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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舒展舒展蜷睡了一夜的身体,听点音乐。不过,钱先生穿着睡衣下楼,打着哈欠开电视,煮一壶又浓又苦的咖啡,然后抽着烟坐到沙发上,他憋闷的一天就开始了。
乔容成握着水杯,瞅着许霜降在热水锅里搅着通心粉,问话的语气有些吃不准:“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家人有点怪,他们那个亲戚也有点怪。”
许霜降侧头扫了乔容成一眼,将锅盖盖上闷煮,似有若无地叹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乔容成抿水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盯住许霜降,再次从表情里确定她的意思,默然半晌道:“吃饭的时候我听洁姨自己说,她来到钱叔叔家三年了,平时我看洁姨忙里忙外,更像是保姆,我猜的是洁姨恐怕要靠钱叔叔拿居留。真的是这样?”
许霜降点点头,她和乔容成都是钱家的租客,这些事情,只要住一段日子,谁都能瞧出端倪,更何况黄洁偶尔自己会诉诉苦。
“那个小廖阿姨……”乔容成斟酌着词语。
“我不清楚,没怎么见过面。”许霜降说道,心里不期然回想起那女子时而发嗲时而尖刻的腔调。
“哎,水要沸出来了。”乔容成指指锅。
许霜降忙忙掀起玻璃盖。
………………………………
第268章 四人居
许霜降和乔容成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吃着通心粉,一个人喝着水,两人面对面聊天,话题很快从房东转移到留学的注意事项。 乔容成换到新国家新环境,有不少问题请教许霜降。
都是异乡求学的人,凑巧同住一屋檐下,许霜降提点得非常实在,两人聊了蛮长一段时间。
“你有什么能看的书没有?”乔容成问道,脸上微微苦恼,“钱叔叔看言情剧的时候,我可以瞄两眼。”
“钱叔叔又看一遍啦?”许霜降不可思议道,对乔容成一半同情一半好笑,沙发客的滋味非经亲历,恐怕真是一言难尽,她答应道,“我现在没有,过两天我要去图书馆还书,顺便给你借一本,你要看什么样的?”
“什么样都行,历史、游记、小说,我就想挡挡那些魔音穿脑。”
许霜降非常理解:“我也看不下去,这剧情一直要死要活的。
正说说笑笑间,黄洁和钱先生回来了。
“苏西吃饭了啊。”黄洁笑眯眯道,瞧瞧许霜降,又瞧瞧坐在对面的乔容成,“你们聊天啊。”
她再探头朝灶台张望,眉眼间瞬时极高兴:“约翰,你把碗都洗了?哎呀,你小廖阿姨急着要走,洁姨都来不及洗碗,麻烦你了。”
“我应该的。”乔容成笑道。
“你们这些孩子,又会动脑子读书,又会动手做家务,真是难得。 ”黄洁夸道。
许霜降含着通心粉,把那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据她观察,每次他们三人吃饭,都是老套路,黄洁做饭,乔容成饭后洗碗,而钱先生千年不动,除了吃饭动筷子,平时不会伸出一根手指头去帮谁的忙。最有趣的是,乔容成已是固定了洗碗这项工作,偏偏黄洁每回都要和他抢一番,再客气着由他去做的。
钱先生进门第一件事,就习惯性地把电视打开了,瞬时,客厅里又变得和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又兼每一个人都还没有各就各位,钱先生拿着空茶壶踱到灶台边,黄洁表扬完乔容成,就嚷嚷着要做水,乔容成从桌边起身,无处可去,只得走向他的沙发,许霜降快速地扒完盘中最后一勺通心粉,等着黄洁离开灶台边,她好去洗碗。
整个客厅兜转着四个人,混着BBC新闻里那个嘶哑的公鸭嗓,空间拥挤不堪。
等许霜降洗好盘子,钱先生和黄洁已然安坐到沙发上,钱先生兴奋了一天的情绪似乎沉降了,恢复成专注地看电视的闷样儿。黄洁兀自靠在另一端扶手边,细声叨咕着闲话。乔容成则坐在侧边沙发上,半偏着头看电视新闻,看似很认真,但经过许霜降和他大半天的接触,现在她能很明确地看出他内里的万分无奈。
许霜降看看那三人,很庆幸她拥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但她上楼没多久,黄洁就跟了上来,并且敲了她的房门。
“苏西,在忙吗?”
黄洁这开场白总让许霜降啼笑皆非,暗忖着,黄洁明显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对她说。
她耐着性子听黄洁扯了几个闲篇寒暄过后,黄洁点了题:“苏西,洁姨和你说个事。”
许霜降精神一提:“洁姨,什么事?”
