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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秒心头绽开莫大欢喜若狂，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只剩仓皇，如果可以，即便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她多希望她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顾金生。”
席雅娴从他怀里起来，退两步，仰头看他，“如果当年宋吟秋没有下落不明，如果不是我生下了你的孩子，告诉我，摸着心脏告诉我，这么多年，你还会留在我身边么？”
很讽刺……
席雅娴仰着头，看得仔细，过去这么多年，那个女人的名字，简单三个字仍旧会在他丈夫眼底激起巨大涟漪。
他在乎！
他至今都很在乎！
顾金生垂在身侧的手臂僵了僵，喉咙像是被什么狠狠堵住，不要说开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叮——’
不远处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电梯门打开，席慕沉从里头出来。
相思头发乱糟糟，半边脸也是高肿，有预感般下意识回头，瞧见电梯里跨出的伟岸身影，不知为何心脏狠狠一紧。
走廊里氛围奇怪。
不久前席雅娴还在歇斯底里，可这会抬手捂了捂脸，累极，退两步，碰一声瘫坐在休息椅上。
席慕沉逆光而来，单手随意插在裤子口袋，脚下步子稳而徐，从始至终视线只在相思脸上短暂停留片刻，而后目不斜视的从她边上过去，再两步，停在席雅娴跟前。
“孩子没了？”虽是个问句，但瞧见眼前这幅场景，心里大概有数。
远处，手术门紧闭，手术中几个大字一直亮在那里。
席雅娴低着头，灵魂被人抽光一样生气全无，不说话，还是边上顾金生替她回答，“抱歉，慕沉，孩子没能保住正在做引产手术，相思她……无论怎样，你要发泄或者怎样，我来承受。”
自己妻子的弟弟，是个怎样性格，这么多年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冷血作风便可推测一二，顾金生害怕女儿被为难，主动跳出来承担。
意料外，席慕沉似乎却不以为然，“没什么好抱歉。”
“你也护她！”
这句话无疑成了又一根狠狠插在席雅娴心头的倒刺，才平静不久的人，眼底又有怒火升腾，“一个两个全都护她，疯了是么？两条人命，你们替她还，还得起？”
“算不上是护她，只是觉得姐夫的抱歉给错了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席慕沉淡淡凝眉，嗓音薄凉透几分漫不经心，“字面上的意思，那对龙凤胎是不是我的等下取出的胚胎拿去一验就知。”
☆、274。第274章 她和席慕沉的关系必定暴露无遗！
“不是你的？！”席雅娴明显难以淡定，椅子上猛地站起身，轻易不肯相信，“孩子没了才和我说不是你的，早做什么去了？”
似乎这不过又是席慕沉为了庇护相思的借口而已。
姐弟两个四目相对，空气里燃起几分火药味，席雅娴情绪起伏很大，席慕沉则恰恰相反。
身高优势，他低头看面前和她对视的人，此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嘲讽，眸底冷冽如同一汪没有温度的泉水。
太漫不经心，忽而脚下步子一动，转身在休息椅上坐下，长腿交叠，这才缓缓开口，“您不知道？”
几个字点到为止，他想席雅娴懂他的意思。
不久前那一通闹，没有席雅娴的应允，那个家里怎会有女佣敢和申玥里应外合？
果然，席雅娴脸色一阵青白交错，但仍不肯低头，“即便这样，即便孩子不是你的，顾相思就可以残忍杀死？两条人命，她把人从那么高的楼梯推下，足可证明她心肠歹毒！”
字字句句全是对相思‘恶行’的指控。
闻言，席慕沉摆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动了下，一双黑眸缓缓眯起，“姐，我看你疯病似乎没好，要么再去国外住段时间？”
‘啪——’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噗噗刺进席雅娴心脏伸出。
姐，我看你疯病没好。
疯病！
甩手一记耳光狠狠甩下，“席慕沉，我的好弟弟，你当真要和我撕破脸反目不成？！”
“小舅！”
“雅娴，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椅子上，席慕沉不偏不躲，挨了这记耳光，半边脸上，鲜红五条指印很快显现出来。
相思心脏狠狠一疼，下意识上前时，顾金生已经将席雅娴拉开。
相伴二十载，顾金生还头一次看到这对姐弟这副模样，严重到动手的程度，可见其中……
视线中，相思急奔而来的步子停在席慕沉一步之外。
紧张写在脸上，伸出的手想要触碰席慕沉那半面手上脸颊，可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偏头时正好瞧见顾金生看过来的视线，小脸一白，那只手飞快收回，背到身后。
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到喉咙口，相思舔了舔唇，讪讪解释，“爸，我只是想看看小舅脸上的伤……”
“嗯。”
顾金生点点头，似是信了，然而脑子里那一瞬间闪过一个疯狂想法，太疯狂了，疯狂到他都要鄙夷自己脑袋里会冒出这样肮脏的念头。
然而……
不对！
今天晚上他和席雅娴被佣人叫了进去偏楼时，申玥躺在血泊里，那时候席慕沉就已经在了，比他们更快，才洗完澡的样子，身上只是随意套着白色浴袍……
