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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骂骂咧咧的,努力想要挣脱,可奈何自己的力气敌不过儿子,只能被强行拉了出去。
可,就算到了外面,大妈的骂声也没有停止,“狐狸精,就会勾引男人,儿子,长成这样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刘鑫没有理睬她,沉着脸将门给关上,在合上的时候,他弯腰又朝墨上筠道了歉。
渐渐地,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应当是大妈被刘鑫给拉远了。
墨上筠沉默地看着紧闭的门,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这张脸。
陆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愣愣地看了会儿,想到大妈那不堪入目的脏话,然后迟疑地看着墨上筠,“墨连长?”
“嗯?”
墨上筠回过神来。
偏过头,她朝陆洋看了眼,眉头不经意间一蹙,问:“我长得像狐狸精?”
“……”陆洋迷茫地眨眨眼,仔仔细细盯着墨上筠瞧了会儿,然后非常果断地摇头,“不像!”
“长得不好看?”墨上筠又问。
“没有,很好看。”陆洋实诚道,“但……唔,怎么说呢,就是不像狐狸精。”
墨上筠是那种长得非常精致的,脸蛋小巧,五官好看,却毫无成熟、妖娆气质,跟众人印象中的狐狸精形象大相径庭。
就陆洋的印象来看,墨上筠最出众的不是那张脸,而是那身闲散慵懒的气质,没有女孩子那般柔弱的气质,一眼看去,就能轻易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
“哦。”
墨上筠耸了耸肩,看样子并未有追究下去的意思。
陆洋松了口气,但一想,又颇为担忧地问她,“你,没事吧?”
歪了下头,墨上筠勾唇反问,“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看了她的表情两眼,陆洋摇了摇头。
意思是:不想。
墨上筠回了他一个眼神:那不就得了?
她推着轮椅,回到了自己桌前,把搁置在上面的苹果拿起来。
接连两件事,让她险些忘了还有苹果没吃了。
“你有男朋友了?”
过了会儿,陆洋好奇地问。
“没有。”墨上筠拿起苹果,认真地削皮,略带调侃道,“怎么,你也有这个意思?”
“说笑了。”
虽然知道墨上筠在开玩笑,但陆洋还是有些窘迫道。
眼角余光扫到陆洋那纯情的表情,墨上筠笑了一下,问:“你没女朋友吗?”
“……分了。”陆洋垂下眼睑,神情有些落寞。
“哦?”
墨上筠抬起头,打量着那张帅气的脸,饶有兴致地问。
“你,唔,”陆洋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墨上筠,甚是认真地问,“有信仰吗?”
信仰?
这么认真的询问,倒是让墨上筠被难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信仰这玩意儿……硬要说的话,以前应该有过,但早在种种现实里被磨灭了。
想了片刻,墨上筠没有扫兴,而是怀有好奇地反问道:“怎么说?”
陆洋神情有过一瞬地苦恼,可很快恢复寻常,然后朝她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你不像单纯的转移话题。”墨上筠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近乎笃定。
陆洋微怔,尔后点了下头。
他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书,似乎是在犹豫。
墨上筠没有催促,沉默地看他。
半响,陆洋终于出声,那声音有着刻意营造的轻松,“我刚入伍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她是我们的班花,长得很漂亮,又是班长,学习很厉害,顺利考上了名牌大学。”
说到这儿,陆洋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想着要不话题到此为止了,可他看到一双平静而清澈的眼睛,似乎在认真聆听。
于是他又道:“她是那种很有想法,很会思考的人。我也纳闷过,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她看上。在部队挺忙的,我们很少联系,反正,断断续续地交往了三年。”
陆洋神情渐渐黯淡下来,声音低低的,“那是我第一次请到假。”
第007、找我的信仰
“那是我第一次请到假。”陆洋一字一顿道。
入伍三年,他成功进入了海军陆战队,成为蛙人中的一员,甚至参加过了一次实战。
然后,请到了一周的假期,他用这些年存下来的津贴,去见了他三年未见的女友。
而他刚大四的女友,在见到他之后,没有丁点欣喜,她带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说是要谈谈。
那是他至今印象深刻的一次谈话。
没有提分手,没有第三者插足,但是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做总结的话,应该是——女友不希望他当兵。
这是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心声,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她觉得他的职业并没有意义,跟其他普通的职业一样,辛苦不说,收入也微乎其微。
他很努力的解释,他们做这行是有意义的,他们可以保护国家、人民,可以做很多事,他们真的不是她所想的没有意义。
但是,他不会表达,而他面前那个高材生,有理有据,说的他哑口无言。
最后,她问他,‘如果你的保家卫国需要杀人,那么,你也会杀吗?’
陆洋彻底沉默了。
这个问题,无疑让刚执行完任务的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甚至不敢去假设。
女友不知道,所以她肆无忌惮地分析——
‘当兵,杀人,当你手染鲜血的时候,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个职业,不过是将杀人变得合法而已。’
之后她再说了什么,陆洋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他只知道,在女友的理论里,他已经成了危险的杀人犯。
于是,在那一场谈话的最后,他们理所当然的分手了。
“后来,我努力说服自己,就算我手上沾了血,我杀了人,可他们罪有应得,我杀了该杀的人,同时保护了很多人。”陆洋抬起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那双本该冷血无情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他朝墨上筠挤出一抹微笑,“我那段时间经常做噩梦,现在也时不时会做噩梦,但,你知道,人有了信仰,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就会心安理得许多。”
墨上筠静静地听完。
最后,她直视着陆洋的眼睛,几乎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慎重语气,她问:“你的信仰还在吗?”
