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胖孙子奶声奶气地纠正:“要赤豆的!”
“马上就得!”摊主笑眯眯又下圆子去了。
爷爷跟摊主是老熟人儿了,感叹道:“好几年没吃到这一口了!”
摊主笑道:“最近稽查队不抓人了,我还在这一片儿,想吃就来!”
程遥遥看着那胖小孩儿发笑,指给谢昭看:“那小孩儿好可爱。”
谢昭往她碗里舀一勺红豆沙:“我们自己生一个。”
程遥遥呛得面红耳赤:“咳咳……你不要脸!”
谢昭腾出手轻轻给她顺气,一派理直气壮。程遥遥转移话题:“你怎么找到这家摊子的?”
谢昭只是笑:“好吃吗?”
“好吃!”程遥遥用力点头。这潘家糖粥摊子可有名了,上辈子她来苏州时吃过摊主孙子煮的糖粥,却也比不上今天吃的。这糖粥是货真价实地熬出来的,不像后世的糖粥,添加许多甜味剂和增稠剂。而且这熬粥的火候与酒酿的味道,更是无法复制。
谢昭明明也是第一次来苏州,不知道他怎么做的攻略,总能找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完了糖粥,他们搭了一只小船,沿河慢慢往城外去了。
水面平滑如镜,老船夫独自立在船头撑篙,程遥遥放松地撑着手,欣赏沿河的风景,时不时指点给谢昭看:“苏州的桥最多,你看这些桥其貌不扬的样子,说不定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不过枫桥才最有名,可惜寒山寺关了,否则一定要去看看。”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首《枫桥夜泊》与苏州彻底绑在一起,令多少人心向往之。
谢昭望着程遥遥:“妹妹怎么知道寒山寺关了?”
程遥遥说过自己没出过剧组。程遥遥心头一惊,眼波颤动道:“枫桥夜泊嘛,枫桥不就在寒山寺附近?”
谢昭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再问下去。
程遥遥心虚,摇摇晃晃跑到床头,要跟老船夫学撑船。她笑容甜蜜,老船夫居然被说动了,给了她船篙,在旁仔细讲解要领。
程遥遥听得连连点头,抓着船篙,一竿子下去把船撑得左右摇摆,险些跌下船去。立刻被老船夫赶回来了。
程遥遥扁着嘴悻悻然坐下。谢昭忍笑,才想说话,水面却泛起点点涟漪:“下雨了。”
苏州多烟雨。一阵风吹来,雨丝细细连成了片。老船夫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岸上的人们也是一阵忙乱,跑进屋檐下避雨去了。
程遥遥摊手接着雨水,仰头让冰冷雨丝落在脸上:“怎么下雨了!”
谢昭拉着她进船舱避雨,道:“很快就会停。”
“是嘛。”船舱里有种潮湿的气味,程遥遥掀起船舱的小帘子往外看,顿时忘却了生气。
雨水里的苏州城如一副水墨画,古色古香的建筑瞬间将人带回了千年前。雨声簌簌打在船篷上,两人静静握着手,听着雨声,只觉无限美好宁静。
经过一个河岸时,谢昭买了一包热腾腾的煮菱角给程遥遥。她挺认真地一个个掰着吃,乌黑的菱角壳丢进水里,冒出咕咚一个小水花。
程遥遥纤细手指上沾了点黑,摊开手指给谢昭看:“都弄脏了!”
谢昭拿手帕细细给她擦,忽然凝神细看:“怎么伤的?”
程遥遥的手指上有好几道淡粉色伤痕,已经痊愈,却未完全淡去:“做秃黄油的时候弄的,我剥了好久的螃蟹呢。”
谢昭吻了一口那伤痕,道:“会弄伤手,不要再做了。”
“可是很好吃啊。”程遥遥的指尖被亲吻,脸颊也绽开了玫瑰色,“这时节螃蟹便宜,我打算多做一点秃黄油,肯定卖得好。”
这点儿伤痕她还不放在眼里。如今阳气充足,多用些灵泉就不会留疤了。
谢昭很认真地望住程遥遥的眼睛:“有我在,我会赚钱。”
程遥遥甜甜道:“我也能帮忙呀。你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生意好不好?等我们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昭闻言,犹豫了一下,船却靠岸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坐了太久的船,走在实地上时还有些晃悠。程遥遥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谢昭的手,轻快地跳上湿漉漉的河岸。
谢昭道:“当心。”
程遥遥展示般转了一圈,裙摆像花一样展开。她亮出脚上打了掌的小皮鞋:“很稳当!”
