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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外。”
林妲马上想到中国那个家门,想起陶沙第一次上她家时汗流满面的模样,她问:“哪哪——哪个门外?”
“你的门外。”
“我的哪——哪个门外?中国还是美国?”
“你打开门一看就知道了。”
林妲不相信,拿着手机走到门口,打开门,真的是陶沙,站在门外树荫下,手机举在耳朵边,但这次没穿无领黑汗衫,穿的是一件有领的白T恤,一条浅卡其色的裤子,戴着一副很酷的墨镜,帅得让她色心大动。
第八节
他看见了她,就关掉手机,向她走过来。
她想起自己穿着一件胸前有个丑娃娃的睡衣,头发也乱得像鸡窝,真恨不得叫他闭上眼睛,等她去打扮好了再睁眼,但她挪不动步,只知道傻傻地问:“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他一笑:“你做过这样的梦?”
她第一次发现他也长着满口牙,还挺白的呢。
她惊觉自己正挡在门口,慌忙让到一边:“进来吧,外面好热。”
两人进门后,林妲对妈妈介绍说:“妈,这就是陶沙,我对你说起过的。”
陶沙赶快叫声:“林老师好!”
妈妈客气说:“叫什么老师啊,就叫我林红好了。”
陶沙仍然坚持:“林老师好!”
“刚从国内回来?”
“嗯,刚回来。”
“出差呀?”
“嗯,出差。”
妈妈绵里藏针地问:“去看过夫人孩子了吧?她们都好吧?”
陶沙望了林妲一眼,仿佛在问:“你怎么把我有家室的事告诉你妈了?”
他收回视线,望着妈妈说:“我没夫人孩子,我还没成家呢。”
林妲立刻大声说:“别开玩笑了,你没孩子,那我寄的一大包东西是寄给谁的?”
“是寄给我教女的。”
“你的教女?难道那个周生生项链是带给你教妻的?”
“是赛蒙的妻子。”
妈妈搞不懂了:“你给赛蒙的妻子买项链?我听林妲说,还是很贵的项链呢。”
陶沙解释说:“不是我买的,是赛蒙买的。”
林妲问:“那怎么赛蒙说是你给你妻子买的?”
陶沙耸了耸肩,没回答。
林妲又问:“那为什么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说是给你女儿买的礼物?”
“不是我发的短信。”
林妲恍然大悟:“短信是赛蒙用你手机发的?”
“嗯。”
“但是号码显示是你哦。”
他没解释,大概觉得不用解释。
妈妈感叹说:“现在通讯发达也有坏处,以前兴手写的信,笔迹总是不那么好冒充的,现在打字啊短信啊,你真的搞不清是谁发的。”
林妲问陶沙:“那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呢?”
“你没要我解释嘛。”
“那你现在干吗要解释?”
“林老师问到这里来了么,就如实回答一下。”
林妲不管赛蒙了,知道陶沙没家室,她心里好高兴,也不计较他当时为什么不解释了,一直冲他笑,他也冲她笑。
林妲问:“你在这里待多久啊?”
“一两天吧。”
林妲有点失望:“就待这么几天?然后呢?”
“然后和朋友去D市和E市旅游。”
“你还没去过这几个地方?”
“去过。”
“去过怎么还要去?”
“朋友没去过,我陪她们去。”
“你对朋友真好啊!”
“朋友对我也很好啊。”
林妲想知道陶沙的朋友是男是女,便转弯抹角地问:“你跟很多人一起去吗?”
“不多,就两个。”
“你们两个?”
“不是,是我和两个朋友一起去。”
林妲有点摸到风了:“两个朋友?谁呀?”
陶沙笑而不答。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陪我和我妈妈去旅游?但是机票都蛮贵的呢,我查过价格的。”
“没关系,我存了很多英里数,可以换成机票。飞一趟中国,就是上万英里。还有平时购物,也是消费一美元,折合一英里。”
林妲好开心:“那太好了!妈妈,我们去不去呀?”
妈妈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小陶存的英里数也是钱,可以用来买回国机票的。我们要去可以,得自己掏钱。”
陶沙解释说:“是这样的,存的英里数都是有使用期限的,过期不用,就作废了。我就是看到很多都快作废了,才想请你们帮忙用掉。”
妈妈想了一会儿,强调说:“除了用英里数的之外,其他花销我们都要出三分之二,你答应了我们才跟你去旅游。”
“我答应。”
三人经过商议,决定先去D市,再从D市直接飞去E市。
订票订旅馆都是网上进行,很快就搞好了,定的是下星期的机票。
第九节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陶沙提出开车到城里逛逛:“林老师很少晚间出去逛吧?现在出去看看C城的夜景吧。”
妈妈看到林妲期待又兴奋的脸,也就答应了一同出去逛。
三个人走出房门,转过墙角,林妲看见了陶沙的车,海蓝色的,敞篷,走到跟前一看,也是宝马,但跟国内那辆不完全一样。
林妲让妈妈坐前面,自己坐在后座。
陶沙把车开动了,抱歉说:“车一直在外面晒,很热吧?”
