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黑竖起食指,冲他摇了摇:“错,我的特长可不是见鬼!”
他盯着眼前晃动的水葱一样白嫩的手指,尤其是指尖一点米分,让人想起爽口的藕米分冻,指甲边缘修剪齐整,泛着珍珠色的光泽。
“不是见鬼,那是什么?”他挪开眼。
就听天黑答:“给死人化妆。”
他一怔,忽然记起她的职业来。喝了一口手中的水,他将盖子拧上,然后低声问了句:“为什么会选择入殓师这份工作?”
在他看来,尤天黑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她答:“我喜欢这份工作,而且我爸妈的骨灰就安放在殡仪馆墓园。”
她的声音听起来温润而平缓,像流水从长满青苔的石底滑过。“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一定觉得同样是工作,为什么不能有更好的选择。其实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如果不是后来……出了意外,也许我会同大多数人一样,找一份既体面又稳定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过普通而平凡的生活。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也曾为此怨恨过,为什么老天要让我承受这些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于是我把自己封闭起来,整天浑浑噩噩,甚至在被鬼魂纠缠折磨的快要崩溃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自杀……”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着:“但是现在,你看到了——我挺过来了,而且活得很好很充实。是林姨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清醒过来。她说:你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你的命是拿你父母的命换回来的。只有你活着,他们才算活着。就是这句话将我当头喝醒,我告诉林姨——我要跟她学习殡仪,成为一名入殓师。既然不能逃离,那就直面好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去倾听亡灵的诉求。时间久了,我发现这份工作其实很神圣也很严肃,同时让我重新认识到许多以前拥有却常常被自己忽略掉的那些美好事物。”
生命是一种延续,是薪火相传,是生生不息。
作为入殓师,她为死者整理仪容,送他们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作为通灵者,她帮助流连人世的鬼魂完成未了的心愿。无论是哪一种,都承载着她对生命的无限敬畏与缅怀。
比起一味的怨天尤人或是悲惨的活,她更愿意相信这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
正如人生的面目复杂而无端,上不及大的完满,下却可以有小的自在。即使卑微如尘土,仍要努力开出热烈的花。
***
此时,窗口的风铃忽然一阵簌簌作响。
“起风了。”
白色纱帘在窗前随风舞动。
冷不丁响起“砰”的一声,被吓了一跳的两人不约而同望去。
却原来是某扇没有关牢的窗户被突如其来的疾风撞开,转瞬之间,就将置于法阵的七盏烛火吹灭。
方金乌刚要起身去关窗,却被天黑一把拉住。
“嘘,她来了。”
☆、第23章 黑/童话〔10〕
方金乌低头看向那只抓住他胳臂的手,“她来了。”耳边响起天黑的低语。
下一刻,人就被她拖到了沙发后躲藏起来。
沙发是双人的宽度,隐匿两个成年人刚够,唯一让他感到憋屈的是高度。
因他身材高大,猫在后头需弯腰弓背实在难受,刚想伸展一下,立刻就被天黑按住。
他不由望向自己的肩头,她的手压在那里,大约是嫌他不够配合,她又将他往下捺了捺,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似乎有些紧张,他能够感觉到置于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的力道逾抓逾紧,很快两人之间就没有空隙,距离紧凑到能够闻见她鬓间洗发香波的味道。
这时,玄关处传来“吱嘎”一声响。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紧锁的防盗门忽然间自己开了,有风从很窄的缝隙中钻进来。而后,是“砰”的一声巨响——那扇门又被牢牢关起。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它的开合。
很快,积满灰尘的深色地板上开始出现脚印,一个接一个,从入口来到客厅。
一切都发生在凭空之间。
四周极安静,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传来的“突突”心跳声。
忽然,天黑和方金乌,也不知是谁的脚踢到了沙发底部的铁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张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凤凰。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如临大敌。
原本天黑的打算是等赵拂晓落入陷阱后两人再现身,可如今只怕盘算要落空。
躲,显而易见是躲不过去了,那她只有选择先行出击。
就在她向外探首时,一只烛台迎面飞来。
幸好方金乌眼疾手快将她推开。
惊魂未定之际,又是一只烛台飞起。
方金乌长臂一抻将天黑拉向自己的瞬间,那只烛台便擦着她的后脑险险而过,“咣当”声砸到墙上立刻断成两截。
两人抱在一起。
然而,这还没完。
“小心。”这次竟改为数只齐发,双手抵在他胸前的天黑顺势朝前猛的一推,方金乌便躺倒在地,因收势不住她也一并趴倒在他的身上。
刚要抬头,就被方金乌按了回去。
只听“嗖”的声,一只烛台贴着她耳际的碎发堪堪划过。
皮肤被劲风扫到,伴随着轻微的痛感。心有余悸之下,趴在方金乌怀中的天黑再不敢乱动。
无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些烛台就好象长了眼睛,紧盯着他们不放。
他抱着她就地翻滚了几圈,以躲过连番的追击。
好在这场混乱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当一切戛然而止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知制造这起混乱的元凶业已落网。
