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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惨笑一声,他脸上的表情寸寸碎裂,如果不是用手遮挡住了半张脸,他双眼中流露出来的自嘲和悲恸必然胜过一生的任何时候。
外人曾评价过他冷静凉薄,周靖听了,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评价非常准确。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个性,才会毫不犹豫地给云飞镜作下“男女关系混乱、不知高低、心思太重……”等等类似提前定罪的判决。
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个性,才能让周靖此时此刻正视他所做的一切。
周靖重新回忆起自己和云飞镜的初见。
一想到那时候被打碎的是自己留给婉婉的玉佩,周靖就几乎感到窒息。
在他关切地上下观察小楼受的伤要不要紧时,云飞镜曾一个人团在楼下,抱着自己的玉,连声音都不扬得过高,只是低低的、撕心裂肺地恸哭。
周海楼被众星捧月地送进校医院,身上伤口用碘酒擦了一遍。
半个小时都不到,他就活泼到可以对着他的父亲摔枕头。
而云飞镜昏迷过去,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在学校这种老师同学遍地都是,最不缺的就是人的地方,为什么只有一个男生肯送她来就医?
而且盛华的校医院——他们凭什么——他们做了什么,连一张病历都不给云飞镜开?!
周靖亲耳听得清清楚楚,她一个丧母的孩子,只在校医院看得起病!
他周靖家财万贯,连手下的员工每年都会有福利体检……可他的女儿昏倒在学校,病也看不起,校医院连瓶葡萄糖都不肯给她挂!
……而他的儿子周海楼,更是每半年都会预约医生进行一次全身体检。
周海楼一向还不耐烦这个,有时候背着周靖就偷偷翘掉了。
那时云飞镜才获得了联考第一的好成绩。
这本来是最应该值得庆贺的时候,是一个学生最荣誉,最骄傲的时刻。
要是周海楼拿到这个名次……不,不用,他只用考进前一百就行,周靖肯定能把他捧上天!
然而周靖甚至不知道云飞镜获得这个名次后是不是庆祝过,有没有得到过表扬和奖励。
他只知道,在联考成绩下发的当天,她就被人恶意打碎了婉婉的遗物。
而他眼睁睁地看着云飞镜进了校医院,竟然只派华秘书捎去一条口信,让她下午来找他谈谈。
回忆到这里,周靖的记忆已经几乎恍惚了。
他反复地质疑自己,他不断地叩问内心——把转学材料摊平在桌面上,逼着女孩非选一个不可的,是我的手吗?
那些冷酷的话和隐晦的威胁,当真出自于我的口吗?
周靖模模糊糊地想:老天爷,我都做了什么啊!
她的女儿刚刚取得了让学校为之骄傲的成绩,而作为一个父亲,他送给她的礼物就是恐吓、逼迫,以及转学的指令。
他真的说出了那些威胁。
他真的当面怀疑了云飞镜的人品。
他真的坦白无遮掩地告诉过自己的女儿,为了保护儿子的心灵,她要拿钱、走人、闭嘴,从此消失在周海楼面前。
……云飞镜甚至比周海楼还要小一年半。
而所有的一切,周靖甚至不能推脱给命运的捉弄。
云飞镜曾经带给过他奇异的熟悉感,他也曾经看着那片蝴蝶胎记微微失神。不是命运让他们擦肩而过,只是周靖自己的刚愎自用让他错过了一切。
他太傲慢,所以对于既定的事实不愿多看一眼。
他太冷酷,已经习惯了最高效的做派,所以甚至没考虑云飞镜还是个孩子,只为了根除后患,就对她上了最狠的恐吓。
他也太自私,只想着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最好最优渥的环境条件。
他甚至亲口说过“云飞镜和我女儿一样大”这种话,他也亲耳听见过“玉佩是家母遗物”的讨伐……
那本该是命运冥冥中赏赐下的最后机会,可周靖竟然一无所知地错过。
他对云飞镜说:“我很遗憾。但这块玉的含义,你就不要和小楼讲了。”
“……”
把时间转回现在,周靖五脏六腑都在一起作痛。他回忆起在酒店的包间,自己和云飞镜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自己都说了,这孩子和他女儿一样大啊!
一样大的女孩子,这就是他的孩子!
她本来应该和那些世家小姐一样,金枕玉卧,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也本来应该和周海楼一样骄纵,眼里不会带着厚厚的阴霾,在周靖说出几句敲打时敢对着他翻脸砸枕头。
然而,然而。
周靖的大脑深处传出洪雷般的嗡鸣,他手脚在一瞬间都失去了力气,掌心还在向外渗着冰凉的冷汗。
他努力地抬起自己的眼皮,然而透过指缝看见的,只有天旋地转的模糊色块。
缺氧让他的视网膜上来回闪动着黑色的光斑,他的手不自觉地抓握了一下,自以为发出了一声求救。
然而实际上,周靖只是从喉咙里无力地咯咯了几声而已。
周靖从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滑落下来,像一张纸一样摊平在地板上。
混沌的一切都好像离他远去了。
突然有人猛地撞开书房房门,跨过满地的狼藉,托起周靖的头,拿过一个纸袋罩在他的口鼻上。
那人的声音里带着惊慌的颤抖,只是尽量维持着平静:“周总!周总,深呼吸,呼——吸——”
直到呼吸慢慢平复,周靖虚弱地睁开眼睛,才看到一脸后怕的华秘书。
华秘书一脸冷汗:“周总,您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您刚刚过呼吸了。”
那不重要。
周靖伸手,示意华秘书把他从地板上扶起来。他张开嘴,吐出的第一个词眼就是:“云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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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镜在一中如鱼得水,她过得好快乐!