她说:“不热,比坐公车好多了。”
他说:“就是想到你们在这里交通不方便,所以赶过来看看。”
她心里一热,真想扑上前去亲他一下。
陶沙肯定不知道林妲的攻击性企图,显得很平静,把脸微微转向右边,和妈妈交谈:“美国除了几个大城市,其他地方公交都不发达,公车少,营运时间短,出租车也少,到哪儿都得自己开车。”
妈妈说:“就是,像我们这种没车的人,真是寸步难行。但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买辆车也不合算。”
“那是,卖车挺麻烦的。林老师您考驾照了吗?”
“考了个实习驾照。”
陶沙说:“那太好了!我们这几天可以练练开车,然后您就可以考个正式驾照了。”
“我又没车,考了正式驾照有什么用?”
“我回国的时候,把车留给您开。反正我车放在这边也没用,经常开开对车有好处,时间久了不开,会打不着火。等您回国的时候,我让拖车公司拖到赛蒙家放着就行了。”
“我一个老太太开个敞篷车像什么呀!”
“林老师哪里是老太太?四十都不到吧?”
“什么呀!五十多的人了。”
“我觉得连四十都看不出。”
“是吗?那你觉得我看上去多少岁?”
“跟我差不多吧,可能还小一两岁。”
“别瞎说了,女儿都读研究生了,我还能跟你差不多年纪?”
“女儿读研究生能说明什么?美国这边三十多岁做爷爷奶奶的都有呢。”
妈妈没再说什么,但林妲看得出妈妈很开心,可能很多年都没听到过男人的夸赞了,尤其是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又尤其是一个很帅的年轻男人。
陶沙把车开到中国城,介绍说:“这是中国城,里面有个副食店,卖米卖菜,也卖电话卡。”
妈妈说:“我室友带我来过一次,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她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机会再来了,都是在附近的美国店买米买菜,他们那个米真不好吃。”
林妲最感兴趣的是电话卡:“太好了!正在想怎么才能买张电话卡呢,来这么多天了,都没跟濛濛煲过电话粥。”
林妲选好了,正在掏钱,陶沙已经捷手先付,并小声对她说:“给濛濛打电话的时候,别说我在这里。”
林妲很萌地问:“为什么?”
“免得她乱讲。”
“乱讲什么?”
陶沙举起手,做个刮她鼻子的样子。
她笑着跳到一边去了。
三个人兜风兜够了,找家咖啡店歇脚,选了个室外的桌子,在几把造型古老的椅子上坐下,一人一杯咖啡,边喝边聊。
C城白天气温挺高,但到了晚上,就不那么热了,坐在外面喝咖啡,看小城的夜景,很爽。
三人呈三角形坐着,林妲一直在夜色和咖啡杯的掩护下偷看陶沙。
美国的月亮好像真的比中国的圆,夜空也比中国的蓝,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湛蓝湛蓝的夜空,再配上异国风情的建筑,真像是一张明信片,而明信片的中央就是陶沙,月光从他头顶洒下,铺在他肩上,再倾泻而下,显得他的五官凹凸有致,身型结实健美,又让她色心大动。
他朝她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小麦色脸庞的映衬下,越显洁白。
她心怦怦跳,略带掩饰地说:“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你牙这么白呢?”
“因为我那时没笑。”
“你那时为什么不笑呢?”
“我那时正换牙。”
林妲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旁边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她缩了下脖子,不敢笑了。
陶沙很宠爱地说:“别怕,你只管笑你的,他们看你是因为你笑得可爱。”
“我笑得可爱吗?”
“嗯,可爱。”
“为什么?”
“因为是发自内心的。”
“我发现你挺会说话呢,为什么在中国的时候你那么闷?我们背地里都叫你‘闷闷’。”
妈妈假咳一声,大概是在制止林妲的不礼貌行为。
妈妈大概怕她又问出什么不礼貌的话来,插嘴说:“小陶来美国很多年了吧?”
“嗯,十年了。”
然后陶沙就跟妈妈讲他十年的美国奋斗史去了。
林妲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就利用这个机会看陶沙,也看妈妈,觉得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妈妈看上去一点也不老,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就像陶沙的同龄人一样。而她自己呢,有点尴尬,从年龄上讲,既不像他们两人的女儿,也不像他们的同龄人,不知道像什么。
看着他们俩,林妲突然想起爸爸来,恍然觉得眼前这两位就是爸爸和妈妈,虽然不像年轻时那么热烈黏糊了,但彼此之间的电流仍然存在,正在通过一句句看似平淡的家常话,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她仿佛都能看见一朵一朵小小的火花,在两人之间一根看不见的线上闪烁。
林妲突然想,陶沙是不是一直都在暗恋妈妈呀?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刚认识妈妈呢?也许妈妈长得很像他以前迷过的那个“陶妈”?但赛蒙不是说“陶妈”长得不行吗?
林妲觉得如果陶沙和妈妈彼此看对眼了,也不是一件坏事,妈妈有了他一定会很幸福,他俩一定会很爱她,他们三人一定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那样他就不能拥抱她,而要去拥抱妈妈了,这让她有点难受。
那天晚上,陶沙把她们娘俩送回家后,就一个人开车去找住处。
林妲好担心,生怕他一去不复返了,很遗憾地说:“应该就让他在咱家住的。”
妈妈叹口气说:“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就这么放心他?”
林妲有点搞不懂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