可一旦松懈下来,才发现他们这时的姿势十分暧昧。
他一手着她纤细的后颈,另一手撑在她腰际。
男/性的阳刚冷硬结合女/性的柔美绵软,彼此之间浑然天成,又相得益彰。
她顿时有些无措起来。
好在窗前一阵窸窣的响动,暂时缓解了这场尴尬。
她挣扎了下,他立刻会意的放开手。
声响来自于转角的一扇遮光卷帘。
天黑走过去,手握拉珠,随着帘幕的缓缓升起,窗上挂的一面铜镜便出现在视野里。
她对着镜中那张愤怒扭曲的脸:“终于见面了——赵拂晓。”
***
“别白费力气了。”天黑出声提醒犹在做困兽斗的灰蓝色灵体。
'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卑鄙吗?'赵拂晓终于放弃抵抗,在渐渐淡去的灰蓝色光团里现出了她本来的面目——尖下巴,清秀的眉眼。
之前,天黑有意将这扇窗台前的香灰留了一角缺口,又另加了朱奇的血,误导赵拂晓以为这里是冲破结界的最佳位置。
如此,赵便落入他们布下的陷阱。
不理睬对方的挑衅,天黑扫了眼铜镜上的符文,那是用朱砂写成的缚灵咒,用来困住鬼魂,使其现出原形。“我们彼此都很清楚,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根本无法从这里逃离。”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天黑:“很简单,去往你应该去的地方。”
赵拂晓嗤笑一声:'你这算什么?救世主?替天行道?别做梦了,在我这里只有欠债还钱、有仇必复八个大字。'
“惭愧。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朱奇那个王八蛋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天黑:“你倒是提醒了我,回头一定找他收费。不过,我只收现金,不收冥币。”
赵拂晓银牙暗咬,生生将口恶气吞了回去:'在事情没有了结前,休想我会放过他。'
天黑:“万事好商量。你有什么冤仇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你。”
赵拂晓打量天黑,目光充满不信任:'你真想听?'
天黑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拂晓把心一横:'好,那我就说给你听一听。'反正只是磨磨嘴皮,于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她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第24章 黑/童话〔11〕
因为一出生就没有母亲,老赵觉得亏欠女儿,所以对赵拂晓百倍疼爱,宁愿自己吃苦也绝不让女儿吃苦。
特别是后来有了钱,生活条件好转以后,这种爱更是有增无减。但凡女儿有所求,只要老赵能办到,他绝不说二话。
所以,赵拂晓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不谙世事,不识愁滋味。
这种天真无忧一直持续到她谈恋爱。
她和朱奇是在一堂公共课上认识。
起因是他的书掉了,她帮他捡起来,很快发现那是一本听课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教授重点。
她被惊到了,没想到竟有这样认真而又老土的人。
他的确很老土——发型老土,衣着老土。然而,她却发现,他有一张米开朗琪罗笔下david的脸。
她学的专业是雕塑,所以,这张脸很符合她的审美。瞬间,就让她惊为天人。
跟了他一个星期,结果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老土的david,不光长的好看,他还是一名学霸,同时又是一个有孤僻症的怪人。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他孤僻的原因。
他一个星期的午餐就是馒头加咸菜,晚餐只有拌了盐的挂面,从不吃早餐。打数份工。
她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角落渐渐为之柔软。
一种天生的母性的光辉致使她想要对这个可怜的人好,使他能够得救。
不过,他并不领她的情。
这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他拒绝了她所有的帮助。
她开始想尽办法出现在他的身边,千方百计想要走进他的世界。
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他的时候却早已无药可医。
所以,她只能加倍的对他好,又要顾及他的自尊。
怕他不接受,她就借口减肥,每餐省下自己的饭菜给他。用零花钱为他添置新衣,却骗他说是买彩票得的钱。知道他节俭,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便亲自给他洗衣服……
终于,他默认了她女朋友的身份。
那一刻,她喜极而泣。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而又甜蜜的时光,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
她想把这种快乐一直延续下去。所以,她早早带他见了父亲,父亲也很满意。
毕业后,她瞒着父亲和朱奇住到了一起。
那时,她已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他留校继续读研。
为了让他心无旁骛,她包揽了家中大小事务,从房租水电到日常开销,甚至是曾经她碰都不会碰的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只因为他的一句:我喜欢会过日子的姑娘。她便任劳任怨的干起了家务。
后来,实在累的不行,她就以工作忙为借口请了一个钟点阿姨。怕他心有芥蒂,就骗他说付工的钱是她赚外快所得。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仅凭她一人的工资哪里能够维持生活所需。即使她早已开始工作,但仍要时不时伸手向父亲要零花钱以贴补家用。
好在父亲对她一向大方,并不问钱的去处。
生活虽然累了点,可等到晚上闭了灯,两人躺到一处说一说悄悄话,或是听他夸一句她今天做的菜有进步,她便顿时觉得很满足。
终于有一天,他告诉她,要带她回去见父母。她兴奋的一夜都没有睡好,拉着他细细问过他父母弟妹最喜欢吃的用的是什么,可他却显得兴致不高的样子。
最后,她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站在他们家灰蒙蒙的土屋前,她惊呆了。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