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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轻应了一声，懒懒的坐在沙发里。
显然凌尘对这个金霖不感兴趣，还不如林浔刚放到沙发上的外套扣子好玩。想起金霖刚才的诚惶诚恐，林浔默默在心里感慨。
“金霖好像很紧张，还特意问了我我的意见。”
凌尘低笑一声：“病急乱投医，不过紧张也正常，他好像是第二年入围。”
“你看过他今年的电影吗？”
“看过，还行。”
凌尘评价的脱口而出，用词简单。
林浔捕捉到其中的意思，金霖好，但不够好。
林浔满意的笑了笑，似乎对他这份自信早有预料。
她转过头，看到凌尘看着窗外发呆的神情。他的眸子逆着光，睫毛贴合簇一扇天然的屏障，静谧而放松。
林浔突然觉得，这满堂人对他的信心也比不过这一刻他悠闲的自信。
亦或者说，所有人的信心都来自这份自信。
第四十章
造型师给林浔做了一个盘发的造型； 耳边留两屡碎发，头发后面用一个发簪固定，再无其他装饰物。
林浔身穿淡蓝色的裙子，保守高雅； 又不显得浮夸。
她没必要去和明星们争奇斗艳； 但丝毫也不逊色。
凌尘上下打量着林浔； 说：“不愧是我的女人； 内有才华外有相貌。”
这话把一旁的造型师闹的一个大红脸。
入席的时候按照主办方规定的座位，同一个作品的导演和主演坐在一起； 言静如； 柴韵楠，凌尘和林浔坐在中间的四个位置上。
典礼正式开始前整个会场嘈杂嗡嗡，不少人前瞻后顾的打招呼。因为有凌尘这块活宝在，前排和后排的几个熟人不时和他交谈。顺带着把林浔也向他们介绍了一番。
林浔有些坐立难安。像等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宣布成绩一样。为了掩饰这种尴尬的不自然； 她开始做找人状时不时在周围巡视一番。
金马奖不愧是中国电影圈首屈一指的奖项，她看到了很多如雷贯耳的名人； 如今都端正的坐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椅子上。
群星荟萃，谁也没了众星捧月的光环。
她对上一双眼睛时，目光停滞了一下。
是金霖。
金霖的目光投在凌尘身上； 面无表情，不是一闪而过； 也不是期待某一刻会迎来一样的注视。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周遭坐了一个很善言谈的综艺主持人，把周围的气氛调动的十分活跃，唯独他像一个落选的候选人； 正满腹郁闷的盯着抢走糖果的恶人。
这个金霖……真是很在意啊。
林浔心里叹一口气，金霖突然目光一转，对上了林浔。
林浔没有闪躲，直直看了过去，却看到金霖目光闪躲，别过了头。
颁奖典礼很快开始。
俗套的主持人开场白和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奖，林浔一直听的心不在焉，她说到底还是紧张，即使看别人领奖就紧张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引以为戒的平常心都死到哪儿去了。
中途凌尘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很快松开，大厅里有直播，不能被发现。
林浔感到他手心里有微微薄汗，她侧眸看了一眼凌尘。
他坐的很放松，手轻轻搭在膝盖上，目光淡然的盯着欢声笑语的舞台。
到了临头，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林浔看出来了，尽管他习惯性的风轻云淡，但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却没有像平日一样轻快的打气节拍，而是僵硬的放着。
台上嘉宾声音抽回了林浔的心思。
“最佳导演奖的入围者是——”
嘉宾做了一个手势，大荧幕上出现几个短片。
林浔抓起了裙子，倒不是紧张有没有自己。今年和上映的电影里有三个元老级导演，并且每部影片都发挥正常，水平很高。今年也被媒体称为三个导演较量最激烈的时刻，各个都是拿奖拿到手软，但真正面对面的角逐还没出现过。
林浔作为一个新人已经能让尤江特别对待了，但和这三位竞争估计没什么戏。果然，入围名单出来后是她预料中的三个人。最后的获奖者是尤江。
奖项宣布出来的时候，掌声如潮，尤江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己鼓掌鼓个不停。显然在他心里这也是个含金量十足的奖项，一旁坐的另两个竞争者看到尤江好不谦虚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调侃，但手上鼓掌的动作却比谁的用力，脸上也是真诚的祝福。
林浔看到尤江拿奖高兴，也被这种高尚的竞争震撼的激动。
这个奖项宣布完，林浔开始听最佳女配角。
言静如并没有入选最佳女主角，但柴韵楠入选最佳女配角。柴韵楠的角色十分出彩，上映后甚至很多人觉得从角色的塑造上远超女主。
林浔曾经为这个问题饱受苦恼，但现在看到每一个人所能达到的成就，只剩下满心喜悦。
柴韵楠夺得了最佳女配角。林浔第一个为她站起来鼓掌，有了尤江这个不谦虚的前车之鉴，在做各位还以为她是柴韵楠呢，摄像头都跟着她转，林浔光顾着看柴韵楠，也没注意自己已经出现在大荧幕上了。
两秒后，凌尘赶紧伸手把人拉回到座椅上，然后做抱歉状朝周围的人笑了笑。
真是尴尬……
林浔反应过来后一脸不知所措。
最佳女配角颁奖完后很快就到了最佳男主角。
凌尘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依旧是隐藏着的在意。
林浔的心无可抑制的紧张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紧张。
主持人声情并茂的宣布了三个提名者。凌尘，金霖，郑俊浩。
宣布奖项的是电影圈的一位前辈。身穿一身休闲的西装，他缓缓的走上台，没有之前几位刻意的故弄玄虚，可和煦的笑容和浑身轻松的状态就让下面的人成倍的紧张。
林浔心里如大海波涛汹涌前的平静，她小时候看电视就觉得，两个人比赛，最舒服的就是主持人。
果然如此。
前辈缓缓的说完寒暄的话语，然后轻声道：“今晚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