顾金生皱了皱眉，一句话脱口问出，“慕沉，那会你怎么会在相思那里？”
那会……
相思手心惊出一层冷汗，指甲生生被她掐断，鲜红血珠子伸出来，同汗水融在一起。
席慕沉晚上一直在她那里……
要是深究起来，或者顾金生去调一下偏楼外的监控，那么她和席慕沉的关系必定暴露无遗！
☆、275。第275章 抢救无效，于零点二十五分死亡
如果席慕沉只是单纯在她那里，或许还能勉强算是正常。
可不正常就不正常在，已经很晚了，将近凌晨，席慕沉身上穿着浴袍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也是湿的。
席家那么大，房间、浴室更是数不胜数，什么情况下他要在自己外甥女房里洗澡？
想想，不免令人心惊。
顾金生显然也是想到这层，所以发问。
席慕沉眼眸微垂，眸底焦距定在相思指间那点猩红，眉头皱了皱，才要开口，被人抢了先——
“我瞧见申玥少夫人被相思小姐推下楼梯，立马就去主宅通知大家，第一个当然通知的席先生，他听了后急忙赶过去了，我这才去通知的你们……相思小姐那会言语激烈，说是、说是……”
女佣说到这里，犹犹豫豫顿住。
像是顾忌着谁的样子，不敢再说。
“说什么？”席雅娴跳出来给她撑腰，“把话说清楚，今天这事情谁敢再包庇她？！”
“是！”女佣点点头，这才把话补充完整，“我听到相思小姐骂申玥少夫人歹毒，其实……早前餐厅用餐的时候，我就见相思小姐欺负申玥少夫人，甚至问申玥少夫人，什么时候将腹中孩子打掉，离开席家……”
“顾相思，你当真这么说？”席雅娴一脸愤愤，又要往相思那边冲，手都举起来了，耳光随时要往相思脸上扇。
但是半路被顾金生拦截，看那边坐着没有说话的席慕沉，“慕沉，是她说的那样？”
等席慕沉一个答案。
如果他点头，等于认同佣人说所一切。
那一刻，相思视线同所有人一样定定落在他身上，心底暗下决定，如果彼此关系暴露，也没什么好怕，彼此共度风雨，一切都会好起来。
会好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定在座椅，不给答案。
顾金生狠狠皱眉，“慕沉，你……”
‘叮——’
手术室上方灯光灭掉，手术结束。
紧闭的门从里头打开，医生护士，后头是移动病床。
手术室里带出的沉重氛围，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面带歉意的宣布，“患者摔下楼梯造成多处内脏受损、出血，多种并发症凶险，引产手术开始不久，病人血压急降、瞳孔扩散，抢救无效，于零点二十五分死亡。”
抢救无效……
死亡……
这才注意到，移动病床上的人整个被一块白布盖住。
令人措手不及的结果，无疑一记重磅炸弹，砰一声走廊上炸开，生命消散，剩一片没有边界的死寂。
相思脚下一阵踉跄，退几步，抬手扶墙才勉强站住。
“天！”女佣反应最为夸张，一脸震惊捂了捂嘴，惊呼一声打破眼前死寂，“相思小姐杀人了！”
杀人了……
三个字似有回音，走廊里层层叠叠荡开。
不明情况的医生护士一阵面面相觑，直觉事情不太寻常。
“你胡说什么？！”顾金生怒喝一声，示意医生护士先离开，等人走后，走两步到席慕沉面前，面色严肃，“慕沉你说话，事情究竟是怎样，你真的是听说了申玥摔下楼梯才去的相思那里？”
☆、276。第276章 我是杀人犯……人就是我推下楼梯的！
是不是这样？
是或者不是，两条死胡同。
前者，等于间接否认和相思的关系，那么女佣成为唯一人证，相思百口莫辩，做定了那个杀人凶手。
后者……
呵，后者！
舅甥情乱，如果冲破一切，他第一个需要亲手毁掉的就是席雅娴的家庭，多年来为他付出一切的胞姐……
死寂卷土重来，等他口中答案。
不远处，相思半边脸颊红肿，眼眶也是红的，空气中四目而对，座椅上那人眼底神色始终寡淡不见起伏。
冷静……
冷静下来。
她极力压下满心仓皇，仔细回想。
一小时前，楼梯上，情形是怎样？
相思闭上眼睛细细回想，申玥污蔑她和陆子遇鬼混，当时席慕沉正好从她房里出来，她急于解释，所以手从申玥手臂间抽走，然后申玥滚下楼梯，这时候佣人进门。
那么多的巧合……
佣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
更重要的是，佣人进门时既然瞧见申玥摔下楼梯，那么就一定也看见了，席慕沉站在二楼楼梯口，根本不是她说的事后进来。
一切都像早有设计……
四四方方一个圈套，演变成眼前这个难解死局。
太多巧合堆砌在一起就不能再称之为巧合。
如果那时候一切发生太快，她根本难以分辨申玥是否是因为她才滚下楼梯，那么这一秒，相思很肯定，申玥是自己摔下去的！
“爸，那时候……”
“嗯，是她说的那样。”
两道嗓音几乎同时响起，相思话说一半没了声音，视线难以置信的落在席慕沉那个方向，短暂一会，身体里血液一点点凝结成冰。
他……说什么啊？
不远处，他面容平静从椅子上起身，视线同席雅娴短暂对视两秒，眼底冰凌四溅，但转眼消失无踪，转身时唇角扯起一抹讥讽，而后脚下步子跨开，原路返回往电梯方向，只丢那一句话，从相思身边经过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给他，径直过去。
两个选择，是或不是。
相思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选择前者，在她心里，那么多信任给了她，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只会选择后者。
可这会，想到不久前捅破一切和他一起面对的幼稚想法，突然觉得好笑。
他根本连一起面对的机会都不给她！
“呵……”相思突然笑出声来，脸上却早已是片泪痕交错，指甲断裂的地方抠在雪白墙壁，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