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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念相信只要能下楼,青年再怎么狗胆包天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对她做什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被青年拉到更偏僻的地方去。
“小妹妹,你太相信法律的力量了……别说法律不是万能的,就算是——”青年狞笑着向她走来:“三年血赚的话听过吗?”
有理走遍天下?
不是的,一直长在无风无雨的玻璃花房中的岑念第一次明白这个道理。
世上有很多无法用道理说清的地方,比如面对监控摄像依然精虫上脑的青年,比如世上每天都有人自杀,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却依然想要努力活下去。
世界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不知不觉,她被逼入了走廊死角。
作为豪族唯一的继承人,基础的防身术她学过一点,岑念保持冷静,等待着一闪即逝的那个脱身机会。
接下来的发展,有两种可能。
一,青年伸手朝她抓来。
如此,她就可以趁他没有防备,眼疾手快折他手臂,逃脱率70%。
二,青年继续逼近。
只要忍得住恶心,她就能够在青年靠得够近的情况下让他第三条腿骨折,逃脱率90%。
还好,眼下还算不上绝境。
岑念屏息凝神,看着青年向她伸出纹着龙和牡丹的右臂。
虽然逃脱率不算最高,但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不用忍耐青年身上臭熏熏的烟酒味了。
青年的手距离她裸露的肩头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她没有想到的第三种可能出现了。
一只光洁如冷玉的大手牢牢握住了青年手腕。
“啊——疼疼疼!谁敢动老子?!”
青年气急败坏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他一头不止,穿着高级西服的英俊青年。
在充满俊男美女的club里,他和眼前的少女像是从同一幅画里走出,自带吸引全场瞩目的柔光。
青年被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所摄,脸上怒意一滞。
“三年血赚?”他低低笑了一声:“我没有听过这种话,不如和我说说吧。”
岑溪在笑,可是他结冰的眼底毫无笑意,连低沉的嗓音也像缀着一根根锋利的冰凌子,听得人背脊生寒。
三,岑溪出现。
逃脱率100%,后果未知。
“你……你他妈又是谁?”青年回过神来,横眉怒目地看着岑溪。
岑溪对他的问题置若未闻,他冷冷扫了岑念一眼:
“还不过来?”
岑念从他眼中看到了愠怒,她知道自己的不谨慎惹了麻烦,乖乖走到岑溪身后站定。
岑念悄悄看向前方青年的侧脸,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敢在老子面前抢人?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青年怒目圆瞪,用力挣了几下都没从岑溪手里挣出手腕:“你给老子放手!”
岑溪微笑:“我放了,你能自己滚远一点吗?”
“他妈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岑念迅速朝四周张望,走廊上没有人,那几个看戏的男人现在变了脸色,但依然站得远远的,显然不能指望他们出手帮忙。
一个男招待从某个包房里空手走出,岑念正要找他帮忙,岑溪已经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满足了青年的要求:
“我说,我放手,你能自己滚出我的视线吗?”
“该滚的是你!”
青年被激怒,抡起紧握的拳头就朝岑溪砸了过来。
岑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不知道岑溪会不会打架,但眼前的花臂青年显然擅长此道,岑念光是看他露在背心外虬结的大块肌肉,就能目测出他一拳能打出多大的力。
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
岑溪抓住青年手臂反折,“你妈……”青年的怒骂还未完全出口,人就已经朝着有三十几阶的金属楼梯扑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听着就肉疼的乒乒乓乓声,青年滚下楼梯。
巨大的噪音甚至在震耳欲聋的电音声中也闯出了一席之地,附近正在喝酒玩乐的人群中发出数声尖叫,不约而同地远离了滚下楼梯的青年。
“……那就只能我送你一程了。”岑溪面无波澜。
楼下的议论声络绎不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在最初的惊慌后又聚拢过来,纷纷探头往上看来。
身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岳尊的声音出现:“外面怎……”
他看见了岑念,接着又看见了摔在楼下,鼻青脸肿地从地上坐起的青年,类似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岳尊一把将岑溪拉回阴影,自己站了出去:“看什么看?给你个机会上来打老子——你敢吗?”
“尊少……”原本满脸愤恨的青年一愣。
“认得老子不认识老子身边的人?你那双狗眼该回去回炉修修了。”岳尊冷笑着说:“看你这次摔得挺疼,记得以后走路要睁大那双狗眼,下次再碰老子的人——可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青年抓着楼梯栏杆爬了起来,夹紧尾巴踉跄着离开了club。
岳尊这才有时间转身看向岑念,他的视线在少女裸露的肩头和纤细腰肢上连扫了好几眼。
这身衣服真是要命。
要他的命。
少女肤若白雪,容貌殊丽清绝,纤细清晰的锁骨两端刚好搭着连体裤银色的链条吊带,无论是那两根平直清晰的锁骨,还是中间那一片娇嫩的雪白,都让岳尊看得心痒难耐。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轻佻地笑道:“没吓着吧?以后来这种地方,遇事就报上你岳尊哥哥的名号——不过,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叫上你岳尊哥哥一起,走遍天下也不怕。”
岳尊对姗姗来迟的club保安和管事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我带她回家,你替我向大家说一声,让他们玩开心,今晚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岑溪开口。
他的声音比往常都要冷,岑念听出了,岳尊也听出了,他看了眼岑念,说:“……要不你进去陪他们——消消火,我送念念回家?”
