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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行事素来隐秘,极少有人知道他与小离的关系,纵然有人知道有个不走正途的哥哥收留过她,却也不会明确地知道那个所谓的哥哥,姓程名易。
等过得几个月后,她可以回七里湖,在那个她混的风生水起,感觉到无限自由的七里湖,她会生活的很好,而不会像跟在自己身边这般,几乎落入歧途。
他总有一日会回来找她,但是今日,他不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船桨拨水,发出规律的哗哗声,她睡的格外香甜了,就渐渐松开他的衣服。
海上下了薄雾,船里也降温。
他展开船舱里的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
不过一会儿,她就嫌热,伸手将毛毯向下推。
他摸了摸她的身子,冰冰凉凉,也不觉得有热,就替她将毛毯往上牵。牵到颈下的时候,免得她又推开,便要给她将毛毯掖好。
这一动手,却看到她颈上露出一段红线。
雪白的颈衬着红色的线,格外夺目。
记得她的麒麟已做诊金付给大夫,那她颈上现下戴的又是什么?
第11章 相忘
他心里有疑惑,就去提那一段红线,扯出来,却是自己随身戴的那个玉佩。
原来这玉佩她并没有当掉,想来她收藏起来的那张当票也是假的了。
可她既然没有当掉,她当日货真价实拿回来的五块钱又从何而来?
这问题,今夜之前他想不明白,现在再明白不过,自然是在那个时候,她就大胆做了舞女的工作。
他将玉佩轻放回原处,今朝他离去,明朝必定风光回来娶她,绝不让她再跟着自己受一点苦楚。
小离回到七里湖,出现在小阿哥的膏药铺子里时,手里若添只破碗,就是个十足的乞丐。
三年来,整个七里湖见小离次数最多的人,就是小离的邻居小阿哥。
每次见面,多半都是小阿哥遇到麻烦,小离帮他想办法搞定,或者拿钱出来资助。
膏药铺子里的伙计差点将她赶出去,小阿哥认出是小离之后,被她的模样吓到。
小阿哥一家原籍北方,小离七八岁的时候,他们才逃难下来,在七里湖落下户。
因为是北方人,所以初冬的日子一到,膏药铺里就升起炉火。
小离冻得瑟瑟发抖,进门就往那炉火旁一坐,跟小阿哥说饿。
小阿哥赶紧让一个伙计弄饭菜来给她吃。
堆得小山似的米饭,转眼她就吃下两碗。
两碗饭落肚,才有盘油汪汪金灿灿的炒鸡蛋端上来,她这才缓过一口气,能慢慢吃那炒鸡蛋。
小阿哥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吃过一餐饭。
几个月不见,眼前的小离瘦的不成模样,哪怕街上的一条流浪狗,看起来也比她胖点。
过一会儿又有两样菜端过来,等小离差不多吃饱,小阿哥才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你那个干哥哥呢?”
小离咕咚咕咚地喝着水,放下水杯,那双眼睛还是又大又亮。
她就拿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盯着他。
“你锁了门,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你要说出去,我也活不成了。”
小阿哥见情形严重,非但锁了门,还打发两个伙计到后院去,不许他们前头来。
等小阿哥确定安全之后,才重新做到小离身边。
“什么事情,你只管说,你要信不过我,你也不会来找我。”
小阿哥的确猜对了她的心思。
“你方才问我那个干哥哥去了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几年收留我的干哥哥,他的名字叫程易。”
小阿哥因为早有心里准备,再加上这几年小离的行迹,听到程易的名字,他也不甚惊讶。
“我就知道你那个干哥哥是个有来头的人,可是他再有来头,现在也成了通缉犯。而且除捕房之外,江湖上的人也在四处找他。”
“我知道。”
小阿哥有些糊涂。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做什么呢?少一个人知道不是更安全么?”
小离道:“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请你帮我找到他。”
她不在的三年里头,小阿哥已经顶替她的位置,在七里湖一带混出名堂,手中颇有一些人脉关系。就拿眼前这膏药铺子来说,里面只卖一样狗皮膏药,一张一块大洋,贴在身上不出事也不治病,可周围的商户都得按着日子来购买,谁该买几帖也都有定例,谁若是不买或是少买了,保管他家就有一场难过。
如果没有遇到程易,今天的她大概也在做这些被人恨的事情,并且浑然无所谓,现在她却是做不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十一哥教傻还是教好,当然也不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她眼下唯一想的就是快点找到他,知道他是否安全,有没有再被人害。
那天回石狮岛之后,她还在睡梦中时,他将一堆数额大小不一的钱留给她,就不告而别。她在岛上四处找他的时候,才知道那些钱是他背着她出海所赚。
剩下的日子,她翻遍了石狮岛,翻遍了飞来岛,也翻遍了永州,她甚至还在灵州群岛转了一大圈,打听他的下落。
他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全无音讯。
她找到小阿哥,也是迫不得已。
她对小阿哥说:“你能不能让你那些朋友帮我找他,你只说是上面吩咐下来要找他,找到了自然会有一大笔赏金。”
小阿哥为难地摇头。
“我不能帮你找。”
小离脸都白了,小阿哥是她最后的希望,可他拒绝地那么果断。
“你是怕我筹不到钱吗?”
