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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的时候,蒋媛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迟信已经打开车门,一只脚准备探出的时候,他全身忽然僵住了——他看到佟亮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佟亮自然地伸手揽着将媛的腰,蒋媛停下脚步,两人默契十足地一吻。
仿佛冰山迸裂,燥热的天气里,迟信如同坠入漂满浮冰的湍流中,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迟信几乎是颤抖着下车,从后面跟上去,一脚将佟亮踹在了地上,对方摔了个狗啃泥。
蒋媛惊叫着,“你干嘛!”
迟信没说话,上前又是两拳,佟亮的鼻血淋漓。
迟信问她,“你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将媛把脸摆向一边,“我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回答你。”
佟亮在将媛的搀扶下站起来,“你想知道啊?那我告诉你,我和将媛在你们分手的一年前就在一起了。”
将媛目光闪躲,迟信知道不必再问,她的细微反应已经证实,佟亮所说不假。
真相的冲击力如此巨大,如同凌迟,用小刀一下下切削着迟信的心脏,和着被骗的屈辱和旧日的甜言,血肉模糊。
“告诉你,从大学起我就喜欢蒋媛了,你不过是大我一届,占了先机。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努力,一定要比你成功。像你这种人,拿什么给蒋媛一个未来!”佟亮一擦鼻血。
“蒋媛,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迟信呆呆看向蒋媛。
“迟信,还记得大学时,你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会成为出名的主持人,那时候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大英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未来遥不可及,我不能再等了。”蒋媛流下眼泪。
“蒋媛,我——”
蒋媛打断他的话,声音颤抖着说,“别让我恨你。”
是啊,感情撒手而去的时候,任何的相见都成了对方的负担,任何挽留的冲动都有了图谋不轨的罪名,任何不舍的词汇都成为禁忌。在你担心她过得好不好的时候,她却一心希望你赶快离开自己的世界并且好走不送,像丢掉一件被嫌弃的旧物。
他终是明白了,爱一个人是习惯,不爱是改变,从物理学上来讲,改变一个状态需要一个外力的施加。这个外力不是佟亮,而恰恰来自蒋媛,心死在一瞬间完成。
迟信看了蒋媛一眼,转身走了,将足足九年的过往卸在了身后。原来真正决定放手时,心中城池轰然坍倒,表面却依然平静。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晚上九点多,丁小柔刚回家吃了饭,正在刷碗的时候,收到了迟信的微信。
迟信:见面好吗?
丁小柔看了看客厅正在做瑜伽的母亲,回:不方便,要不明天?
迟信:那我来你家。
丁小柔心惊胆战:你在哪?我马上出门。
丁小柔一手拿镜子,一手拿口红在沙发上坐下来,唉声叹气,“哎呀,真是烦人,不出去了!”
杜丽丽问她,“这么晚了出门干嘛?”
杜丽明笑道,“约会吧?”
杜丽丽又看看女儿手里的口红,问,“郑泽?”
丁小柔没正面回答,“我现在就跟他说,太晚了,明天再见。”
杜丽丽喜形于色,“一点都不晚,现在的小姑娘都可爱夜生活了,去吧,去吧!”
丁小柔心里想笑,母亲这把自己往外赶的狂热劲儿,就算门口刮着十级大风,自己也非走不可。
欲擒故纵,丁小柔顺利出门。
刚到小区门口,就见一辆车子打了前闪。
丁小柔走过去,见迟信坐在车里。
“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找你,总不能让你跑远路。”迟信说。
“算你有良心。”
丁小柔上了车,迟信也不说话,但那种显而易见的低气压弥漫在车内。
“找我有事?”丁小柔忍不住问。
“你吃饭了吗?”迟信问。
丁小柔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有些撑的肚子,说,“没呢。”
“边吃边说吧。”迟信发动车子。
那家馆子不好找,原本以为在宣武门内大街上,两人走走停停,眼看都快到前门了,才在一条小胡同里找到。
夜里十点半,正是人多的时候,烤鱼店坐满奔波了一整天的年轻男女。
两人都嗜辣,又开始选配菜,几乎是同时指向了土豆片这个选项,两支铅笔的笔尖碰到一起,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响。
迟信在上面打勾。
丁小柔又想着给宽粉打勾,迟信的笔尖再次同时移动过来。
一旁等待点餐的服务生都乐了。
迟信板起脸,说,“我就不信你还能选到我想吃的。”
丁小柔觉得这人真幼稚,口味一样还要被他嫌弃,于是快速在一处配菜上打了勾,也不让迟信看,便让服务员走了。
炭火锃明,肉香绕梁。
迟信为丁小柔夹了鱼肉。
“吃烤鱼,我更喜欢吃草鱼。”
“我也喜欢,”丁小柔说,“因为刺多,我就想,如果都没刺了,轻轻松松能吃进嘴里,就少了很多期待。人生也是这样,过程复杂些,老了才有的回忆。”
迟信问她,“你是在安慰我?你知道我遇到什么事了?”