“是这样的,约翰对我说,他睡的沙发太软,人容易腰酸背疼,我一想有道理,他一个大小伙子,脚都伸不直,天天弓腰含背睡觉,不是回事儿。你钱叔叔也说,一个大男生,睡在客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没有多的房间,但是阁楼上还有点宽敞,收拾妥了能住人,约翰也愿意去阁楼。”
说到这里,黄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许霜降的反应。许霜降其实早知道了,她没出声,点点头。黄洁笑着继续道:“所以,这两天等约翰把阁楼上洒扫洒扫,换换气,他晚上就住上去了,以后他在我们门前这块地爬上爬下,你出入小心梯子,平时照样你住你的,不碍事的。”
“好,我会小心梯子的。”
许霜降这平淡的反应让黄洁多瞧了两眼,脸上也笑开花:“苏西,你这样的女孩,多乖巧,说话总是文文雅雅的,不像我女儿,她啥都不懂,整天咋咋呼呼。”
黄洁的通知顺利地被许霜降接收,她给许霜降灌了一长串夸赞的形容词后,抬起身,从屋中那把唯一的椅子上挪到许霜降的床沿,和她挨着坐,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膝盖。
许霜降暗暗讶异,黄洁莫非要开启贴心谈话的模式了。
“苏西,今天你有空在家,还带约翰参观你学校了?”黄洁笑容满面道,眼里有丝探究。
“他想去我学校上网。”
“噢,原来是这样。”黄洁恍然大悟道,“毕竟都是年轻人,你们这些孩子啊,一刻也离不了那什么网不网,我女儿也是这样,吵着要在家里买台电脑,拉跟什么网线。我没同意,家里就她老外婆,大字不识一个,管不了她怎么办?我听人说,现在人上网,不认识的都变成认识了,认识的就好上了。”
许霜降噗嗤笑出来:“洁姨,没那么夸张。”
“洁姨就是听人说的,我和你钱叔叔年纪大了,也整不来那玩意儿。”黄洁呵呵着,转而问道,“苏西,你老公最近很忙啊,个把月没来了,今天钱生喝酒,我还说小陈酒量也很好的。他要是过来,多一个人陪钱生喝酒,钱生就能再少喝一点,我可就更放心了。”
“他那边挺忙的。”许霜降回道,心里在奇怪黄洁东拉西扯地没个重点。
“你们也是不容易。”黄洁叹道,又拍拍许霜降,笑道,“等小陈过来,咱们家里那真要更热闹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钱先生和乔容成的说话声,黄洁打开门一看:“约翰,洁姨把垫被给你找出来了,你今天再上去抹一遍灰,明天铺上。”她忙忙地转进自己屋内搬出凳子。
乔容成站到凳上,手伸上去顶开了活动板,将一架木梯子慢慢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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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如此计较如此慷慨
“小心,小心。 ”黄洁扶着凳子靠背,连声提醒道。
许霜降先是站在门边仰头瞧着,待乔容成放好梯子爬上去后,她绕过梯子到门前观察,阁楼上点了灯,看上去,里头空间不大,就顶上房梁正中间一块,目测还算高敞点,两边倾斜面逼仄,感觉仰躺着会很压抑。
乔容成在上头擦地板,黄洁站在梯下,等着给他递换干净抹布。许霜降矮下头,小心地围着梯子走两步。这梯子放在主卧、次卧和洗漱间门前的楼梯口,生生挡住了三扇门的出路,甚是不便。但她操心的不是这个。
乔容成从活动板那里探身钻下来,攀在木梯上端,接过黄洁手中的干净抹布,复又爬上去。许霜降瞧瞧他,再扭头望望洗漱间的门,蹙着眉头估算。其实她很想自个也爬上去,坐到阁楼入口端,试试往下看的视野范围。
洗漱间的房门上方,有一块透明玻璃气窗,令许霜降十分不安心。
她在正经事务上的脾气直,这些年在国外熏染得就更不委婉了,当下就跟黄洁要求道:“洁姨,你用深颜色的纸,把这块贴住吧。”
黄洁瞅瞅那玻璃窗,半晌反应过来,迟疑道:“看不到的吧,我上去过,没觉得啥。”正好乔容成闻声探头下来,她指着洗漱间,冲上面问道,“约翰,是吧?能看见吗?”
乔容成顺势低头往洗漱间看,尚未开口,就见许霜降立在梯子下,神色很坚持:“洁姨,贴上好。”
许霜降可一点也没有什么羞涩不好意思,或者躲躲闪闪含糊其辞,她就当场坦荡地提意见,还没另一个当事人乔容成的表情尴尬。
“洁姨,你给我找点纸,我去贴上。”乔容成连忙道。
黄洁下楼后,许霜降转进屋中,坐着看书,但她没关房门,始终盯着外面的进度。
乔容成擦完阁楼地板后,许霜降立即主动贡献出自己房内的椅子,让他拿去洗漱间。黄洁找来了钱先生的旧画报,拆了几页,乔容成站在椅子上,在许霜降的全程监督下,把那玻璃气窗糊得严严实实。
他往下扫眼,瞅见许霜降半仰着脸,认真地检视着玻璃气窗,不由得暗地里咋舌,姑娘们出了国,说话做事真直接,苏西这架势,敢情活生生把他当色狼防。
他自觉得很,从椅子上跳下来,取块洗净的抹布给她把椅子通身擦了一遍。许霜降客气道:“不用,我自己擦吧。”她实则不放心那块被乔容成用来擦阁楼地板的抹布,自行拿了两张面巾纸,把乔容成抹过的地方又仔细擦了一遍,看得乔容成十分无语,对以后的合租日子略微忧虑。房屋空间这么局促,他搬到阁楼后,和许霜降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苏西姑娘总体和善,但貌似细节上错不得,他这架梯子天天摆在她门口,不知哪天撞了她头,会不会惹得她怨气丛生,邻里就处不好了。
星期一,许霜降午间空闲时,她登上校网,检查了自己界面中的文档资料,想了一会儿,打电话给乔容成。
“喂?”乔容成有些意外。
“约翰,我待会儿把我的登录账号和密码发短信给你,你自己去昨天我带你去过的公共机房,我一般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和下午四点以后用网络,你可以在其他时间段用我的账号登录。”
“这……太感谢你了。”乔容成真没有想到,许霜降慷慨到这地步,她的意思就是不止让他用一次,以后他就可以随意和学校或者家人朋友联络,这对现在处于无网龟缩状态的他来说,简直是一项天大的便利。“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东西。”他保证道。
许霜降笑道:“我账号下只有一些学习资料,都做过备份了。如果你要下载文件,自己另外开个目录保存。什么时候彻底用不着上网了,告诉我一声,我把密码改了。哦,对了,不要再泄露给其他人。”
这般坦率的言语确实是苏西风格,乔容成也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从这天开始,乔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