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飞双手捧着杯盖子,一小口一小口啜着水。
陈岩就这么拄着头,淡淡看着他。其实他们兄弟俩的五官是很像的,如果孙飞是这个正常人,他现在会坐在这里悠闲地喝着水么?一定急疯了吧。
空荡的阅览室,安静的阳光,老旧的书香味,陈岩忽然就犯困了。
她把上半身伏下来,头枕到交叠的双臂上,“我休息会儿,等会带你去吃饭。”
孙飞双眼滴溜溜看着她,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他双手轻轻在桌上放下杯盖,没发出一点声音。
中午他们在附近的沙县小吃店里点了三两饺子、两碗牛肉粉丝。
店里人不多,没暖气,没人脱外套。
陈岩吃了几口粉丝,一抬头,看见几滴醋正顺着孙飞嘴角、下巴往棉衣上坠,眉一皱,扯了截卷纸就去接那醋汁。
电话在包里震起来。
“头低下来一点吃,不要弄身上。”陈岩把电话放耳朵边,注意力还在孙飞身上。
话筒那边的人声有些激动,陈岩听了两句,脸色骤变。
孙飞没有很听话,还是把醋滴到了身上,可她看着在他胸前化开的那个墨点,已然懵了。
后厨里冒出的阵阵白烟将把店内熏暖了,所有食物的香气生动地往鼻子窜着,两个外地人正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却那样顺耳。
陈岩麻木地重复了几句谢谢,那边挂了线。
她握着手机,把孙飞面前剩下的半碗牛肉粉丝挪到旁边,把饺子推他面前,“那个不吃了,把饺子吃了,吃饱送你上班。”
孙飞看看她,微微歪了一下头,听话地继续吃饺子。
安置好孙飞,她打车去了孙鹏家。
侯律师在电话里激动地说,他中午正在公安那边了解情况,突然说可以办取保候审了。他怕情况有变,没来得及通知陈岩,当即就垫钱给孙鹏办了。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孙鹏和他刚上马路。侯律师让他和她说话,他在电话里和只她说了一句,就把手机还了回去。
他说,“好好上班,我到家了给你电话。”
她还怎么好好上班?他刚出来,连家里的钥匙都没有。
急匆匆地上楼,钥匙刚□□锁孔,门却开了。
门里露出了强子的笑脸。
他赶紧迎她进来,“我就知道你要来。”
陈岩看见他第一反应是愣了下,转瞬也笑了,“他人呢?”
“洗澡呢,去店里跟我拿钥匙,我就一起来了。”强子看看陈岩,“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店里也没人看着。”
“好。”
强子临走时又低声嘱咐了句,“嫂子,你给他做点吃的,估计中饭没吃呢,让他在店里吃,非急着回来。”
陈岩点点头,“放心,你路上小心点。”
强子笑笑,把外套拉链一直拉到头,“我晚上再来。”
打开冰箱,面条吃完了,里面还剩一棵大白菜,两个西红柿,一点昨晚的剩饭,一根香肠。
陈岩把东西拿到厨房,想了想,决定做个蛋炒饭、烧个大白菜香肠片。
孙鹏洗完澡出来,强子不在了,桌上是陈岩的包,椅子上是她的灰色大衣和藏青色围巾。
厨房传来一阵热油的响声,他循着声音走过去。
她扎着马尾,背对着他,不知道在锅里炒着什么,一旁的灶台上还煮着一锅东西。冬日的正午照进来的一片阳光透过玻璃,折在地上和墙上,她的后背随着动作,有时在光里,有时在光外。
过了会儿,他闻出了蛋炒饭的味道。
忽然,她挥着锅铲的胳膊不动了,刚下锅的隔夜饭在油锅里滋滋跳动着。
停顿了下,她慢慢转过头来。
他们静静的四目交对。
沉默里,孙鹏淡淡笑了下,“下午不上班?”
“请假了。”
想说的太多,忽然之间,都堵在了喉咙口,不知道从何说起。
油锅还在响,陈岩说,“出去吧,已经好了。”
回身在锅里翻炒几下,关火装盘。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岩觉得孙鹏瘦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更分明了,头发好像也长长了一点,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卷着白色的雾气。
他大口吃着饭,低下来的脖子也是湿的,几滴水珠从鬓角处缓缓滚下来,她看见了,用手指帮他揩去。
他头也不抬地捉住她的手,手心相贴,十指交扣,握得密不透风了才放到腿面上。
他就这么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默默把饭吃完了。
吃完了饭,他们一起和衣躺在他的小床上。
窗帘拉着,室内有小小的昏暗。
陈岩头靠着他的肩,他一手搂着她,一手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没受欺负吧?”
“没有,我这样的个头,没人会来找事做。”
“这次取保候审之后,可能还是要想些办法。”
“嗯。我自己来。”
他不想和她说谢谢之类的话,凡是能说出口的东西,都太轻了。
他低下头,看着她眼中的倦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下午不上班没事吧?”
“请好假了,不要紧。”
“那睡会吧,睡醒了再说说话,5点一起去接孙飞。”
陈岩无声笑了下,“他一定开心得不像话。前几天刚闹了一场脾气,我们已经快治不住他了。”
“你呢?”
“什么?”
“开心么?”
她身体挪动了一下,额头抵住他厚实的肩,闷声问,“你觉得呢?”
