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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问题; 我只能想到三种可能。”
林桓矜持地后仰; 直到两片蝴蝶骨抵在椅背上。他脸上浮现出故弄玄虚的神气; 伸出自己苍白的指节,对云飞镜遥遥比了个“三”的手势。
鉴于他拇指和食指实在分得太开,云飞镜实在拿不准; 林桓到底是不是在嘲笑性地暗喻着“wc”。
“第一种可能; 公司内部本身出现了问题——我举个例子; 比如说; 你刚刚画给我看的是一支叫做‘易网猪场’的股票。然而众所周知; 最近非洲猪瘟大爆发; 该厂所有养殖的大肥猪都已经被皮卡车拉走活埋——在这种情况下; 出现这种曲线不奇怪。”
“第二种可能; 公司高层出现了问题——再举个例子,这只公司的老总突然爆发出惊天丑闻; 比如发表让民众印象分跌入谷底的脑残言论、曾有过污点性的受贿记录; 或者被人发现只能坚持2。5分钟之类的——面对这种情况; 一片惨绿是正常现象; 和公司经营方向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第三种,那就是国家政策变了,整个产业链都随之进行缩水。这不是一家公司; 或者一个高层的问题,这是一个行业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 能够逆风翻盘的公司可以称之为奇迹。如果能当面遇到,我会建议对方公司不要开了,他完全可以靠买彩票中奖为生。”
林桓露出一点隐藏不住的兴奋和缺德。他微微朝着云飞镜的方向倾身,装作自己没笑出声一样地和云飞镜打听:“话说,这不是你第一次尝试挑战自我的成果吧?这么一支垃圾股,你没入手过吧?”
尽管通过自学,云飞镜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在经过林桓的进一步肯定之后,云飞镜还是为此感到心情复杂。
“如果这是我买的股票,那情况倒是简单了,现在只要象征性悲痛就行了。”云飞镜板着脸说。
现在可不一样,云飞镜正在幸灾乐祸、将信将疑,以及对股民和周靖手下员工的生计悲天悯人三种感情之间摇摆不定。这让她想摆出一个对应的表情都很困难。
而且,云飞镜还在思考:如果周靖的公司股票当真如同系统预料的那样一夜暴跌,那他遇上的问题,又该是林桓所说得哪一种可能呢?
周靖好像是搞实业的,不过他应该不养猪,非洲猪瘟对他来说应该不至于产生太大的影响。至于公司高层的问题……鉴于对周靖本人人品的怀疑,云飞镜觉得岔子很可能就出在他身上。
“你怎么突然又关心起股票了?”林桓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云飞镜,“你们这种坐拥金山的人生赢家是不是能拿到什么内部消息,比如早晨起来睁开眼睛,就有内部线报告诉你,天凉了王氏应该破产了?”
云飞镜:“……没有的事。”
林桓看着她,满脸都写着意味深长和“我已经看透天机”,他不紧不慢地说:“能让你突然这么问,是你生理学和社会学意义上的父亲的事,还是云家的事?”
“云氏股票不上市。”听到这里,一旁的罗泓稳稳地接过了这个话题。他抬眼看向云飞镜,目光里满是隐含的关切之意,“你要不要散散心?”
云飞镜下意识摇了摇头。在她身边,林桓一把反手拍在桌子上,看表情简直要跳起来:“云氏股票不上市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罗泓一贯沉静温厚的眉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诧异:“上网一搜就知道了,很难查吗?”
“……我问的不是这个。”
“云家是她家。”罗泓不轻不重地回答道:“你就一点没关心过,她回去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的家是怎么样的吗?”
从林桓猛然哽住的表情来看,他大概真的没想过搜集这方面的资料。
这当然不是说他对云飞镜没有感情,也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塑料做的。只不过云飞镜回到云家以后,她的状态明显在肉眼可见的日日攀升。
在这种情况下,究竟是什么人会吃饱了没事干,还特意去查查云家的风评、云氏公司的经营情况,乃至他们的股票有没有上市都要特意关心一遍?
要不是了解罗泓的人品,林桓会有理有据地怀疑:他这么干,是要吃绝户。
罗泓早已学会无视林桓那种写满了“你有病吧”的眼神。他直直地看向云飞镜,眼神平静如两泓深潭,静谧,微冷,带着让人呼吸一轻的镇定。
罗泓沉声叮嘱她:“如果真的和林桓说得一样,那你这些日子出行最好注意一些,平时一定让人接送——今天有没有人来接你?”
云飞镜觉得他这个态度稍微有点小题大做了,然而这个意思才刚刚表现在脸上,就看到罗泓对她不赞许地轻轻摇头。
“在金钱和权势之下,有太多皮囊都扭曲了模样。当财富和荣耀流散的时候,为了挽留住最后一点虚假的的光芒,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人性的下限可以低到什么地步。”
罗泓若有所感地抿平了嘴角,他叹息着说:“名利场里每天见到的戏码,和医院重症病房里的画面也没有太大区别,毕竟人性总是太过相似——所以我希望你能小心。”
云飞镜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发觉,大约是因为罗泓一向随和的缘故,所以只要他难得地严肃认真一次,自己就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何况罗泓的担忧也不算空穴来风,还是有理有据,为她着想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云飞镜还是半承认半安慰地说,“不要太担心,每天都有人来接我……正好家长会差不多该散了,我舅舅应该已经出来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看看,确实家里有车在等我的。”
罗泓起身,回手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塞进书包的夹层。
黑色的书包被他单肩背着,或许是因为身材颀长,骨肉又匀亭的缘故,罗泓连在肩上挂着书包的模样,都硬是比别人挂得更好看些。
他熟门熟路地把云飞镜的书包抄在手里,对云飞镜克制地轻点了一下头:“走吧,我送你过去。”
在目光和云飞镜撞上的一刻,罗泓眼睫微垂,眼角墨描般地向上一勾,竟是个展开到一半又被忍住的隐约笑意。
林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自顾自地远去,临走前还一人对他点个头当招呼。那两声“再见”里包含的诚恳和感情加在一起,甚至还不如早几年小卖部门上挂着的自动感应迎客鹦鹉。
良久良久,林桓才回过神来:靠!这两个人就这么抛下他跑了!