空档的礼堂里环绕着他略带轻快的语气，透过四面八方进入林浔的耳膜。
前辈说完才发现忘记打开手中的名单了，好像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一样。他打开名单，笑容突然在脸上微微一滞。
林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那种微妙转瞬即逝，紧张的要窒息了。
“恭喜金霖。”
周遭的掌声应声而起，一位酒红色西装的男人在林浔的余光里应然起身。林浔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两只手无力的拍着。
她拍着拍着，突然听到身旁的男人也鼓起了掌。这掌声的份量听起来比她足。
林浔深吸一口气，静静坐着，之后主持人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偶然侧头，看见凌尘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只不过放在膝盖上的手开始打起了节拍。
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林浔想，何必呢，她紧张个什么劲儿，一个奖项而已，凌尘又不是没拿过。
但……
她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唇，怎么会不是他，怎么就是不甘心。
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前辈脸上的一滞又不是错觉。
颁奖典礼终于结束了，林浔跟着凌尘说身后离开。
她心不在焉，下楼梯时拌了一下，凌尘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别想了。”
原本还好，被他这么一说，林浔心里更郁闷了。凌尘顺势扶着她的手臂，一时间也不管什么流言蜚语了，一直牵着她走了出去。
走到出口，迎面迎来了几个男人，其中有尤江。
尤江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当时那点儿激动已经不见了踪影，有点谈正事时一板一眼的正经。
“凌尘，你先过来一下，投资方那边过来了几个人，去见一下。”
林浔依旧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得体，对凌尘说在二楼等他。
凌尘让她别乱跑，跟着尤江过去了。
散场的地方人很多，有打招呼的有告别的，熙熙攘攘的，林浔正打算往外走，衣服被人拉了一下。
她转身，是柴韵楠。
林浔对她笑了一下：“恭喜啊。”
柴韵楠跟她并肩走在一起：“你怎么也这么客套起来了。”
“因为这话吉利呗，人们才都说。”
“说来说去也就这几句，不过你的诚意我倒是看到了，大屏幕上照的可清楚了。”
柴韵楠忍不住调侃起来，两个人在路上笑的前俯后仰。
林浔：“你刚拿了奖，赤手可热的，怎么没跟记者多聊会儿，我看刚才也有不少人找你搭话。”
柴韵楠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跟她们客套，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没意思。”
林浔笑笑：“你到潇洒，小心火不了。”
柴韵楠倒看得开：“人家王菲那样的冷淡风都能火，我怕什么。”
林浔不可置否。
两人聊着聊着已经走到了二楼的窗台前，阳台上放一个茶台，两个竹编的靠椅。整个娱乐圈都在下面的酒会上红筹交错，一层二楼倒显得安静的很。
“你在这儿等凌尘？”
林浔抬头，见她意外，柴韵楠又说：“我刚才看见尤江把她叫走了。”顿了顿，她意味深长的说：“进展挺快啊。”
林浔没反驳，整个剧组，她和凌尘那点儿猫腻柴韵楠似乎是最早看出来的。柴韵楠从来不多言，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常和人说废话，但却很少有人怀疑她无知。就譬如现在，她从来没和林浔提过林浔和凌尘的私事，但此刻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却不让林浔感到意外。
不提还好，提起凌尘的名字，林浔心里的那股子郁闷似乎又出来了。
“你说，凌尘没拿到奖亏不亏？’
“亏不亏？”柴韵楠听了她的话几乎笑出来了“亏不亏不都写到卢老前辈的脸上了，你心里不也有数吗？”
林浔微愣，果然那不是她的错觉。
林浔：“就算是这样，能看到的又有几个人，看到了又在意的又有几个？”
这个问题不需要有人回答，柴韵楠自然没答，她斜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指上金色的戒指，轻声道：“要给电影打分，卢老前辈的眼睛跟打分器似的。”
她停了一下，有些嘲讽的说：“要知道纸上写的是金霖，你说他还会不会来颁奖？”
林浔没答，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失望的沉默中。
所有人都觉得凌尘一定能夺得桂冠，正因为这样，他得到了太多毫不隐藏的奉承和提前的恭喜。可当一切都落空的时候，没人会在原地守着他。
打破沉默的是一阵高昂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到底到哪了？直接去酒会不行吗？”
“有什么尴尬的，你去，好好让金霖那小子谢谢你呗。”
两人本以为被打扰了清净，起身要走，却在听到金霖的名字时不约而同的又坐了下来。
打电话的是杨超。
“我真没想到周局办事儿挺靠谱，要说金霖那小子多少有点儿实力，不然也没法弄。”
“行，现在好歹有点名头了，你以后好好捧个巨星出来就行了。”
“不为他？那你跟凌尘较什么劲儿呢？”
一堵墙外，杨超打电话的声音还在继续，林浔和柴韵楠相视而看，然后又各自别过眼睛。
好像一切在心底隐隐的猜测都落实了，那种不甘和失望的神色逐渐染上一层愤怒。
杨超挂了电话，突然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林浔再熟悉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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