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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璞说话间,另两个男人也配合地举起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中,陶奚时始终默不作声,她吃的也很少,筷子几乎没动过,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之后,情绪平复了一些。
不知道先前的话题聊到了什么,三个男人抑制不住地大笑,盛林野倒显得安静很多,他指间把玩着一支烟,淡淡地开口,“我还听说,杨伯父的儿子也在英国念书。”
杨元璞笑意止住,目光瞥到陶奚时,停顿了一下,叹息着说,“可不是嘛,我给子粤定的目标就是世侄现在就读的学校,可他本事不够,将就先去了别的学校。”
盛林野点点头,把话题扯到陶奚时身上,“不知道杨伯父对我朋友有没有印象,之前和您儿子上同一所高中。”
“这个……他同学朋友太多,我也记不住几个。”杨元璞抖抖烟灰,强扯出一个笑。
“也是。”盛林野笑。
一顿饭结束得很快,盛林野根本没打算待多久,借口有事先离开了,杨元璞将他送到酒店大门,问他住哪儿,说让司机送他。
“不用。”盛林野拒绝的还挺直接。
男人倒不介意,笑着说:“那……我们这的小生意,还请世侄多多关照。”
他声调冷淡,“我会向爷爷提。”
于是又是一番没完没了的客套话,盛林野听得不耐,直接带陶奚时往地下停车场走。
停车场里灯光昏暗,陶奚时冷着脸甩开盛林野的手,声音微颤,“你到底想干什么……”
寂静的空间里,似乎还有回音。
盛林野重新拉过她的手,一手扣着她手腕,另一只手使力迫使她松开拳头,掌心被指甲掐红了一片,还破了皮,有血丝往外冒。
他皱眉,“你有病?”
“有病的是谁?”她再次抽回自己的手,语调上扬,不再平静,“你带我见他干什么?!你明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是不是我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让你特别有成就感?”
“你今天就是带我来看他们是怎么捧着你讨好你?”
“陶奚时,这是你要求的。”
她费尽周折想要见的人,他今天轻而易举地带她来见了其中之一。
盛林野一开始确实是想看看她底线在哪儿,所以让蔺程远安排了这个饭局,没想到比他预料的还要脆弱,只见到杨子粤的父亲,这就崩了。但是他也有点佩服她隐忍的功力,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吃完这顿饭。
空荡昏暗的环境里,像是一场拉锯战,两人沉默地对峙。
隔了一会儿,盛林野敲上打火机的盖,抛出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吃饱了?”
陶奚时下意识摇头,筷子都没动过几次。
“你想吃什么?”
她抿了抿唇,低低讲出三个字,“想喝酒。”
他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角红的很显眼,似乎还有水光,垂着睫毛心情极低落,模样可怜。
偏偏刚才质问他时,眼底的倔意那么明显。
心突然软了一下,痒痒的,像有什么轻柔的东西在那儿滑过,想挠一下,又无从下手。
……
“龙虾吃吗?”
“喝酒就行。”
盛林野点头,合上菜单,对服务员吩咐了两句,服务员应声捧着菜单退下。
吹了一路的风,陶奚时这会儿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喝酒,还想抽烟,她现在特别需要暂时的麻痹。
于是向他伸手,“有烟吗?”
盛林野的烟就在身上,但他摇头,“没有。”
陶奚时直接揭穿他,“我刚才看见你从车上拿下来一包烟。”
他神色自若,掏出烟放在桌面上,再把打火机放在烟盒上,“不想给。”
“……”陶奚时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非常欠揍了。
半分钟后,几打啤酒搬上桌,餐桌上摆满了酒,陶奚时伸手碰了一下酒瓶,抬头问服务员,“没有冰的吗?”
“没有。”盛林野抢先回答,先一步开了一瓶酒,瓶底对着桌面滑过去。
陶奚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晚的他哪里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她也没多想,捧着酒瓶就开始喝起来。
她的酒量挺不错的,是过去几年每天喝,练出来的酒量。
盛林野没沾酒,只坐在对面替她开酒瓶,见她一瓶接着一瓶地喝,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目光不躲不避。
她丝毫没察觉,只自顾自地喝,中途跑了几趟洗手间,他跟得挺紧,每次都等在外面。
深夜十一点半整,盛林野把终于喝得烂醉的陶奚时扶进车里。
☆、第13章 宿醉(已补)
盛林野在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盒烟,又拿了一包纸巾,重新回到车里。
车里的冷气开到了最低,车窗也全都降了下来,最大程度地保持着车内的空气流通。
陶奚时躺在被放到最低的座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深色外套,外套很大,遮至她膝盖处,她刚在车里吐完没多久,这会儿睡得很香,倒是一点儿心事也没有。
刚才她在路上迷迷糊糊嘀咕了一路的“渴”,盛林野买了水回来,她却睡着了,睡前还吐了他一车。
他点燃一支烟,隔着腾起的青色烟雾看她。
车顶的暖色光线投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她确实长得很好看,眉眼精致,鼻子小而高挺,脸也很小,下巴瘦得有些尖了,她闭着眼睛时,长长的睫毛能在她下眼睑落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难怪宋沉总喜欢喊她仙女。
唇红齿白,肤白貌美,清冷而骄傲。
仙女大抵就该是如此的气质。
盛林野叼着烟,动作散漫地伸手过去,轻轻地,拨开了她垂在额前的长发,那缕遮了眼睛的长发,发梢蹭过他掌心,有点痒痒的。
抽完一支烟,他启动车子,开向清溪镇。
……
所幸醉酒的陶奚时并不闹腾,吐完之后反而显得安静许多,一直睡到目的地都没醒,盛林野扶她下车才走了两步,她脚步软得压根儿站不住,他干脆把她抱进屋里。
陶奚时很瘦,但抱在怀里之后,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
动作还算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床头的壁灯被打开,幽暗的灯光照着漆黑的房间,四周充斥着静谧的空气,清静的能听见低弱的呼吸声。
盛林野扯过空调被给她盖上,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打碎一室的寂静,陶奚时皱皱眉,翻了个身,被子被压在身下。
他第一反应是按下静音键,然后才看了看来电显示,滑过接听键。
可能是因为摸清了他的作息,宋沉总喜欢在这种深更半夜给他打电话,“阿野,出来喝酒啊。”
他坐在床边,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缓慢地抽出陶奚时压在身下的薄被,低声说,“不去。”
“别啊,难得聚一回,这边好多人眼巴巴等着你来呢。”
“不去。”他重复,注意力仍旧在被子上,快要完全抽出来了。
宋沉锲而不舍地怂恿了很久,他不为所动,将抽出来的空调被重新为他盖上。直到宋沉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去见杨子粤他爸了?”
