影,沐浴在金色的暖阳里,淡淡的辉光摇曳在眼底,顾言抒把手机掏出来,可是翻看无数的联系人,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打给谁。
她一直都知道,可是真的被姑姑说开了的时候,原来是这么难受。
把头埋入被子里,泪水很快濡湿了大片的棉被,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抖一抖的人影,和浮露出来的海藻般的柔发。
“陆九襄,小抒不见了。”
会议室里,一贯作风严谨的总裁,手机居然响了。众人面面相觑,对今天的意外感到分外惊奇。
陆九襄也没留意到今天居然没关机,往日这种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无一例外地都会被他赶出去,而此刻,他微微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今天是我状态不对,散会。”
他要把自己赶出去,那会议也进行不下去。
各路高层们在施延和雷逸均两个人的安抚下陆续离场。善后的两人心道今天把人得罪完了,叫苦不迭。
玻璃门里,投影仪翡翠绿的光芒盈盈地绕着他孤孑一人,陆九襄拾起桌子上手机,看到顾枫晴发的消息之后,眉心的皱褶愈发深了几许。
不过顷刻之间顾枫晴的电话被拨通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知道,我下午从公司回来,只看到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