这个举动实在是甜挤了。谢昭低低笑起来。他很少笑,这一笑让程遥遥红了脸。她掩饰地转开头:“早上的小圆子不顶饿,现在该吃午饭了!”
你才在船上吃了四五个菱角。谢昭把这句话咽下去,道:“好。”
这条街熙熙攘攘,有一家极有名的百年老饭馆,如今归为国营,仍然客流如织。两人往饭馆二楼找了一张临窗的空位,才下过雨,空气十分清凉。
这时候餐馆正热闹。两人才坐下,斜对面一桌子人忽然安静了一瞬。程遥遥转头去看,一张菜单就挡在眼前。
谢昭道:“妹妹点菜。”
“好。”程遥遥被转移了注意力,认真地看着简陋菜单。
谢昭这才望向那一桌人。为首的一个男人冲他举杯,做了个一起喝的手势。谢昭微微摇头。那人便笑了,还冲程遥遥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懂了。几个男人都望着程遥遥交头接耳,笑里的意味颇为下流。
谢昭眼神瞬间冷了。
程遥遥认真看着菜单呢,忽然被谢昭叫起来:“咱们换个座位,这里风大。”
“好吧。”程遥遥跟着谢昭挪到了屏风后的一桌去,发觉谢昭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谢昭摇摇头,“被风吹了有些头疼。”
程遥遥忙伸手试试他额头温度:“不烫呀。那我给你点一壶桂花酒,喝了驱寒的。”
谢昭脸色温和起来:“好。”
菜单这上头都是经典苏州菜,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程遥遥点了雪花蟹斗,蜜汁火方,肥肺汤,自然还有清蒸大闸蟹。大闸蟹在餐馆里身价倍增,一斤要一块六毛钱。点了这几道菜,再加一壶桂花酒,价格就在十元以上了。
程遥遥兴致勃勃对谢昭道:“秋天享福吃斑肝,咱们运气好,居然赶上了最后一批斑鱼。”
正说着,餐馆里忽然躁动起来。
第105章 肥肺汤
饭馆里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程遥遥吓了一跳:“怎么了?”
其他食客也纷纷伸脖子抬头去看,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谢昭按住程遥遥的手:“别怕。”
过了会儿,却听斜对面那桌一阵喧哗,又嚷嚷:“添碗筷!加菜!”
食客们这才松了口气,有人小声地骂:“一群地痞流氓!”
饭馆里本来就热闹,这群人划拳喝酒的声音都快把屋顶掀翻了。程遥遥皱了皱鼻子,谢昭道:“要不要换个地方?”
谢昭特地带自己来的餐馆,程遥遥不想让他失望,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隔着屏风也不算吵。这家的菜很难得呢。”
谢昭不着痕迹地望了眼屏风,没再说什么。
大闸蟹很快就送上来了:小竹蒸笼垫着荷叶,搁着两只热腾腾橙红色大闸蟹,撒着紫苏叶子,大闸蟹的鲜味儿扑鼻而来。还有一碟子姜醋,一壶烫好的桂花酒。
送蟹的大妈道:“要拆不啦?”
程遥遥笑着点点头:“麻烦了。”
大妈洗干净手,拿起一只螃蟹掰开,满壳黄。咔咔几下把螃蟹和腿拆了,就开始剥肉。
对上谢昭不解的眼神,程遥遥笑着解释道:“你又不会剥螃蟹,这些大姐可熟练了。”
这在老苏州的馆子里属于一种额外服务,也算一项表演。这些专业拆蟹粉的大妈拆一只螃蟹只需要几分钟,而且拆完的蟹壳干干净净,一点蟹肉都不浪费。
只见这大妈拿着滚烫的螃蟹也面不改色,拆蟹粉的速度和手势之娴熟,令人眼花缭乱。两只肥美的大闸蟹很快就变成一堆蟹黄蟹肉,满满地堆在蟹壳里。
大妈拆完了螃蟹,转头又招呼下一桌去了。
程遥遥伸手在谢昭眼前晃了晃,取笑道:“看啥啦?”
