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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人进来么?”顾景桓双手插着口袋,缓缓地起身,却站在原地未动。
“你又想干什么?”董老眉头微蹙,俨然已经失了耐心。
顾景桓仍旧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静静地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果然,这次来的人与之前的截然不同。每个人都是一身军装,职位最低都达团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和刚才来逮捕顾泽凯的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来人之中,为首的走上前,与所有人预想地不同,他直接走向了莫世亨。
“莫世亨先生是么?”他冷漠地道。
莫世亨眉头微蹙,他看了眼董鹏,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回道,“是我。”
“随氏,莫氏,江氏的法人代表,都是您么?”
“……是。”莫世亨警惕地道。
“随氏、莫氏、江氏之前都涉嫌多项跨国经济犯罪,现在怀疑你是商业间谍,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今天才接任随氏董事长的,即使有违法情况,该追究责任的也不是我,不是么?”
“没错,这件事与顾先生也有脱不开的关联。而他曾指控过你,称是受你的指使。况且即使你与这件事情无关,作为随氏的法人代表,你也要承担相应责任!这个道理,难道还用我说么?”
莫世亨不解地看向董鹏,却见他一脸不知所措。心下立刻冷了几分。
“指控我?证据呢?”莫世亨冷声道。
“证据?”警官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严肃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不是没有证据,而是太多了。你涉嫌谋杀莫苏眉、顾少清,杀害证人妨害司法公正,恶意收购大型集团,每一项人证物证都齐全!其实这些还都不重要,作为随氏的董事长,如今你要面临的是叛国罪!”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知道我是谁么?”莫世亨身形已经不稳,这样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即使是他,额头也沁出了薄汗。
“你似乎还没搞清形势?”警官低声道,“你应该问我,我是谁?或者我的上司是谁?知道了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因为不论你还是你的上司,你们现在都自身难保!”
莫世亨惊恐地看向董鹏,果然已经有两个军官已经一左一右将他架住,形势变得太快了,快得连董鹏自己都没反映过来。
莫世亨像是想到什么,他猛然看向顾景桓,脸色骤然变得铁青,“顾景桓,是你阴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真实目的!所以你才会让我顺利拿到随浅手里的所有股份!就是为了让我代她受过是不是!”
看见顾景桓脸上的一丝微笑,莫世亨彻底明白了,他一直以为顾景桓之所以会保持中立是因为他故意向他泄露自己的靠山惹得他后怕了。
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做了另外的打算!
“走吧?”警官阴阳怪调地道。
“不对,顾景桓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莫世亨还是不能相信。
他想方设法扳倒四大家族,这是上头授意的,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能够容忍一国经济会被几个家族影响!
如今随氏、莫氏、江氏的股份都在他手中!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想不明白么?”顾景桓笑着问,“莫总,还记得随董把股份转给你的时间么?”
“昨天凌晨。”
“噢,那就是了。我与随董已经于前天白天离婚。根据离婚协议,随董名下动产、不动产均有我一半。这是离婚协议!”顾景桓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
随浅注意到日期,回想起来这确实是她那天寄给顾景桓的离婚协议书。
那天夜里他们在医院,原本她还说让他撕了。可他当时只是笑笑没说话,没想到,他竟然是早已签了。
“我与随浅早已经没有关系。你虽然还是随氏的法人代表。但是我手里的股份,与你一边多。莫总,难道你就想拿一个有名无实的随氏董事长去向你的上司交差么?”
“顾景桓!你竟然……”莫世亨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充满了震惊。他莫世亨自诩绝顶聪明,心智更非常人可比。当年在那么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上司选中的商业间谍,却在今天短短几分钟内,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上。却连怎么载得都不知道!
“你做了这么多,就为了保住一个随浅?”莫世亨像是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顾景桓。
“行了,时候不早了。”警官看了眼手表,指挥两个军官过来将莫世亨推走。
转而亲自走到顾景桓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先生,走吧。”
顾景桓点点头,目光划过随浅,却并未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分。
如来时潇洒邪魅,走时他仍旧脊背挺直,英姿勃发。
即使他的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顾景桓!”随浅忽然开口,叫他的名字。
顾景桓身形微微一滞,却并未停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顾景桓,我也不后悔!”随浅大喊。
终究,顾景桓在离开那一刻身形僵住,转过头,朝她露出一抹飞扬的笑容。
直升机隆隆声响,有心细的人注意到,这架直升机竟然就是刚才送顾景桓来的那一架。
许多人似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直升机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夜空里。而也有许多人,知道今夜的一切注定会改变将来的经济格局。也有一些人,心中唏嘘叹息一代英才就此陨落,再无光华。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闹剧,但顾景桓被带走了。董鹏被带走了,莫世亨也被带走了。没人能说这真的只是一场闹剧。
经历了这一场,也没什么人有兴致再参加年会。但是今年年会安排的流程还要照走。
接下来就是一场大型歌舞秀表演,其中不乏一线明星歌手,只是所有人味同嚼蜡。随浅更是接下来全程不见人影。
待年会拉上帷幕,已是深夜。
距离顾景桓被带走,已经有三个小时。
……
月落日升,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化。但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随园里,随浅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盛丹和路子遇因为要招呼因为这次年会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夜未归。韩承、莫文霆和江离则想方设法地去打探顾景桓和顾泽凯的最新消息。
而这几个小时,她什么事都没有,就这么坐着,却想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一向奉公守法的随氏会有经济犯罪,而那军官却说这是和顾先生有关系。
随浅左思右想,最后命人将她怀孕那时候顾景桓替她签过的文件都看了一遍,答案便已明了。
原来,他一直在盘一个局,在这个局里,他将自己都算计进去,就为了救活一个人,一个叫做随浅的人。
随浅握着手里那张已经被她揉搓得看不出自己的离婚协议,怔怔发愣。
直到韩承从外面返回来。他疲惫地将外套递给佣人,将自己扔在沙发上。
“顾泽凯被连夜审问,痛痛快快地都招了。”
“宋晓静呢?”
