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说你妈,一天天忙的什么啊,家都顾不上回,上次我见她,起了满嘴的泡,上火上成什么样了都,还熬呢。”张月英十分心疼这大闺女,没日没夜的在酒厂熬,一开始是因为厂子效益急转直下愁的睡不着觉,真的改革批示下来了,她又到处跑,去各个地方听人家是怎么改的,说要找到最好的方案。
“我爸说是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指示要求怎么改,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我妈才上火成那样。”丁元一走出堂屋,对他姥姥说。
“什么摸着石头过河啊,你妈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上面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呗,你看忙到自己的身子都要垮了还不知道。”张月英在包饺子,说:“一会儿你小姨来了问问她就知道了。”
“嗯。”
张月英说完没多久,李盼盼就骑着车回来了,李盼盼今年二十二,是红县第一酿酒厂的职工,工作后就在厂子的宿舍住,今天麦多告诉她让她回家吃饭去,家里包饺子。
李盼盼进了家就先去厨房里看,一看她大娘在包饺子,立刻说:“我去洗洗手来帮忙。”
“不用了,你歇着吧,刚下班。”
“上班也没干什么。”
李盼盼把手洗干净了,坐在厨房里和张月英一起包。
“你姐今天能回来吃饺子不能?”张月英问。
“回不来。上午我姐就走了,去市里了,说是开什么会呢。今天晚上难说能回来。”
“哎,你们厂子的事还没弄完啊,你看给你姐累的,别说管孩子了,家都没进过,这也是你姐夫和元一都能理解她,要不然……”
丁元一把书放下,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张月英道:“姥姥,我能理解我妈,我爸和我讲过我妈的事,我妈太了不起了,真的。”
“还了不起呢。”张月英依旧不满意。
“再说了,我这样还能在姥姥家吃饭,多好啊。姥姥,你可不知道我妈那手艺,她干工作行,做饭嘛,太一般了。”元一摇头道。
“也是。”张月英想起麦多的手艺就想笑。
“这人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李盼盼在一边说,“我麦多姐在厂子里多英姿飒爽啊,听说我姐夫当初就是这样被我姐给迷上的。”
“是吗是吗?”丁元一听的有滋有味道:“小姨,你给我讲讲呗。”
“行啊,等我包好了饺子,好好给你讲!”
被李盼盼讲完了辉煌的传奇故事的李麦多同志,正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她从市里回来后,和老厂长商量了好几天,最后拿出了一个最好的方案。此刻,李麦多就站在酒厂的车间里,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职工。
“大家听明白了吗?”李麦多站在主席台上拿着大喇叭喊,“如果没听明白,我就再讲一遍,如果听明白了我就继续往下说。”
主席台下坐满了人,大家听了麦多的话,都小声的讨论起来。
其中一个人举起手,问:“那厂长,你说来说去,这不还是需要一部分人下岗吗?”
李麦多叹口气,道:“是,需要。这个是避免不了的。”
“那还不是一样!?”底下的人叫了起来,“你还说找个两全的办法,你找的这是什么办法!”
“不是,大家安静,安静。”李麦多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她继续道:“我还没有说话,你们激动什么。那谁,你给我坐下,站在那里跟个电线杆子一样,你不知道你是全厂最高的,还杵在那里。”
李麦多说完,又继续道:“所以,我才号召大家全员持股,这样,就算有一部分职工需要下岗,但依然能保证到自己的利益。只要咱们厂子能救活了,咱们所有持股的职工都可以分到钱。”
“那万一救不活呢?岂不是又要下岗,又没了钱?”其中一个人叫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又全闹了起来。
“就是就是,还下岗,还损失了钱,这是什么啊!”
“我不干,我既不下岗又不掏钱,想让我走,你就得把我抬走!”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李麦多强忍着喉咙痛站在主席台上喊道:“你们怎么知道救不活?谁说我们厂子救不活谁站出来给我看看!”
李麦多说完,底下全部都安静了。
“我们有技术,有设备,有员工,我相信只要有人在,咱们红县第一酿酒厂就能救起来。好,退一万步讲,我们申请破产,然后呢,然后是什么命运?全员下岗!红县第一酿酒厂可能再也不存在了!可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没有破产,还能再拼一把,为什么还没开始拼就放弃了?你们说,为什么连拼一次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我们不试,怎么就知道我们做不到?”