“嗯。”
“怎么样?小仙女还行吧?”
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好像蕴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喝醉了。”
那边默了三秒,宋沉自动将他的语气解读成嘲讽,幽幽的说,“你别趁人喝醉欺负人家啊,那可是仙女,仙女是用来宠的知道吗?”
盛林野无声地笑了一下,关掉床头的壁灯,轻声离开房间。
……
宿醉的陶奚时,醒来后只觉又饿又渴。
她从床头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正好是清晨五点过一分,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一点一点慢慢地升起。
对于昨晚的记忆她现在非常模糊,坐起身子回忆了一番,想不起什么,便起床翻出换洗的衣物,去浴室洗了个澡。
厨房里的食材所剩无几,她咬开一根火腿肠的包装,嚼着火腿肠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原味酸奶,寻思着要不要煎个蛋,或者下碗面。
随即回想到自己上次动手时,厨房的下场,她便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了,又多拿了一根火腿肠来填肚子。
盛林野从外面回来,看见的就是陶奚时坐在餐桌前啃火腿肠的场景,一个人坐在那儿,手里拿着咬了半截的火腿肠,低头刷着手机,看着还怪孤单的。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他走近了也没发觉,视线定在屏幕上,头也不抬一下,腾出一只手去打开酸奶盖,转了转,没转动瓶盖。
正使力转动,突然感觉手心一空。
她怔了一怔,打开瓶盖的酸奶被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
后知后觉地仰起头,盛林野站在她身侧,清俊的面容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模糊不清。
陶奚时接过酸奶,低声讲了一句谢谢。
盛林野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沾湿了胸前的衣服,留下一小片水渍,白t就变得有些透,隐约能看见里面浅色的吊带。
视线收得很快,他神情未变,“早上你就吃这个?”
陶奚时咽下最后一口火腿肠,点点头,收起手机站起来,把散在胸前的长发一股脑拨到肩后,扎了个低马尾,绑在手腕上的黑色发绳一圈一圈绕在发丝上。
忽而听到他开口:“你上楼换套衣服,我带你出去。”
“去哪?”
“陪我吃早餐。”
……
清溪镇的清晨热闹非凡,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来往的人步履匆匆,早餐店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混着店主响亮的吆喝叫卖声。
陶奚时小心地捧着陶瓷碗,吹一吹热烫的现磨豆浆,细细喝了一小口,浓郁的豆香在舌尖弥漫,还尝到了红豆和芝麻的味道。
她刚吃完两个烧麦,对面盛林野桌上的食物几乎没动,她在心里腹诽,一大清早让她陪他出来吃早餐,也没见他动过几次筷子。
店里生意太过火爆,有人过来和他们拼桌,是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温和地询问陶奚时,“你好,不介意拼个桌吧?”
陶奚时快速在四周瞥了一眼,确实没空位了,她和盛林野两个人占着四个人的桌也说不过去,于是便点头同意。
男人一笑,在她身边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桌面。
对面盯着手机在打游戏的盛林野这时抬起眼皮慢悠悠扫他一眼,又看一眼陶奚时,她还浑然未觉地专注喝着豆浆,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碗沿,低头吹了吹,嫣红的唇掩在升起的袅袅热气后。
陶奚时身旁的男人在等待的过程中开始了搭话,“这家店生意最好,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吃吧?我每天固定来这里吃早餐,好像没见过你。”
反应了一会儿,陶奚时才发觉男人是在跟她说话,她并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聊天,只点点头说是。
“你年纪看起来很小,还在上高中?”
“刚毕业。”
“那就是马上要念大学了?”男人把公文包往餐桌上一放,“打算学什么专业呢?以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上班?待遇非常好……”
陶奚时讶异于男人的自来熟,他滔滔不绝地在讲,“不如你留个微信给我,现在先好好上学,将来我这边有什么合适的岗位我也能及时通知你。”
“不用了,谢谢。”
“你别不好意思,没关系的。”男人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搜索界面,“你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