“一整夜都在公安局,陪着他。视频交上去了。我和宋晓静也都录了供词。”韩承捏着眉心,“这次顾泽凯的死罪他应该是逃不了了。不出意外,今天就能定下来了。”
“嗯。”随浅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说人间正道是沧桑,殊不知邪道更不好走。顾泽凯这些年应该也不好过吧。”韩承叹了口气,“我听了他的口供。从一心想要维护顾氏,将顾氏家族看得比儿子的命还重要,到如今竟然想要彻底颠覆顾氏,他的心理应该在深夜里应该也挣扎过无数次吧?问自己值不值得,问自己应不应该。或许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身不由己么?”随浅轻笑一声。
“大小姐,诚源集团的董总来了,说想要见您。”荣伯走上前,说道。
“他来干什么?”韩承赶紧坐起来。接过佣人递上来的咖啡,灌了一大口问。
“请他进来吧。”随浅眉头微蹙说道。
昨晚随氏年会的事情,知情的人全部被警告不得将事情说出去,只有极少数人走漏了风声,但那些消息也已经被不知名的手按了下去。
而今天传出来的只有结果,莫世亨和顾景桓失踪,顾泽凯被公安局逮捕。
诚源集团虽然是随氏多年的合作伙伴,但之前诚源集团被顾景桓收购,一夕之间背叛随氏,与随氏多年合作关系一夕斩断,即使随浅也邀请了董忠生,但他自然是没有脸面来的。只是让助理送上了厚礼。
只是昨晚都没出现的人,今天来随园干什么呢。
佣人请董忠生进来。随浅一如往常面如表情。
“董总来了,请坐。”随浅指了指客座,韩承则直接站起来和董忠生握手。
“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吧?”董忠生穿着一身休闲唐装,气色似乎不大好。但他始终面带笑容,毕竟之前的事情是他不仗义在先,此时在随浅面前总是有些心虚。
“董叔叔客气了。”
董忠生前脚坐下,后脚就有手脚麻利的佣人将香醇的茶递到董忠生面前,只是此时他却没心情细品。
“浅浅,叔叔这次前来呢,是因为有件事情始终搁在心里,但是左思右想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原本这件事,叔叔答应了别人会一直瞒着你,但我听说顾董昨晚上宣布和你离婚了,而后他又失踪了,就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哦?您说。”随浅握着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她微微扯出一抹笑,专注地看向董忠生。
“其实之前你向我抵押随园的时候,我手里并没有足够的钱。这件事情说来惭愧,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或多或少地也听过一些。我老婆娘家的人这几年把公司败了个差不多,要不是资金不足,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被收购。所以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没钱了。给你的那些钱,其实全部都是顾董出的。”
“那笔巨款竟然是他出的?”韩承诧异道。
董忠生点点头,惭愧地低下头。“是,顾董在浅浅来之前就找过我,而在那个时候,作为交换,他以超出市价一倍的股价收购了我公司的股份。”
“购买随园本来就是天价,还要收购你公司的股份。怪不得当时圈子里都说顾景桓缺钱,当时还有媒体猜他是被净身出户了。原来他竟然是把钱都拿给你了。”韩承恍然大悟,却不知心理是何滋味。
“这么说在我们知道诚源集团被收购的时候,其实股份早就已经是他的了?”
“是。”
“可为什么?”韩承不解地问。
“我也问过顾董为什么,他说必须要演出戏给人看。”
董忠生的话让随浅醍醐灌顶,记忆中那个时候是他和顾泽凯走得近的时候,想必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莫世亨的存在了。
耳边韩承还在问董忠生什么,随浅却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顾景桓,你到底还为我做了多少事?
能不能不要这样,宠坏了我?
……
韩承将董忠生亲自送出去,随浅则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入夜,莫文霆和江离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莫家和江家的势力都不算小,但想要打听到顾景桓和莫世亨的消息,却仍旧难如登天。
“查到了么?”见两人神色都十分萎靡,韩承问。
“我们两个动用了所有家族势力,只查到了一个消息。”江离眼神沉重地看向随浅,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莫世亨,死了。听说是昨晚他随身带着的一枚戒指不小心掉进了海里,他跳下去捡戒指了,就再也没上来。早上尸体浮了上来,被打捞的工作队发现了。”江离低下头。一旁的莫文霆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又仿若无事发生过,只是眼眶红了。
“他死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只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