他回想起罗泓行云流水般把书包甩上后背的动作,又想到他拿起云飞镜书包时的自然和娴熟,一时之间,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他再也不给罗泓和云飞镜牵红线了,罗泓他需要红线吗?他都快出师了!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林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别说,真不愧是爹式男友,”林桓说:“是比我能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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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泓当真一直把云飞镜送到车上。
毕竟只是上学用用,云家接送云飞镜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开什么豪车。正乖乖停在路边等待云飞镜的车子是辆黑色的辉腾,看起来毫不起眼。
在把云飞镜送上车的时候,司机很明显有个停顿,透过后视镜,隐晦地看了后座闭目养神的云笙一眼。
云飞镜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在云飞镜看来,她和罗泓之间行的正坐得直,没什么要避讳的。而且罗泓从盛华起,就一直陪伴、鼓励又关怀她的最好的朋友。
最关键的是,罗泓也是云飞镜最重要的竞争对手啊。
云笙睁开眼睛,先伸手接过云飞镜的书包——从罗泓手里。
他态度很客气,脸上的神色也相当平静,即使眼看着云飞镜和罗泓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云笙也不像一般家长那样戒备地警戒早恋的苗头,亦不会过分热情地进行招待。
他看了看罗泓,眼神绝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冷落。随即,云笙就问云飞镜:“这是你的朋友?”
云飞镜没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之前和大舅说过的。”
云笙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林桓?”
“不是他,是罗泓。”云飞镜失笑,“林桓是那个特别白的,罗泓比他黑一个色号。”
罗泓:“……”
云笙就仔细打量了罗泓一眼,赞许地含笑点头:“确实黑一个色号。”
罗泓:“……”
“男孩子皮肤黑一点结实。”云笙的态度可称无异常,他还礼节性地表扬了罗泓一句,“好小伙子。”
辉腾的四扇车窗缓缓升起,云飞镜和罗泓道了个别。直到黑色的轿车已经驶入主干道,云笙才问云飞镜:“他家里有人当过兵?”
这个罗泓和云飞镜说过:“他父亲是当兵的,不过已经过世了。”
云笙短促地吐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答。
他又想起了刚刚那场家长会,这是他平生参加的第二场家长会,第一场是给侄子开的。
如今换成给外甥女开家长会,感情似乎又有不同。
云笙靠回舒适的椅背,继续闭目养神。他对云飞镜说:“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孩,舅舅为你骄傲。”
“至于你的朋友……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好男孩。”
云飞镜没听出云笙话里的玄机,她现在心思有一半都在周氏疯狂蹦极的股票曲线上。
她把这件事旁敲侧击地和云笙说了一些,云笙果然一点就化。他睁开眼睛,微微拧眉:“之前华秘书去过公寓,亲自把周海楼接走了。他还想接你走,不过我没有让……就是前天的事。”
“你是指这个吗?”
第92章 脑瘤
如果不是云笙提起; 云飞镜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华秘书过来找过自己。
结合着那张断崖式下跌的股票曲线图,想起林桓之前作出的分析,云飞镜心里缓缓地升起了一个猜想。
云笙仍然半闭着眼睛; 他靠在真皮椅背上; 肌肉放松; 姿态松弛。像是能隔空听到云飞镜心里的所有疑虑似的; 云笙低声一笑:“周靖这些日子只差没把医院当家了……放心吧,舅舅心里都有数。”
这几乎等同于一句明示了。
云飞镜听了,还犹自感觉些许的不可思议——那个在包间里慢条斯理把她的资料铺开一桌的周靖; 就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似的。
即使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了; 但云飞镜依旧很难想像; 周靖现在已经……
云飞镜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窗外大片的街景拖曳成拉长的模糊色块; 一如她脑海里闪过的上百个念头。
最终; 当一切念头都尘埃落定以后; 所有的思绪都被云飞镜付诸为释然而自嘲的一笑。
“之前他过来认亲的时候; 我还以为他是需要骨髓配型或者其他的什么……没想到一语成谶,这次他可能真的需要了。”
话才出口; 云笙大舅就已经睁开眼睛; 他坐直了身体; 语气不轻不重; 却难掩眼中的不赞同之意。
“这是什么话。你是云家的孩子,和周靖有什么干系。就是他要,难道我就会同意?”
云飞镜哑然失笑。她只是想表达一下风水轮流转的世事无常; 没想到却因此戳到了云笙大舅敏感的神经。
面对云笙紧盯着自己不放的视线,云飞镜举了举双手以示投降。
云笙慢慢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