丁小柔说,“能猜个大概。你这种人,工作不排第一,赚钱不排第一,姐姐又疼你,能打败你的只有感情了。”
迟信说,“记得我之前还说你是一只猪,男朋友脚踏两只船你都没发现,我现在郑重跟你道歉,其实我才是猪,而且是最笨的那种,她跟别人好了一年,我都不知道。”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一个朋友的。”丁小柔面色红润,尽管开着冷气,店内还是热气腾腾。
“少来,一般开头就说关于‘某个朋友’的故事的时候,‘某个朋友’说的就是自己。”迟信说。
“好吧,就是我自己的故事。”丁小柔浅浅地笑,她放下手中筷子,在一盏灯光笼罩下,开始了回忆。
第三十七章 银杏树下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每天都会想方设法见到他,假装上厕所经过他班级门口,课间操隔着很多人远远看一眼,放学后尾随他一小段路程,我知道他的生日和喜好,知道他剪短头发露出耳根的样子很好看,知道他手指修长字也写得漂亮,在我心里,就好像跟他谈了一生那么长的恋爱,可实际上,他都不知道我叫什么,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后来他考上大学,走了。暑假返校后,我重走了每一个遇见过他的地方,触摸他碰触过的桌角、栏杆、还有水房的水管,在心里默默一遍又一遍地说再见。后来,我鼓起勇气,去大学里找他,想告诉他我的心情,不管他接不接受,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然后我看到他有了女朋友,而且很幸福。那天在回去的地铁上我忍不住哭了,我怕没有他的人生会很艰难,我再也不会喜欢别的人。事实上,几个月后我就恋爱了,然后失恋,愈挫愈勇,如今,我早已经习惯了没有他参与的人生。”丁小柔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想告诉我什么?”迟信问她。
“很多时候我们远比想象中的自己要强大,当我们以为离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的时候,其实是恐惧没有人来爱自己。然而这世界上有太多值得被爱的人在等着你,所以,不必惊慌。”
迟信沉默了了一会儿,才说,“你的理解很深刻。”
丁小柔笑,“久病成医,咱们共勉吧,明天会好的。”
明天还会好吗?生活会善待我们吗?听着对方安慰的话,迟信禁不住想。就在见丁小柔之前的几个小时,他被通知回到了电视台。
佟亮因为面部受伤,无法录制节目,主任因此大发雷霆。主任将小区内的监控记录放给迟信看,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迟信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又被佟亮算计了。在此之前,他收到过一条陌生信息,上面留了蒋媛的最新住址。现在想来,是佟亮发的,他知道场面会失控,所以在迟信攻击自己时没有任何反击。监控将迟信的“暴行”拍的一清二楚,而佟亮的状词是:迟信因为工作的原因,对他怀恨报复。
迟信明白,佟亮这回吃定了自己。他太了解迟信,知道他无论如何不会对外说出“女友背着自己跟人好”这样的话,因为他绝不会做任何对蒋媛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无话可说。
主任当着节目组全员的面,撤去了迟信组长的职务,并且严厉发话,再有这种情况出现,直接走人。迟信颓然坐在座位上,笔在手中紧紧握着,一言未发。对面的佟亮一脸笑意看着他,嘴角挂着难掩的轻蔑。
饭后,迟信送丁小柔回去。
下车的时候,丁小柔突然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两人顺着河岸,走到了那颗银杏树下。
“带我来这儿干嘛?”
丁小柔也不回他,仰头看着树,开始朗诵,“爱情是什么?我呸!”
“这是……歌词?”迟信问。
“一首诗,一个没名气的诗人写的。”
“嗯,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不出名了。”
“你不是打算从新开始吗?”丁小柔问。
迟信点头。
丁小柔把迟信往树跟前拽了拽,“每回我要告别一段过去的时候,就会来这颗银杏树下,告诉它,然后轻装上阵。你也来试试。”
迟信说,“银杏树你好,我要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丁小柔皱眉头,“你声音这么小,树根本听不到。”
迟信皱眉,“心诚则灵。”
丁小柔,“这样吧,只要你大声说出自己心声,我保证马上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要是什么都没有呢?”
“随你处置。”
迟信故意说,“就你,有什么好处置的。”
“赛脸了是不是?你到底说不说?”丁小柔催道。
“信你一次。”迟信抬头,对着树说,“银杏树,我要开始——”
“再大点声儿!你说梦话呢?”丁小柔说。
迟信吐了口气,大声喊道,“银杏树,从明天开始,我要放下以前,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迟信说完,情绪有些激动,又大声补充道,“还有我旁边站着的这个人,也要加油!”
话刚说完,两道灯光照过来。
“干嘛的?大半夜不睡觉跟这儿扰民!”两个保安追了过来。
迟信还没反应过来,丁小柔就拉着他的手开始跑。
保安在后边一路追,“哎,你俩站住!”
两人沿着河边,又上桥,一直跑到了丁小柔家小区门口。
见没人再追上来,迟信喘着粗气说,“还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丁小柔问他,“怎么样,跑这一路,心情好些了?”
迟信忽然明白了丁小柔的用意,她那么用心地浇灌已经快要枯萎了的自己。他很想说句感谢的话,又觉得矫情,于是点了点头。
“好了,我得回家了。”丁小柔摆摆手,回去了,光照下她拎包走路的背影慵懒又笨拙地可爱。
迟信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灯光尽头,才坐回车内。
掏口袋的时候无意中带出了刚才的账单,迟信看到丁小柔选的第三道配菜是大虾。
那是他最喜欢的食物。
第三十八章 你,喜欢她?
早饭时候,母亲又开始追问丁小柔昨晚约会的事情。
丁小柔吞吞吐吐不愿多提。
“别以为我不知道,郑泽在公司跟你关系很好。”杜丽丽说。
“您别乱说。”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