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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七分二十五秒。”那边，席慕沉面无表情低头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再抬头时嗓音里间分明是有声冷冷的笑，“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喜欢助人为乐的热心肠？”
祁肆被他眼神里的冰冷冻得一个哆嗦，生无可恋了，“嘤嘤嘤，你们这群坏人！”
“还有六分三十秒。”
“……”这地方是没法再呆，唯恐时间一到，楼下真会将送十个八个牛郎上来，到这一步，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
☆、634。第634章 小舅，如果我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来见我？
祁肆一走，耳朵里清净的不是一点两点。
牌局没再继续，顾非寒手里一根烟已经差不多烧完，沙发上重新坐下，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橘红色的火星子转眼消失不见，只是烟味却停留着，一时间难以散干净。
隔了会，顾非寒递了个文件给席慕沉。
等他接过翻看的空挡，顾非寒问一句，“还要接着找？”
另一侧沙发上，席慕沉手里那只文件夹，一页页往后翻，那上头记载的全是近些天大海捞针的结果，各个地方不同人提供的不同线索，顺藤摸瓜的找下去，最终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失望。
厚厚一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席慕沉呼吸略微有些发沉，文件夹合上丢在一边，而后倒一杯酒，下一秒，琥珀色液体滑进他薄唇中，转眼消失不见。
“找的。”
碰——
杯底同桌面重重一个碰撞，“她一定就在这世界某个角落，昨天晚上我做梦梦到她了，变了，成熟不少……她一脸嘲笑，和我说，席慕沉你一定找不到我。”
席慕沉，你一定找不到我……
这些年，最大的折磨是，明明她不在跟前，可是只要他闭上眼，她鲜活的模样就会往脑子里冲，分明梦中大多画面都是两人快乐的模样，也正因如此，醒来后落寞才会更加深重。
“三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四年前她就已经……”
“纪梵！”
纪梵瞧他这个模样心里难受，四年了，这种折磨也该受够了，想骂醒他，叫他接受事实，可话说一半却被顾非寒冷声制止，“嗯，我这边派出的人，搜索不会中断。”
席慕沉点点头，没再说话。
多年来，顾相思这个话题知道内情的人轻易不会触碰，就如眼前，包间里氛围一点点沉下去，有默契的一阵沉默。
到这一步，纪梵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话还是压下了，叹一口气，杯子里倒了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沙发上，席慕沉身子靠在靠背，双眸微微阖上，是在闭目养神。
叮铃铃——
安静空间，突兀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席慕沉眼睛猛地睁开，口袋里手机拿出来，那头也不知说了什么，安静空间只剩他冷到不能更冷的声音，“她是活腻了么？”
————
医院。
席慕沉到那边时，顾婷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四年前，一场换心手术过后，她身体始终不见大好，瘦的和纸片一样，似乎风一吹就能将她刮走一样。
“席先生。”这会在病房照顾的是四年来顾婷的贴身佣人。
眼下，见席慕沉过来，识趣的起身，出去了。
席慕沉并不往病床那边去，长腿屈着沙发上坐下来，“一个星期没吃药，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顾婷，你想做什么？”
那场手术后，顾婷并未全好，几乎是成了个药罐子，一天三顿，佣人会比三餐还准时的替她将药准备好。
他肯来，病床上，顾婷挣扎着半坐起身，“小舅，如果我不这样，你又怎么会来见我？”
☆、635。第635章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并且真的挺恶心的
小舅……
她这么喊他，换来的却是沙发上男人喉咙里冷冷的一声嗤笑，“别这么叫我，你不配，并且真的挺恶心的。”
“……”
闻言，顾婷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刻惨白更甚，呼吸也急了一些，“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叫？究竟是我不配，还是我这么叫会让你想起那个女人？！”
那个分明已经死掉的女人！
顾婷想不明白，怎么从前他对顾相思就是千般万般的宠，到了她这里，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怎么这些年，他给她的除了物质上的满足，此外，她竟感觉不到半点亲人的关怀？
就连逢年过节，他也从来没有半点陪伴。
她像是一个消耗品，金钱之外，他不在给她其他任何东西。
“既然你来了，咱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顾婷一把拔了手臂上正打点滴的针头，手背上鲜红血珠子滚落时她也半点没有在意，吃力的坐起身，病床上下来，双脚踩进拖鞋，走两步，停住。
不久前，医嘱是，她心态必须平和，最近三个月，最好躺在床上敬仰，临走时一而再的交代她，想活得更久，一定要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
这种情况她还怎么心平气和？
顾婷拳头死死捏紧，“您突然就公开了有儿子的事情……我之所以说是您公开，那是因为我根本不信，没有你的准许，这天底下哪个人会吃下那个雄心豹子胆，曝光你的事情。”
一周前，事情才刚有发展苗头时，她就已经察觉了，后来，他任由这事情愈演愈烈，更是等于直接坐实了他心中所想。
“您这是想做什么呢？”顾婷极力保持着最后一点的平静，胸口起伏间呼吸一阵阵的急促，“家暴？席念这些年几乎被您捧在手心当中，这两个字，谁会信？”
不远处，沙发上，席慕沉面色始终没变，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无动于衷。
