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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泓注意到他神色不豫,正要解释时就听他说道:“你有客人,我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又转回来,“抱歉,我放一下东西。”
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厚塑胶袋,袋子湿漉漉地散发出一股水产特有的腥味。他将袋口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水池后又添了些水。做好这些不过两分钟,两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他的情绪恢复平静。
待他再次面对他们时,脸上甚至有着淡淡的笑容,“小冰箱里有起司蛋糕,当饭后甜点还不错。”
顾池粗神经,当真吃完饭后管她要起司蛋糕。陶泓哭笑不得,最后用两块起司蛋糕和一瓶酸奶把他打发走。顾池一走,院子里的噪音瞬间减少95%。陶泓转回去准备收拾残局,可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
邵砚青正站在水池边上,手里拿着洗净的马克杯端详,见她凑过来便放下,“橱柜里有很多杯子,你不用再去买。”停顿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特别是这种上了涂料的,虽然看着好看,但是对身体不好。”
她当然知道橱柜里有很多杯子,而且都很漂亮,但那是别人的私物。就算得到允许使用,拿它来招待自己的朋友也很不妥当。因为这样她才用另外买杯子,连吃饭用的餐具都是拿不锈钢的。
就算邵砚青人再好,也不能把他给予的方便变成自己的随心所欲。在这一点上,她异常的固执和坚持。
但这种固执却不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所以她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顺便转移话题:“这虾脑袋真够大的,河虾吗?”
“是的。用香油小炒,很下饭。”他搅了搅水池里的河虾,“现在市场里很少有,碰上了就买回来。你喜欢吃吗?”
“喜欢是挺喜欢,但剥壳有些麻烦。”因此她异常钟爱香蕉,不用洗又好剥皮,“不过比起螃蟹,虾还算好伺候了。”
陶泓不过是有感而发,却没想到邵砚青因为她的意见而改了菜单。晚餐是熬的虾油拌细面,搭一碗虾仁芙蓉蛋羹一碟炒青菜,清爽简单。
嗯,有手艺的壕就是这么任性。
对于晚餐的炒河虾变成拌面,陶泓虽然在心里犯嘀咕但绝不敢质疑邵砚青的手艺。只一筷子面条下肚,她已经被彻底收服了。虾头膏脂丰富,熬出的虾油味道浓厚,缠在细面身上那叫一个丰润甘腴,比起秃黄油拌饭简直是不遑多让。
怎么形容来着?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简直是神一样的双手,陶泓想,都是同样的面条,他做的好吃到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她呢,加再多的贵价酱料也还是丑巴巴的一坨,要色相没色相,要味道没味道。
一如既往的光盘,并且还不用洗碗。陶泓觉得自己占便宜太过实在不好意思,非要把顾池带来的草莓分一大半给邵砚青,“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帮我……”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帮你做果酱。”
“……”她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吃掉它就好。”
他看着大半盆的草莓,轻声说道:“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就做果酱。”
即将临近圣诞节,仍是连绵的阴雨天。陶泓把修过的稿子通过邮箱发给编辑,又上网转几个抽奖的微博,刷刷八卦论坛。
看一个婆媳大战的八卦贴子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对话框抖动着跳出来。
如花美眷:陶泓,你和季修白分手了。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将手从暖水袋夹层里抽出来回复。
吞鲸童子:是啊。
如花美眷:陶泓,你不老实。
吞鲸童子:我是红领巾,坚决不接受你这样的评语。
如花美眷:你就是为了这事才离家的,干嘛不和我说实话?
陶泓忽地失笑。
多奇怪,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她和季修白分手会痛苦得死去活来,父母是这样,陶隐是这样,她的朋友们都是这样。
她告诉他们说没关系,她好得很,也如平常一般照吃照睡照玩。可每个人都觉得她不正常,仿佛她哀伤、痛哭、吵闹或是略带神经质的表现,才符合他们的心理预期。
这是种可怕的气氛,你得表现得歇斯底里,尔后在崩溃中接受他们争先恐后的抚慰,再花费漫长的时间来愈合失恋的伤口。
她无法让自己变得那么愚蠢,像是演一场戏。
不过是一个男人,哪怕是曾耳鬓厮磨的亲□□人,那也只是曾经了。当他决定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时候,她就不会再为他流一滴眼泪,何况是为他伤心得死去活来。
她没病,压根不想要苦情女主角的命。
如花美眷:陶泓,还在吗?
吞鲸童子:在的。
如花美眷:还在难受吗?
吞鲸童子:老郑,我得怎么做?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已经一点儿也不在乎季修白了。
如花美眷:怎么可能!
吞鲸童子:要是我吊死在他家门口,你会相信吗?
如花美眷:你别乱来啊!你别乱来。
她呵呵地笑起来,搓搓冰凉的指尖,继续打字。
吞鲸童子:我怎么舍得死啊,白痴。这世上还有大把的好男人,还有太多好吃的东西……
说到吃,她很自然地想到了今天的早餐。刚出炉的吐司切片,抹上冻着大块草莓的果酱,玫红雪白的一片。面包香软微温,果酱酸甜冰凉,带来口感与味觉上的绝佳平衡。
邵砚青的手怎么会那么好看呢?她想,手指细长又骨肉均匀。阳光从他的指缝间漏过,很快又被整齐地切碎,零零散散地洒在桌面。
如花美眷:陶泓,说话啊!(捶地小人)
吞鲸童子:不好意思,走了会儿神。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磨磨牙。嘴馋了。
如花美眷:……我相信你了,讨论这种话题还能记着吃喝,你是真的不要他了。
陶泓微微地笑起来,手指在液晶屏上虚画了个圈,又叠在上面打了个X,“是,我早就不要他了。”
找了个合适的机会,陶泓把音乐会的招待券送给邵砚青。她偶然看到他收藏的古典CD,应该是这方面的爱好者,索性借花献佛。
“圣诞节可以约朋友一起去听听,这个乐团很不错。”
“摇滚乐的话他们或许会去,这个恐怕……”他轻搓着票的边角,“你呢?圣诞节有安排吗?”