谢昭赞道:“术业有专攻。”
“不错嘛,最近读书没落下。”程遥遥用勺子舀了点儿姜醋倒在蟹肉上,推给谢昭:“快尝尝。”
滚热的蟹肉蟹黄混合在一起,送入口中,那一点姜醋是画龙点睛,将螃蟹的腥全部化解,口中只余鲜美膏腴。甜水村河鲜甚少,谢昭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肥美的蟹。
螃蟹性寒,程遥遥分给谢昭半只蟹肉,就着桂花酒慢慢地吃。谢昭却是很快就吃完了,酒也喝了半瓶。
程遥遥知道他喜欢,高兴道:“这时候的大闸蟹正肥,能吃到年关呢!”
谢昭闻言,笑意淡去一点,道:“我不能待那么久。”
程遥遥垮了小脸,转念一想又道:“没关系,我多做几瓶秃黄油给你吃。”
谢昭叹了口气:“你非要做,也不准自己拆螃蟹。”
谢昭说着,举目示意隔壁桌大妈拆蟹的背影。程遥遥一下就明白了过来,高兴地点了点头:“你真聪明!”
程遥遥懊恼不已,她怎么早没想到呢?这些大妈拆蟹粉的速度和技术可是一流的,别说几十斤螃蟹,就是几百斤也不在话下!秃黄油的产量可以突飞猛进了!
看着程遥遥这幅兴高采烈的模样,谢昭无可奈何地叮嘱:“也不准去黑市。你要是不听话……”
这个停顿意味深长。程遥遥打了个哆嗦。谢昭很少说什么威胁的话,但是他说出来就一定会做到。
想到谢昭的手段,程遥遥对秃黄油的热情顿时下降许多,脸颊的温度却是居高不下,忙端起酒喝了一口。那桂花酒甜甜的,入口很淡,浑身却暖了起来。
剩下的几道菜也上来了:雪花蟹斗,肥肺汤,蜜汁火方,两碗热腾腾白米饭。
那雪花蟹斗是盛在蟹壳里的,盖着蛋白和芡汁,底下却是满满的蟹肉。蟹肉是加了猪油黄酒鸡汤等精心烹调过的,比起清蒸大闸蟹又别有一番滋味。把蟹肉与芡汁铺在热米饭上拌着吃,鲜得叫人把舌头都要吞下去。
那蜜汁火方则是把火腿连皮带油地切成厚片,加冰糖蒸制而成,咸甜二味兼具,又有火腿的独特风味,曾被袁枚、梁实秋等饕客大赞。
谢昭显然对这两道菜颇为青睐,却没有碰那碗其貌不扬的汤。
乳白色滚烫的汤里漂浮着肥白鱼肝。程遥遥亲自舀了一碗放在谢昭面前,笑道:“真正的好东西是这个。”
程遥遥对衣食住行都极为讲究,谢昭自然相信她的品味,只是看着眼前这碗汤,怎么也看不出门道来。不过妹妹是不会骗自己的,他拿勺子舀起鱼肝就要吃。
程遥遥取笑道:“慢点慢点,说你牛嚼牡丹果然没错。这肥肺汤要热喝汤,冷吃肝。”
谢昭喝着汤,听程遥遥莺莺呖呖地讲这肥肺汤的来历:“斑鱼是太湖特有的鱼种,每年桂花开时出现,桂花谢时消失无踪。你有口福,赶上了最后一趟。”
谢昭话少,对着程遥遥却是最会捧哏的:“斑鱼煮汤,为什么叫肥肺汤?”
程遥遥笑道:“有位大人物喝斑鱼汤的时候口误,把斑肝听成了斑肺,后来以讹传讹就成了肥肺汤啦。”
“啊?”程遥遥眼眸闪了闪,还未回答,屏风后忽然走进来几个人,一阵酒气也扑面而来。
这些人脸上就写着地痞流氓。隔壁几桌食客全安静了。
谢昭眼神冷冷看着这几人,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