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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脚步声她实在是熟悉……
不是顾金生夫妇！
手里夹菜的动作顿了下，回过头便瞧见盼了五天的人。
即便这些天，每天都有好几通电话，五天而已，其实没有多久，可相思就是很想他，非常想。
餐厅里有佣人在，否则她这会必定不会安静坐着，而是飞奔过去，往他怀里扑。
“小舅。”嘴里饭都忘了咽下去，叫人的时候嗓音也是含糊不清。
“嗯。”男人应一声，手里行李箱交给佣人，而后径直往餐桌这边过来。
洗手，入座。
另一个佣人已经盛了饭送到他面前。
靠的近，相思动作迅速每样菜给他夹了一筷子送到他碟子里，巴掌大的脸笑眯眯的，明显很高兴的样子，“小舅，工作辛苦了，多吃点菜。”
席慕沉瞧一眼碟子里转眼堆成的‘小菜山’，眉头一点点拧起来，再扫一眼桌面神色更冷，“你们给孕妇吃这些？”
糖醋排骨、糖醋带鱼、糖醋里脊，以及菠萝咕咾肉。
还有一碗勉强能算作是汤的……酒酿元宵。
闻言，边上佣人肩膀颤颤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去，“我、我立马叫厨师过来。”
“别……”相思喊住佣人，自己却是副做错事的模样，对着席慕沉嗓音小小的，“好不容易爸妈不在可以……潇洒下，菜都是我自己点的，不关他们的事。”
她最近食欲实在是差，餐餐都吃的很是勉强。
馋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很久了，但顾金生却坚持要她吃的营养，这些重油重糖的东西一概不许厨房做，今天还是她威逼利诱好久，厨房才给做的。
眼下看来，席慕沉的想法是和顾金生不谋而合……
相思太明白，眼前这人比顾金生更加说一不二，这种事情上想说服他估摸是比登天还难，低眉顺首的模样，也是不挣扎了，“小舅，你别为难他们了，张妈，你把这些菜撤了，按我爸之前订的菜单再做一份过来吧。”
“下不为例。”张妈还没开始动，边上席慕沉清清冷冷的嗓音抢先一步，而后径自动了筷子。
闻言，相思目瞪口呆的模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509。第509章 小舅，你知错没有？
她呆愣愣看着他吃。
吃几口，席慕沉余光瞥见她雕塑一样坐着的模样，筷子停了下，面无表情望她，“所以，你其实是希望佣人将饭菜撤走？”
“不不不！”相思这才匆忙忙重新捧起碗筷，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塞东西，腮帮鼓鼓跟小松鼠似的，用力的嚼，一口还没咽下，下一口又往嘴里塞，那模样，是真将这一桌当做最后一顿来吃。
晚餐还没结束，窗外忽然一阵大雨倾盆。
顾金生来了电话，说今晚不会来，和席雅娴两人留宿在顾宅那边，相思接了电话，表示没意见，又听他念两句，早点睡、晚上不许偷跑下楼吃小零食一类，她十分乖巧的一一做了保证，那头才挂电话。
这一会，席慕沉已经吃完。
相思摸了摸顶多才六分饱的胃，继续吃。
第二碗吃完，还想盛第三碗的时候，被席慕沉制止，直接命令一边的佣人，“张妈，桌子可以收了。”
“是，先生。”
闻言，张妈招呼了另一个佣人一起，相思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两三秒时间里，桌上残羹收了干净，顺便还将桌子擦了。
相思要抗议，“小舅……”
话没说完，席慕沉已经起身，连多一个眼神也不给她的直接上楼。
相思起身就追，“小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讨论下一个孕妇的心理健康问题，你知不知道，孕妇怀孕期间会变得十分敏感，看问题也喜欢钻牛角尖，我认为你不给我吃饱饭这个事情已经严重危害到了我的心理健康，等下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被窝都会想，我吃的很多吗？真的很多吗？为什么我的家人都不等我吃饱就收了桌子？剩下的饭菜宁愿倒掉也不给我吃饱？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养我很浪费粮食？这一来二去，我深思熟虑之后会得出很多不好的结果，抑郁症你听说过没有？我觉得我很快就会成为抑郁症患者，最严重的那种！”
一路跟，小嘴喋喋咻咻没停。
等她好不容易觉得口干停下，两人已经在书房，那人单腿曲着靠书桌前，双手环胸，神色慵懒盯着她看。
书房不是楼下，这里仅有他们两个。
四目而对，相思舔舔唇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一下没了底气，“小、小舅，你知道错了没有？”
“嗯。”男人喉咙里给一个淡淡音节，具体意味不明。
相思只当这个‘嗯’是他知道错了的意思，一时间顺杆上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
“知错能改善莫……”
“不过按照事情的先后发展顺序来看，我觉得在此之前，我们有必要先讨论下，你成绩单上好几门只有个位数的问题。”
“……”
相思眼底一阵狐疑，他怎么知道？
她很确定自己的成绩单看完就被她撕成碎片抛尸进了家里不同的垃圾桶里，所以他难道是……懵的？
有了这层认知，相思觉得自己有必要蒙混过关。
眨眼间小脸上已是副被误会的受伤表情，“小舅，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510。第510章 做什么动不动总把自己往白痴智障那方面想？
替自己辩解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随时要掉眼泪的委屈模样。
可还是晚了一步……
席慕沉压根不给她扯谎的时间，“成绩出来当晚，你们校长就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足足笑了三分多钟，然后留着最后一口气质疑并且嘲笑了我挑女人的眼光，狠狠地。”