“哦，我猜您是觉得顾相思会信？”再开口，顾婷脸上多一分残忍的味道，“您想用孩子做诱饵，不惜的以加爆丑闻自会，叫席氏股票波动，还不就是想引顾相思出来？嗯，的确是个不错的计划，如果顾相思还活着的话。”
如果顾相思还活着的话……
如果顾相思还活着的话！
沙发上，男人眼底冰层裂开，那碎裂冰层下方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搅动。
顾婷突然就笑了，“杀人凶手而已，老天有眼才会一把火烧死她！她害死了我妈妈，您的姐姐，不只是这样……她妈妈也是个杀人凶手，是她一手孩子外公，也是她一手拆散了我父母的婚姻！这样一对母女……这样一对叫我们家破人亡的母女，您可以还想着找她？！”
她状态接近疯狂，声嘶力竭的这一会，笑着笑着，脸颊上却早已是泪痕交错一片，“她造了那么多的孽……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不对！不只是她，还有她生下的那个贱种，不得好死，全都不得好死！”
☆、636。第636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事情说三道四？
她恨顾相思！
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害死她妈妈的凶手，还有一笔旧账……四年前，倘若不是她出现，她怎么会失去生命中唯一挚爱的那个人？
四年来，苏凉宵定居海外，她试图联系，但每每都被无情拒绝。
四年，足够她胸腔间恨意一点点的沉淀，也足够这些恨意将她本就病态的心脏腐蚀，因此，知道他四年来不曾放弃对顾相思的寻找，她才会这么的愤怒。
可是她再愤怒，电话打过很多次，他全都拒接，最后甚至将她拉进了黑名单。
最终，她也只能想到这么个近乎‘自残’的方法来……
眼前，恨意化作一团怒火，脑袋里理智早就燃烧殆尽，疯狂间她捂着不大舒服的胸口，唇瓣泛起一层隐隐的紫，“我诅咒他，我相信老天有眼，顾相思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我诅咒他，诅咒她留下的那个贱种，死在我前面！”
疯狂大概是会遗传。
这些话一字一句无不是在挑战席慕沉的底线。
“冲着你这句话，倾尽所有，我也会叫你长命百岁。”沙发上，席慕沉开口说话时，站起身来，而后长腿迈开往顾婷这个方向，“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是么？那么余生，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她是怎么幸福的。”
步步紧逼，冰冷气场倾轧，顾婷心口疯狂隐隐散开，而后有层恐惧浮上来，惊慌间，步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是她女儿又怎样？”
退几步，顾婷脚下一个不稳，狼狈的跌在地上，席慕沉步子这才停住，居高临下的冷冷看她，“姐姐我都可以不认，她的女儿很重要？”
“小舅……”
“说了不要这么叫我，更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顾婷，后果绝对会是你承受不来的惨痛。”顿了顿，他唇瓣缓缓勾了下，那弧度却叫他面色更冷几分，“还有，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事情说三道四？”
疯狂消散，顾婷一脸泪痕交错，眼底呆滞无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妈妈把我托付给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托付……
两个字落进席慕沉耳朵，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无意和她多说，转身时丢一句，“不吃药的手段用过一次我当你是无知，顾婷，你可以尽情的折磨自己的身体，我并不会有半点心疼，我希望下一次见面，是你葬礼的时候。”
我希望下一次见面是你葬礼的时候……
一句话深深将她打进绝望当中，心口颤颤巨疼，她身子一歪倒下时，席慕沉明明看见了，却还是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她伸手够了够，手心空空，却又什么都没能拽住。
孤立无援，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
老天给了她尊贵无二的身份，生来本该是席家的小公主，她可以呼风唤雨的长大，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人虔诚的捧到她面前，可是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和顾相思身份对换，可即便如此，顾家生活这么多年，她也依旧没有收到过半点不好对待……
☆、637。第637章 那个背影好像……
顾家虽不如席家这般呼风唤雨，可也算名门，从小到大，她也活得和个公主没什么两样，想要的都得到了，除了苏凉宵……
可如今……
她的身份找回来了，她却活得比从前更不如。
没有想象中的呼风唤雨，只有苟延残喘，每天拖着病躯，不过是在消耗体内这颗心脏，一天天，等死一样。
她知道，席慕沉之所以会这样对她，也全是因为顾相思！
四年前那场大火，顾相思从这世界消失之后，他是后悔了关她四年的决定，而那个决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席雅娴……
顾相思！
全都是因为顾相思！
心口处疼痛一阵更比一阵的剧烈，意识模糊不清时，她脸上恨意也没见有半分的消散。
她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眼前！
————
医院停车场。
电梯出来后，席慕沉靠着车身有一会了，脚便几根烟头堆着，吞云吐雾间，他身上气场实在是冷，任谁经过也不敢上前打扰半分。
一包烟，手里已经是最后一根。
香烟燃烧过半，他脸上冷意却不见丝毫减缓。
……
时近凌晨，黑色宾利自停车场中疾驰而出，这时间医院里没什么人，一路畅行无阻，医院出来后，他又踩一脚油门，车速更快。
车子往席家大宅方向，过两个红绿灯，从一家便利店门前经过时。
吱——
刺耳刹车声在路边响起，黑色宾利一个急刹，就这么停在了马路中央。
是一处繁华，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