中午午休的时候,高倩还有另一个女生,和她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
她们跑得超级快,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借着高一一班位于一层的地利之便,跑在了所有高一同学的前面!
一中在上午第四节 课下课时间的安排上,每个学年是不一样的。
高三最早下课,十分钟后高二下课,再过十分钟高一下课。
这样是为了把同学们挤饭堂的时间串开,也预防最忙的高三同学吃饭时抢不过。
而且据江湖传言,以及高倩的亲眼证实,高三同学吃得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虽然主食都差不多,大锅菜给三个年级的同学吃,麻辣烫和羊杂汤的窗口也不会搞特殊化……但高三同学有小灶吃!
食堂限量的雪布蕾、水信玄饼、鸡蛋布丁……等等点心都是有数的。
高三同学想吃就能买到,高二同学可以吃高三剩下的那些。
但轮到高一,这些限量的点心多半就被抢完啦!
食堂美其名曰“限量出售”,其实就是给高三开的小灶。
早在下课之前,提前三分钟,高倩就已经不听老师讲的最后一道例题,而是悄悄和云飞镜耳语。
“今天周一吃草莓大福,每人限买两个。一下课我们和蕾蕾就跑跑跑跑!”
云飞镜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下课铃刚刚响起,老师才慢悠悠地说了声下课,桌上的教案还没有收拾好,就眼见一阵风从面前刮过。
三个小姑娘已经手拉手跑没影啦!
教室里的其他女生也在拼命收拾东西。
老师在一中教了这么多年,对食堂的这个潜规则早就心知肚明。他笑着问大家:“今天中午是什么啊?”
“草莓大福!”
……
成功包圆了食堂剩下的最后六颗草莓大福后,云飞镜和另一个叫林心蕾的女生的友谊,肉眼可见地增长了起来。
在下午的课间,她们三个甚至一起结伴,做出了女生中代表最高友谊的团体行为——
手拉手上厕所~
和大多数高中一样,为了效率,一中女厕所的所有门板都被卸了下来。
女孩子一般比较害羞,所有会带着自己的女伴一起上厕所,一个在里面,另一个站在台阶上帮忙挡着。
同时这里也是八卦的发祥地。在排队的时候,经常会有女生叽叽喳喳地谈其他事。
比如说,林心蕾就提到下午的自习课:“肯定是被王老师占了!”
云飞镜对这个事比较感兴趣:“数学考试吗?”
通过上午的随堂测验,她已经在图书馆里加了六百积分了!
“不是数学考试。”不知道为什么,高倩一提到这个事,就露出一副想笑的表情,“还不是……”
林心蕾啪地打了高倩一下:“哈哈哈你先不要告诉她啦。”
云飞镜:“???”
“下午自习课你就知道了。”林心蕾忍着笑和云飞镜说,“很有意思的!”
……
等到下午的自习课,云飞镜果然知道了。
在课间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用眼睛来回观察,发现班级里同学都表现得心浮气躁。
后排的几个男生已经摸出了一个篮球在玩,两个女生也抽出一副羽毛球拍子。前排的刘赟超正往兜里揣笔,后排的吴志宇依旧稳如泰山,只是在发现云飞镜频频回头后,对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高倩没告诉你?”他问云飞镜,“那我也不能说。”
云飞镜:“???”
又过了一小会儿,王老师推门进班级,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拟声,“嗬,你们都准备好了啊。”
班级同学笑嘻嘻地回答他:“整装待发!”
“好。”王启航潇洒地一挥手,虽然因为太胖看起来有点像卖萌,“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小孩也变傻。猴孩儿们跟我下山!”
于是全班同学由王启航老师带领着,走过长长的走廊,迈出学校的后门,来到宽阔的操场。
云飞镜一头雾水地想:这难道是王启航老师给特赦的体育课?
在操场半路上,班级队伍就散了,有人去了羽毛球场,有的男生三五成群地去打篮球,高倩也和林心蕾手拉手地往小超市去。
王启航回头看了一眼,但却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没多说什么。
云飞镜下意识地跟着她们两个走了几步,却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她猛地转过头来。
是吴志超悬着手看她:“你跟她们去什么啊,你跟我们走。”
“啊?”
吴志超指了指最前方的王启航老师:“你要是跑了,一会儿让王老师显摆什么。”
“诶?”
他们一直走到最后面的,和三中连通的操场,两个学校在这里只用一层铁栅栏拦着。
栅栏的另一边,一个男老师带着几个学生站在那里,看起来也才来不久。
王启航招手示意云飞镜过来,笑声别提有多得意了:“看看,看看咱们这个效率。李铁头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王启航拍拍肚子:“——这儿,云飞镜,我的学生!”
第36章 林桓
要是云飞镜经历过过年时的家庭聚会; 就会知道世上有种恐惧,叫做“来,闺女/儿子,给阿姨表演个背古诗/唱歌/跳舞。我家宝贝可厉害了……”
不幸的是她并没经历过。
于是云飞镜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完全没有预感; 也毫无防备。
她懵懵懂懂地被王启航向着栅栏边上推了推; 王老师厚实的熊掌拍了拍她的肩膀; 非常得意地和对面的李老师炫耀。
“看见没有,我说什么来着?这才不到一星期吧?转学手续办下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