相思：“……”
一校之长竟然如此……幼稚！
相思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休学，而是转学！
“休学这一年的时间里，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深思熟虑重新换个专业。”相思无语凝噎的这一会，他再次开口，嗓音淡淡却气死人不偿命的欠揍语气，“毕竟医生是个人命关天的行业，还是留给那些智商比较……正常的人来当比较好，你觉得呢？”
“……”
你觉得呢？
相思捏拳，心里狠狠骂，我觉得你妹！
“我智商不正常？”被鄙视的整个都不大好了，相思蹬蹬蹬上前几步冲到他面前，关于智商这种事情是誓死捍卫，“我是白痴了还是智障了，你这样鄙视我？”
身高差摆在那，即便他曲着指腿靠在桌上，相思仍旧要仰着脸看他。
那愤怒的小脸通红的模样落进男人眼底，似在那双常年无波的淡漠黑眸中掀起波澜阵阵，这才有了七情六欲般，唇角缓缓勾了下，大手落在她后脑勺，揉两下，“我的意思是你的智商比正常人要高，做什么动不动总把自己往白痴智障那方面想？嗯？”
相思“……！！”
他那是夸她智商高的语气？
相思信他才真是智障，平白无故被他连着一阵耍，这会整个都不好了，可偏偏说又说不过他，愤愤的抬脚对着他脚背用力的一阵踩，“我一定会当上医生给你看的！”
气死了！
一回来就惹她生气！
相思这会多一秒也不想和他呆在同一空间，也不心心念念没吃完的那桌菜了，吃毛线啊？她要回房去看书！
————
隔天醒来，天空已经放晴。
快九点，相思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身，洗脸刷牙，换了衣服又慢悠悠往楼下晃。
楼梯上下来时就听到席慕沉在打电话的声音，他靠坐在落地窗那边的沙发上，逆着光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横放在沙发靠背，大长腿交叠着，身上穿一件浅灰色毛衣，阳光自背后倾泻而下，相思觉得这时候她要会作画，大笔一挥将这个场景画下来，那绝壁是要成为旷世名作！
多好的商机……
干脆回头调去美术系吧？
应该是在谈工作的事情，他磁性嗓音说一口流利英语，发音好听，虽然相思其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站着看了会，她没往那边去，直接去餐厅。
等她早餐吃完从餐厅出来时，席慕沉电话刚好结束，见她从餐厅出来，手机捏在手里起身往这边过来，“回房间拿件外套，我带你去医院。”
相思眉心微微的皱了下，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小手下意识往肚子上去，愣神的站了会，这才转身上楼。
☆、511。第511章 他以为她其实并不很在乎这个孩子
上车后，相思双手抱着肚子，脸色始终不大好看。
她害怕再检查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一路上，席慕沉皱眉看后视镜里她小脸发白的模样，还记得六天前她电话里天要塌了似的那通绝望的哭，小东西对腹中这个孩子的在意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他预料。
昨晚他回来到他提议来医院之前，她表现还算正常，笑得没心没肺，他以为她其实并不很在乎这个孩子……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立医院。
这一路相思都是严重心不在焉，车停时也是后知后觉才有反应，抬头看一眼窗外，确认这是医院，贝齿始终咬在唇上，抬手去开门。
只是几乎同时，席慕沉锁了中控锁。
“小舅？”门打不开，相思不解的回头看她。
她这一路都是紧咬唇瓣的动作，脸色本就苍白，连一贯粉红的唇瓣这会也近乎同色，席慕沉抬手温热掌心落在她侧脸，嗓音里满满安抚的味道，“别紧张，嗯？”
别紧张……
如果可以，相思也不想紧张。
可是……
她一双水眸颤了颤，不争气的泛起一圈红，“可是我害怕……小舅，我真的很害怕……”
孩子不好……
这事情像是上天丢给她的一个血淋淋的警醒，提醒她，这个孩子不被纲常允许，更不被这个世界期待……
他们两个那层血缘关系摆着，她太明白这个孩子是怎样的存在，可还是抱着那点侥幸心理留下了他。
如今，心底最后一点期待慢慢枯朽，这大概就是上天丢给她的最大惩罚……
眼底一层氤氲水汽越来越重，然后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下一秒，她被搂进一堵坚实怀抱，他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响，“无论怎样有我，不用怕，不管结果怎样，我们一起面对……”
“嗯。”相思小脸深埋在他怀里，好一会才抽泣着点点头，“我不怕，就是、就是……”
连着好几个‘就是’，可就是什么，她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哭了会，发泄过后，等她情绪平复下来，两人才一起下车。
下车后，席慕沉一直牵着她手。
医院门诊大楼那边有人在等他们，碰面后，席慕沉朝那人扯了扯唇，“阿谦，麻烦你了。”
“没什么。”那白大褂医生耸耸肩，“都安排好了，跟我来吧。”
————
要做哪些检查一早就已经安排好，相思要做的就是配合检查。
其实检查内容和上一次差不多，都弄完，白大褂医生安排他们在一间休息室等结果。
“小舅，你们很熟吗？”等待最是煎熬，相思急切想要说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说阿谦？”
不久前相思瞧见那名白大褂医生胸口铭牌上的名字是‘时谦’，于是点点头。
“嗯，阿谦和我是大学同学。”
“同校？”
“也同专业。”
“小舅，我读书少你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