陶泓愣了一秒,旋即笑道:“没有。要不,一起去?”
邵砚青未料到她主动邀约,面上未显而心里却是美成一朵花,连点头也比平常用力。然而欣喜过后却是头疼,在约会这档子事上他没半点经验。如果按连续剧或是电影上演的那样照搬,会不会露馅?
查小星曾经有次喝多了,大着舌头和他说:“阿青,你小半辈子毁在那老头子手里了。他是冷血动物,也把你养得没一点人气。心太狠!”又用手去搓他的脸,“你看看,你看看自己的脸,老是这种生无可恋的模样,这怎么好?再不能好了!”
他听不入耳。
无论如何老爷子也将他养大,让他吃饱穿暖。虽然有许多不足外道的隐秘痛楚,究根溯源终是因为迁怒,而他身上尴尬的血缘就是所有矛盾的根源。
老爷子没有打过他,多数时候他会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冰冷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厌恶,就像看着墙角的一块污垢,阴蔽处的一片恶藓。也从不主动和他说话,少有的交流中也多是言语尖刻。
他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成长,却没有养成扭曲的心态也没有愤世嫉俗的想法。他还是像他的母亲,擅长隐忍与沉默。因此,即使他的存在就像老爷子喉间的芒刺,可直到临死他也没割舍掉独女留下的唯一血脉。
老爷子走了,他的生活也被打乱了。需要照顾的人不在了,他的生活有了大段的空白,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来填满它。长年的深居与老人的冷暴力让他几乎丧失了与人交际的能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独来独往的。若不是查小星和丌冬川,或许他也会和老爷子一样半生孤独。
然后是她。
邵砚青只在电话中和丌冬川提起过自己的奇妙体验,第一眼的心跳加速,尔后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自己的眼睛会生出钩子粘在她身上收不回来,遮掩不住心虚。
没人知道爱情会什么时候来,可它来的时候你一定知道。
她住进他的房子,他悄悄地让她填进自己的生活。不是寻找寄托,也不是贪图新鲜好奇。从小到大他从未放纵过自己去争取些什么,没有得到的欲望也就不存在失落和难过。但是现在,他想抓住这突如其来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写了很长一段怎么做果酱,但越看越觉得凑字数,索性就删了。
自己熬的果酱很好吃,有大块草莓,甜度也可以自己把握,不过保持期很短。我姐姐做过桑椹酱,很美味。小森林里的女主做的果酱酸度很大,因为她糖放少了(果肉汁的60%重量 = =)而果子本身也很酸涩。这种果酱吃不胖吧,因为太酸了只能吃两片哈哈。
能多益的榛子酱非常好吃,但是,好高热量,= =,好吃的东西一般不健康。。。。。默……前阵子买了瓶香草味的栗子酱,还没试。
面包不喜欢粗粮,热爱提子切片或是最原始的白切片,很单纯的味道。家里有面包机,夏天的晚上定时做一块,第二天就能吃了,搭牛奶麦片或是豆浆什么的,挺方便的。
我真是热爱小家电啊~
说起虾油拌面啊,真是……太好吃了!不过熬虾油是有功夫的,我也只看别人熬过,用油炒香姜和蒜,喜欢辣的可以加点干辣椒,然后加虾头进去慢煸。虾头膏多的话慢慢挤出来,特别香,嘿嘿……所以要大头虾啊。比较费功夫,所以很多时候大头虾都拿来炒香油做下酒菜,汁用来拉拌饭也巨好吃。
还有简易版的葱油拌面,不过火候不好掌握,很容易把葱烧焦苦。
用的面,可以是切面或是阳春面,HK有寿桃牌的虾子面,小小一团刚好一人份,用它也很好。不过煮的时候要搅开来,不容易缠成一团。晾一晾,加XO酱或是瑶柱酱海鲜酱什么的,浇葱油,拌一下就行。
吃面中的桃红:
好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吃,吃光为止。
发现家里多了个男人的小青:
我只是出个门而已,回来怎么就多了个人?
☆、吃意呆菜吗?
万不得已,邵砚青去找查小星。
查小星一见他就下巴上挑做深沉脸,说:“我知道你迟早要来找我的。”
邵砚青嘴角抽了抽,当时就想扭头走人。但查小星动作比他更快,咻一下拦在门边,一脸贼笑,“来吧来吧,想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矮油,我的经验你还信不过?就算不取恋爱经,取个约会经也不坏啊。来来来,坐这里,要薯片汽水葵花籽儿吗?”
“我找冬川去。”
“冬川又不在家。”
“我给他打电话。”
查小星一脸嫌弃,鼻孔朝上,“丌冬川他几十年独沽一味,你找他取经会走到沟里去哒啦!听我的。”手上用劲儿扳他肩膀,“你知道时茴是他打小就盯上的,跟修盆景似地养了二十来年。我早和他说过了,对小丫头要温柔要多哄哄。他就和我扯什么条件反射,说什么风筝线一直在他手上,她离得再远,他只要勾勾指头就能给带回来。结果咧!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