“今晚拜托你了……还有,多谢。”岑溪说完,看向岑念:“走吧。”
岳尊欲言又止地看了两人一眼:“……好吧。”
岑念跟在岑溪身后走下楼梯后,叫住走在前面的他:“哥哥——”
岑溪停下脚步,在绚丽迷幻的粉紫色灯光下回头看她。
他眉眼如画,从打扮看就身价不菲,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眸里漫着冰冻三尺的寒气。
这还是岑溪第一次看着她的时候没有露出微笑。
她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我要先去和朋友告别。”
“好。”
岑念刚转身,岑溪忽然说:“等等。”
她立即停下了脚步。
岑溪走上前来,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到她裸露的肩上:“去吧。”
“……哦。”
不知为何,她有些失望。
岑念转身往卡座走去,周围都是陌生人,其中不乏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移动的成年男人,她皱眉穿过人山人海,已经看到VIP卡座区的时候,一个染着黄毛,穿着宽大T恤和牛仔裤的青年忽然晃到她面前:“美女,一起跳舞吗?”
“没空。”
一个冷淡的声音替她回答了青年。
岑溪的胳膊搭上她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走。”
岑念心里一松,原来他一直都在身后。
有了岑溪的助力,岑念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台阶上的VIP卡座。她刚一出现,已经回到卡座上的三人立马看见了她。
邬回和庄辉慢了一步来到岑念身旁,两人见到跟在她身后的岑溪,都一脸忐忑地没有说话。
第76章
在他们所处的圈子里; 抽烟喝酒泡夜店那是普通得如同家里闷头玩游戏的娱乐方式,更别说他们只是来夜店喝酒精饮料和吃果盘拼盘; 邬回和庄辉自认这已经算是养生蹦迪,然而乍一面对成年人——还是同伴之一的家长突然来访; 他们想不紧张; 那是不可能的。
庄辉都做好了被破口大骂一顿的准备; 然而他瞅了瞅不发一语的岑溪; 实在是从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这……算是不高兴吧?
“我在二楼遇见一个耍酒疯的男人。”岑念说:“……然后就遇见了哥哥。”
“真的?你没事吧?!”诸宜震惊之后随即恶狠狠地说:“那个男人在哪儿呢?老娘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揪下来——”
“我没事。”岑念说:“他已经走了。”
隐去了那个男人差点头破血流地离开club的事情经过。
诸宜确认了她的安全后,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站了许久的岑溪,她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大声说:“岑念哥哥好!”
能在震耳欲聋的电音声下依然喊得清晰可闻,诸宜这一声也费了不少力气。
岑溪神色淡淡; 开口说道:“这里不适合你们玩; 我要带念念回去了,你们留下来她也不放心; 我送你们回家吧。”
诸宜三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未成年人进入夜店的心虚占了上风; 三人耸拉着脑袋跟在岑溪身后下了台阶。
岑念也拿上了自己的口袋和防狼电击器。
“这一桌的账……”一个男招待走上前来。
“记我账上。”岑溪头也不回。
男招待弯了一腰; 了然地后退。
岑念有些意外; 这里的工作人员似乎都认得岑溪; 岳尊就算了; 她没想到岑溪也会频繁出入这样的地方。
四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少女跟着岑溪走出乌烟瘴气的club后; 岑溪带着他们径直走向了这家店的专属停车区; 布加迪威龙停在一辆大块头路虎背后; 对方把它遮得严严实实,怪不得岑念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
岑溪上车后,没有立即启动汽车,而是从扶手盒里拿出了几张湿巾反复擦拭两手。
“岑念哥哥,你在擦什么?”被两个男孩挤在中间的诸宜问。
岑溪头也不抬,轻声说:“刚刚碰了脏东西。”
“哦……”诸宜似懂非懂。
岑溪擦完手,下车把用过的消毒湿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回到车里发动了汽车。
今晚的岑溪不同寻常,他坐在车里不开口,就连最为跳脱的庄辉也不敢开口。
岑溪将三个知道做错了事,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少年少女依次送回家后,车里只剩下他和岑念两人。
少了三个呼吸声后,车里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岑念坐在副驾驶上,朝身旁看去,岑溪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让人心里摸不着底。
“……你生气了?”她开口。
岑溪沉默片刻后才回答她的话:“你知道那里很危险吗?”
岑念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她说:“现在知道了。”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下次我不会这么冒失了。”
岑溪叹了口气。
岑念有些疑惑,她说错了吗?
岑溪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少女,认错态度坦率又端正,他还能再说什么?
再多对她不谨慎的愠怒,也不得不消散了。
她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必须手把手地教她在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世间行走。
“你为什么要去夜店?”岑溪问。
“我没去过。”
“难道所有你没去过的地方都要去一遍吗?”
“我会衡量利弊。”
“衡量之后还是去了夜店?”
岑念皱眉:“危险的是耍酒疯的人,而不是夜店。”
“但是在夜店遇到酒疯子的概率是书店和咖啡厅的许多倍——”岑溪看着她的眼睛:“你承认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