“你可以筹到钱,但是你筹不到二十万。”
小离根本就不相信。
“巡捕房从来没有出过二十万的赏额。”
“不是巡捕房,是一个叫康爷的人,说无论生死,拿到他的头值十万,拿到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也值个三万五万。”
小离急了。
“那么你是贪图那二十万了?既然如此,你先将我送去给那个康爷吧,大概也能值个三万五万。”
小阿哥忙按她坐下:“你糊涂,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不能帮你。我那帮所谓的朋友,见了泼天的金银,哪一个会不眼红,若是真有了消息,谁不想私吞那二十万,还可能来告诉你我吗?”
小离唯一的希望断绝,小阿哥说的很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除非她能出得起超过二十万的赏额,否则说什么都是无用。
小阿哥又说:“你这个样子,大概是被他丢下了。你也不必伤心,据我看来,他丢下你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至少你不用跟着他去趟风险。我觉得你也不宜继续找下去,听说他遭难,是因身边人出卖。他身边人,总有几个识得你,万一他们知道你在永州,其中哪一个又失了忠心,岂不立刻就去告密。所以当下首要的事情不是找到他的下落,而是你要先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小离觉得小阿哥言之有理,她除了要找到程易的下落,也要防止被恶人抓住。
她再想见到十一哥,也绝不能让自己落在那个什么康爷手中,让他拿自己逼十一哥现身。
第12章 一家团圆1
法租界,苏公馆。
苏太太午休的时候,被园子里一阵男男女女的吵嚷声扰醒。
她多年来睡眠轻浅,一旦睡下,被人吵醒,心里就不由自主腾起一股火气。
她将床头的铃连拍五六下,唬得在下房打盹听差的祝二姐飞也似的赶到上房,路上还不妨和个小丫头撞个满怀。
祝二姐一进来,苏太太就骂她。
“大中午的,外头是哪个在造反作乱。”
祝二姐见这副火冒三丈的架势,可不敢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于是附和着苏太太道:“难怪太太生气,他们也太不像话,一天天的,只是闹个不够,暗里磨两句牙也就是了,如今倒好,竟明火执仗地吵闹起来。”
苏太太本就有火气,又加上她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连问也懒得细问,就直接吩咐祝二姐:“你出去告诉林管家,不必管是哪一个先吵闹起来,也不必管哪一个有脸没脸,都让帐房按天数支付给他们工钱,立即开发掉。”
祝二姐当然不敢反驳。
“太太说的是,太太平日越不理会他们,他们倒越疯起来,今日有了这一遭,众人也算有个榜样,以后必会自行收束。”
苏太太听到外头吵嚷声依旧,皱眉道:“你快去,别再让他们烦我。”
祝二姐退出去,苏太太重新躺下,这一被人吵醒,非但白天睡不下,估计晚上也难安眠。
她心里烦闷不堪,只想砸个什么东西来出出气。
外面的风吹得厚窗帘飘飘荡荡,有声音借着风,一丝一缕钻进她耳朵里。
她仔细分辨,是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家教,当着人就大吵大嚷。
她心头的火气压都压不下,猛然掀了杯子,起身,踏着拖鞋,咚咚咚下楼,顺着那声音寻到园子里去。
外头的小丫头见太太急匆匆下楼,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只慌得赶紧追上去。
“做什么,还在这里吵吵嚷嚷,老林,你是死的吗?”
苏太太人未到声已至,一下子打断纷乱的情形。
苏太太走近,但见几个家人,扭住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被扭住,也挣扎不停,像只泼猴,相当的不安分。
苏太太上下打量那穿着连苏家下人都不如的女孩子,觉得很眼生。
“她是谁?是哪一个的亲戚还是新进门的丫头?我怎么连见都没有见过?”
老林见太太疾言厉色的出现,不敢耽搁,忙回道:“不是丫头,是个翻墙进来的贼,跑得飞快,抓了好一通才拿到。”
苏太太听说原来是闹贼,也就不再多追究,吩咐林管家:“打电话去捕房,让他们来带人。”
那跑得飞快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小离。
她原本有话要慢慢说,此刻听到人家主母吩咐要送她去捕房,立刻出声辩解:“我不是贼。”
苏太太想着就是这个丫头扰了自己难得的好眠,遂冷刺刺道:“你私闯人家门户,不是贼,那是强盗了?”
小离没想到自己翻个墙都能将自己翻成强盗,照这个逻辑反向推理下去,鲤鱼跃龙门也不是太艰难的事情。
小离今天就是条鲤鱼,专程来跃苏家这个龙门。
为了十一哥,再难再险,她都必须跃过这个龙门。
想到流落在外、生死未明的十一哥,她就异常冷静,内心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为她做支撑。
她被身后的几个家丁按得更紧,她努力抬头,说:“你一定是看我穿得像个下等人,所以瞧不起我,那也没有关系,这世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公,老天肯定会换个方式补偿我。”
苏太太冷笑:“长了一张刁嘴,可那又有什么用处。”
小离也被她气到。
“我是个下等人,说的话自然没有用处。但是想到你们苏家丢掉的那位千金小姐,如今也是个下等人,也可能因为翻人家的墙,被误认为是强贼土匪,心里就觉得没什么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