陆洋身形一顿。
他看着墨上筠,那双眼睛如能看透人心,让人无处躲藏。
他甚是无力地朝墨上筠笑了一下,然后,避开了那让人心悸的视线。
墨上筠沉默片刻,将视线收回,没有再问。
不用想,陆洋现在这模样,俨然没了坚持的理由。
也对,他都离开部队了。
墨上筠想,其实陆洋也不是为了诉说而诉说,他只是也发现了她的不一样,于是想告诉她可以找一个信仰,一个能让她不要继续这样下去的存在。
只是,陆洋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把自己剖开一半,然后用亲身经历告诉她。
墨上筠觉得自己该道声谢,但又觉得他并不稀罕这一声谢,于是思索再三,也没有将这一声谢说出口。
夜幕降临的时候,有警察过来做笔录,墨上筠作为被劫持的当事人之一,老老实实地配合了。
警察看她有伤在身,加上以一己之力对付了持刀的歹徒,也没有多问,只是走一走流程就走了。
晚上安逸送晚餐过来,顺便给墨上筠带来了一个袋子,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墨上筠赶紧吃晚饭,就拿着袋子进了洗手间。
因为伤了腿,墨上筠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陆洋也没有起疑心。
等墨上筠再出来的时候,安逸已经走了。
而陆洋见到墨上筠的时候,差点儿没掉了下巴。
墨上筠脱下了那身宽松的病号服,然后换上了一套便装,白色t恤,黑色的长裤,以及黑色的棒球帽,运动鞋只穿了一只,因为包成粽子的左脚穿不下另一只。
她也没有再坐轮椅,而是一瘸一拐地来到墙边,将事先让人准备好的拐杖拿起来。
在陆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试了试拐杖的手感,心里想的是,她也有用这玩意儿的一天。
“你去哪儿?”
眼见着墨上筠往门口方向走去,陆洋才从见鬼的状态回过神,下意识朝墨上筠问了句。
墨上筠大步走至门边,抬手抓住门把手,尔后回过头去看陆洋,勾唇笑道:“找我的信仰。”
话音落却,她将门给拉开。
在准备出门时,她顿了顿,抬起手指放到唇边,朝陆洋做了个“嘘”的手势。
陆洋沉默地瞅着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他想到最起码要叮嘱她一句注意安全的时候,墨上筠已经出了门,并且将门给带上——没有给他最后叮嘱的机会。
就这样,墨上筠‘越狱’了。
穿着便装,一路走出医院,简直不能更顺遂。
而,恢复到一个人住双人病房的时光,陆洋有些遗憾地想,是有那么点儿不自在。
第008、怕不是见鬼了【二更】
第二天下午,京城。
天色有点阴沉,空气相较前几日的干燥,这时却显得有些潮湿。
一辆吉普车从车水马龙的道路上行驶而过。
路过一条小吃街,因车辆、行人居多,行驶的速度减慢不少。
“队长!”
冷不丁的,开车的司机咋呼的叫了一声。
坐在驾驶位置后面的男人闻声,有些不爽地蹙了下眉,眉峰染着冷意。
而,在前面开车的司机牧程,已经转过头来,惊喜地指着车窗外的某个方向,“你看。”
阎天邢不动声色地递给他一个眼神。
牧程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讪讪地朝阎天邢笑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回过身,端正坐好,目视前方。
只不过,看似认真开车的他,却竖起了耳朵,等着阎天邢的一声“停车”。
等牧程坐稳了,阎天邢才偏过头,神情淡淡地朝外面扫了一眼。
这一眼,顺利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最显眼的熟悉身影。
——同时,意识到牧程的咋呼从何而来。
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于一家米粉店摆放在外的桌旁,坐着一个纤瘦熟悉的身影。
一身休闲打扮,棒球帽反戴,往后的帽檐遮住了她稍长的短发,连坐姿都是熟悉的闲散,只是受伤的那只脚绑着绷带,极其显眼。
一根拐杖,被她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低头吃着粉,右手拿着两根筷子,头微微偏着,应是看着左手的手机,三心二意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纵然没有看到正面,仅凭一个背影,也足够认出她是谁了。
可是,阎天邢一直没有如牧程的愿,喊下那声“停车”。而是看了几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阎爷?”
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再回头时连人影都见不到了,牧程按捺不住地去喊阎天邢,担心阎天邢一时眼神不好没有发现墨上筠的存在。
“没正事就闭嘴。”
冷冷一句话丢过去,话语威严让牧程顿时心下一寒。
牧程立即闭上嘴。
阎爷肯定是发现墨上筠了,不说他们俩那乱七八糟的关系吧,就说本该在安城养伤的墨上筠出现在京城,以阎爷的做事风格,都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
可现在,阎爷甚至都当做没看到过墨上筠。
这也忒不符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