周围陷入一片安静。
他粗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侧身抱住她,在她被黑发掩埋的脸上找到她的唇,轻轻地、温柔地吻住。
吻着吻着,正动情的时候,嘴唇却抖得尝到了一丝咸味。
他捧着她的脸和她分开一点,看清她脸上湿湿的泪迹。
“对不起……”孙鹏声音暗哑。
陈岩闭着眼睛,轻微摇了摇头。
明明是开心,眼泪却突然来了,带出那些刻意淡化掉的委屈。
孙鹏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把,眼睛发酸,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
他们一起在这张小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太沉,醒来的一瞬,陈岩恍然还置身梦中,看了眼旁边还在熟睡的人,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再回想一上午发生的事,感觉这一天格外长。
窗外已经暗了,卧室里悄无声息。
她一直枕着孙鹏的胳膊,后脑勺已经有点出汗。怕他醒来手麻,刚准备调整个姿势,他却被惊动了,一个侧身,又抱着她的后腰把她搂紧了。
陈岩身体没动,手伸长了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孙鹏已经醒了,闭着眼问,“几点了?”
“快4点了……起吧,还要去接孙飞。”
“嗯。”他鼻子里应了一声,身体凝然不动。
不能再拖了,她挣脱开他的束缚挪上去,坐起来,背靠到床头,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
孙鹏翻身平躺开来,手搭在额上,慢慢睁开了眼。
陈岩伸手抚摸他的脸,短短的胡渣刮擦着手心。
“睡饱了么?”孙鹏没吭声,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虎口,又亲了亲指尖,撑着手臂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他扭头看看她,“走吧,去店里吃晚饭。”
但他们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已经降温了。风呼啦啦刮着,陈岩的大衣不克风,加上刚睡醒,风一吹,身体不禁打了个抖。
从家里去区图书馆很近,徒步十分钟不到,打车反而耽误时间。
孙鹏牵着她的手,知道她冷,只能拥着她走快点。
他把她围巾的尾巴绕到脖子上去,给她裹严实了。
“别,这个不是这样系的。”陈岩阻挠。
他没睬她,“听话,都这么冻了还要什么漂亮。”
“……”
孙飞见到孙鹏后没有表现出什么巨大的情绪变化。他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叫了一声“鹏鹏”。
孙鹏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大力在他头上摸了下,“饿不饿?”
孙飞点头。
孙鹏帮他把布袋子里的东西妥妥整理好了,挂到他肩上,“走了,去吃饭。”
孙飞点头,转脸跟正在做收尾工作的管理员说,“走了,跟鹏鹏吃饭。”
管理员笑笑,“好,你吃饱一点,明天见。”
三个人到了店里的时候,里头已经人声喧嚣,雾气腾腾了。
强子正在给一桌客人点单,看见孙鹏他们进来,他笑着朝吧台上的服务员喊起来,“小云小云,快过来帮忙!”
他把纸笔扔给匆匆过来的服务员,带着孙鹏他们往窗边的位置去。这张桌子是今晚特意留下的,几个冷盘都摆好了。
刚说了两句话,那边桌子又有人叫起来。
强子回头喊道,“就来就来……”又看看陈岩问,“嫂子,吃什么菜,我去叫厨师弄。”
陈岩脱下围巾、外套,“随便,看着弄就行了。”
孙鹏给陈岩和孙飞倒了热水,跟强子说,“我去厨房,你顾着前面吧。”
“行,”强子急着走过去,又回头道,“你叫他帮我弄个肥肠,油放重点。”
孙鹏去厨房点了菜回来,没来得及坐下,那边又开始叫人,服务员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他手碰了下陈岩肩膀,“先吃点冷菜。我帮个手。”
陈岩点头。
看他过去了,陈岩夹了些牛肉片放孙飞碟子里,放下筷子,眼神又不自觉地飘到了他身上。他弓着背,正在给客人点单。
就这么呆呆看着,心里忽然很满足。
什么是幸福?
有人与你同行、为你奋斗,你们抬起头,能看见高不可及的山顶上,闪着希望的光,这就是幸福。
孙鹏转过头朝她看过来,陈岩对着他笑了一下。
幸福不是那个山顶,是我们并肩的过程。
认定了你,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和你一起走下去。
“来来来,大家一起先干一杯!”强子高举起酒杯,大声吆喝。
案子虽然还没有结束,但人安全回来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庆祝,这段日子,过得太过晦暗。
四只杯子轻轻相撞,溅出啤酒的泡沫。
举着白开水的孙飞傻傻笑起来,那笑声频率稳定,干干笑了五六秒,吸引了旁桌人的眼光。
强子、孙鹏和陈岩互看一眼,毫不在乎地都跟着笑了。
强子问,“孙飞,要不要喝酒?”
孙飞眼睛一亮,愣了下,抿着唇点头。
他把酒杯递到他嘴边,他抿了一口,一瞬间,脸上皱成一团,转头对着旁边“呸呸呸”。
陈岩和强子都笑了,孙鹏把白开水给他,带着笑意问,“还喝不喝了?”
孙飞猛灌水,猛摇头。
他是小孩子的胃口,无法懂酒的乐趣。
酒本身是不好喝的,人们喝它不是为它本身的味道。酒精能放大喜悦,释放悲伤,它能让一个理智压抑的成年人在无需伪装的乐园中停留放纵。
强子和孙鹏一杯接着一杯,把所有要说的话、所有兄弟的情义都放在了酒里。
陈岩跟着他们一起喝,但她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