李麦多说完,车间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车间里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我参股,我相信李厂长能带着我们红县第一酿酒厂起死回生。”
声音响起,李麦多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后面看去,就见老厂长带着几个红县老工人出现在了车间。
“我也参股。”
“我也参股。”
已经退休的老工人也跟着老厂长说。
李麦多看着他们,眼眶都热了。不知道谁在下面喊了一声,我相信李厂长,我可以下岗,我要参股。紧接着,喊声此起彼伏。
一九九八年十月,红县第一酿酒厂在李麦多的带领下终于完成了改制。
张月英知道李麦多又要出门,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丁孟:“你也不劝着她点,怎么就不歇一歇。”
丁孟笑道:“妈,你还不知道麦多,如果真的要让她停下来,那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以前就够拼了,现在怎么比以前还拼?”张月英道,“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整天为了你们酒厂的事跟个傻子一样,也不打扮,也不注意身体。”
“以前是为了厂子,现在就是为了职工,大家伙的钱都在厂子里压着呢啊,别说普通职工,就是老厂长也把自己攒了那么多年的钱都掏出来支持麦多了,你说她不拼能行吗。”丁孟在一旁宽慰张月英道:“不过,妈,你放心,这次去广州,我跟着去,这一路上我会照顾好麦多的。”
“那就只能这样了。”张月英说完,就去嘱咐麦多。
“我和你说的话别当耳旁风,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等你老了就知道受罪了。”张月英说。
“我已经老了,妈。”李麦多指指自己脸上的皱纹说:“妈,你看看我这脸上的褶子,能不老吗。米多和金多今年都四十整了,更别说我了。”
张月英听着,心里一阵唏嘘,自己还一直把他们三个当孩子看呢,谁知道已经四十了。
张月英叹口气,“也不知道金多怎么想的,孩子都不生,这都四十了,你说他咋想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李麦多道,“妈,你就别再想了,金多有他自己的想法,不生就不生吧,你看他那福利院满满的孩子,都叫他爸爸,说起来,还有谁的孩子别他还多?”
张月英也是没办法,这金多很早之前就说了,自己不想生孩子,和张红两个人商量过了,不准备生孩子,这么多年,张月英闹也闹了,哭也哭了,眼看着金多已经四十了,也不再有什么想法了。
人活一世,总会有一次属于自己的坚持。
“行吧行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管不了,也不管了。”张月英道,然后看向元一,问:“元一,我怎么听别人都说今年是什么千禧年,你来给姥姥讲讲,这千禧年是个什么意思?”
红县第一酒业有限公司在改之后的第二个年头开始有了复苏的征兆。
李麦多带着全体职工每天都在研究要怎么做才能把厂子救活。
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创新,一定要在白酒市场低迷不振的时候打出一个新路子。
在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时候,救命稻草来了。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广州那边准备了一个酒业展销会,有人喝过红县的酒,说品质一流,口感特别好,就力荐红县这个酒厂参加。李麦多接到了邀请电话,立刻回复,我们一定去!
李麦多和丁孟还有酒厂几个骨干职工连夜赶到了广州。
这是麦多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酒业。
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真正见识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本来以为这才展销的都是国产白酒,可到了之后才发现,不单单是国产白酒,还有啤酒,葡萄酒等等。品牌之多,花样繁杂,也是让麦多好好见识了一番。
“看起来,咱们还是不能只守着咱们那一亩三分地,闭门造车实在是太落后了,我们要多走出来,尤其是让厂子里的年轻职工多走出来,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才能真正的把我们的厂子救活。”李麦多看着琳琅满目的品牌对丁孟说。
丁孟在一旁点头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酒,这一趟真的长见识了。麦多,你看。”
丁孟顺手指过去,就见一群外国人站在一个展台前。
“看起来是洋酒,应该是葡萄酒。”麦多说,“国外的葡萄酒一直都很好,看起来他们也是想进一步占领我们国内的市场。”
李麦多说着往展台走去,她看着那些外国酒,然后对丁孟说:“既然他们能抢占我们国内市场,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把我们的白酒文化发扬光大,送出国门呢?”
“我们回去可以考虑一下这个路子。”丁孟道,“麦多,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一个外国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人看着麦多,用蹩脚的普通话问:“请问,你是红县的吗?”
李麦多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外国人认识她,连忙说:“是的,我是从红县来的。”
“哦哦,你好,我叫麦克。”男人伸出手来。
李麦多赶紧握了上去,道:“你好,我叫麦多。”
“哇哦,那我们都是麦字辈的了!”麦克开了一个玩笑。
李麦多也笑了,“没想到你还是个中国通,竟然知道辈分这件事。”
麦克不好意思的笑了,“这都是我的一个中国朋友教给我的,他教给我汉语,又教给我了很多中国文化。啊,我太喜欢中国文化了。”
李麦多听了,高兴的点着头。
“对了,我听说过你们红县的白酒,据说十分有特色,你能带我去你们展台那里看看吗?”麦克对麦多道。
李麦多刚刚才和丁孟说起走出国门的事,没想到外国人就自己撞进来了,她欣喜万分,“好的,我带你过去。这边走。”
麦多带着麦克走到了自己的展台前。因为来参加展销会的都是大品牌,红县一个小小的酿酒厂能接到邀请已经是不可思议了,所以分到的展台很小,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大家看一个外国团队竟然亲自找来,并且很认真的听着麦多讲她们的白酒文化,其他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主动和麦多攀谈起来。
不一会儿,红县第一酒业有限公司的展台前,人越来越多,麦多和丁孟忙都忙不过来,他们一直在给前来询问的人讲自己的酒,很多人尝过之后,还留下了联系方式,想要进一步的合作。
其中麦克听的最为认真,临走的时候也和麦多交换了联系方式,说他想离开中国前,亲自去红县看一看。
李麦多在交谈中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麦克似乎对红县十分了解,甚至还能说出来几条路的名字,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