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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颜低眸看着手里长长的水果刀没入男人的腹中,鲜血沿着刀锋流到手上,她睁大了眼睛,差点要哭出来,“墨北,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刺那个小鬼的……我……”
江墨北的视线落在那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上,半晌才看着顾夕颜,虚弱的开口,“我知道,没事。”
原本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变的嘈杂。
炎焰跟韩越最先冲进来,后面是一大片的警察。
之前七月在顾夕颜手里,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已经没了忌惮,他们便直接上前将顾夕颜拷了起来。
顾夕颜还在喊着,“墨北,对不起,墨北……”
韩越直接冲到江墨北身边,几乎被迅速汇成小小河流的的血液吓傻了,声音跟着身体都在颤,“总……总裁……”转头看向那边黑压压的警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声音一下子上去了,“你们都是死的,还不快点把江总送医院。”
炎焰站在Vicki身边,看着她抱着七月细细安慰,开口问道,“Vicki小姐,你们有没有事?”
“没事,”Vicki的视线一直落在七月身上,生怕她有哪里不舒服。
七月已经止住了哭泣,但小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麻咪,叔叔流了好多血,会不会死啊?”
死?会死吗?
那个字砸下来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的让她整个人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整个人仿佛坠进无底的深渊,一直一直的往下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慌。
漆黑的眼眸看向身边的炎焰,“你帮韩越把他送到医院吧。”
她只能听到自他薄唇间漫出的虚弱的词句,“我若大难不死,你必为我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难过。
Vicki带着七月跟韩越他们一起到了医院,先带七月过去检查了下,确定她没受什么伤,才去了手术室。
靳南森跟韩越在外面守着。
Vicki牵着七月的手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忽然有些不敢靠近。
“麻咪,我们不去看叔叔吗?”七月已经平静下来,除了一双大眼睛红红的,看着Vicki有些疑惑的开口。
Vicki看着亮着的红灯好半晌没有说话,直到七月再次出声,“麻咪?”
“七月,”她轻轻叫着七月的名字,嗓音里是不确定的茫然,“如果叔叔救不回来,你会难过吗?”
七月漂亮的小眉头微微皱了皱,软软糯糯的道,“救不回来……就是会死吗?死了是不是就见不到叔叔了?”
Vicki嗓子里艰难的溢出一个涩涩的音节,“嗯。”
七月的脸上明显是不高兴的神色,小脸垮了下来,“可是麻咪,叔叔救了七月呢,七月不想让叔叔死。”
Vicki低着眼眸看着那张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小脸,眸底翻滚着无法言喻的情绪,牵着七月的手紧了紧,然后带着她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韩越站在自动门前面,眼睛直直盯着手术室里面的动静。
靳南森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看见Vicki和七月,眉目深刻的五官酿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复杂,深蓝色的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往日的轻佻和邪意,嗓音亦是很淡,“来了。”
Vicki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像是褪去层层邪痞,沉淀下来的只有无法辨别情绪的淡然,“七月有没有事?”
Vicki侧眸看向在身边坐着的七月,纤细匀称的手指抚上她软软的短发,“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靳南森抬手招了招,唇边噙了些薄笑,“七月,到叔叔这边。”
七月从椅子上一溜烟儿骨碌碌的滑了下去,小短腿儿哒哒哒跑了几步到对面的靳南森面前站定,歪着脑袋叫他,“叔叔。”
靳南森微微倾身,抬手将七月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搁在身侧的椅子上,深蓝色的眼眸平视着站在椅子上的小姑娘,“七月喜欢江叔叔吗?”
七月胖乎乎的手指搁在下巴的位置,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下,才回答道,“喜欢。”
靳南森唇畔噙着的笑意渲染的深了一分,嗓音仍旧是很低的带着独特的感染力,“那江叔叔做你爸爸好不好?”
Vicki垂着的脑袋蓦然抬了起来,黑白分明的杏眸也跟着睁大了些,慢慢恢复颜色的红唇紧紧抿着,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
靳南森眼角的余光瞥见Vicki变了几变的脸色,薄削的唇牵着的弧度一点一点变深。
七月肉乎乎的小手亲昵的攀在靳南森的肩膀上,很是为难的道,“可是我有爹地了呀!如果爹地知道我让江叔叔做爸爸一定会不高兴的。”
靳南森看着七月小脸蛋上认真的神色,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笑着揉了揉她那颗格外柔软的小脑袋。
Vicki也像是松了口气,重新垂了眼眸,静静盯着蜷缩在膝盖的指尖。
七月的发质很软,有些淡淡的浅黄,像是踱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柔软的短发从男人微微粗粝的掌心滑过,带起一阵奇异的电流,以至于让他整颗心都软的厉害。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耳廓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夹了两根发丝。
男人深蓝色的眼眸无声无息的掠过对面垂眸静静想着心事的女人,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发丝收进裤袋。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出来的却只有两个人,莫染和一个应该是护士模样的人。
韩越离的最近,所以率先出口,“莫医生,总裁怎么样?”
莫染带着口罩,但仍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脸上乃至浑身散发出的严肃跟紧张,她的语速很快,似乎多一分钟都是浪费,“病危一次通知,脾脏破裂引起内出血,已经出现低血容量性休克,情况十分危急,”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护士,“小张,病危通知书拿过来。”
身后的护士将手中的夹板夹着的通知书递到莫染手上。
莫染在眼前的几人身上扫过,“谁来签?”
韩越有些急,“夫人还在法国,老太太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可是这不能耽搁啊!”
莫染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都紧紧绷着,看向一旁的靳南森,“南森,你来签。”
靳南森没什么犹豫的答了声,“好。”
抬手就要拿过莫染手中的通知书。
韩越挡了一下,“靳少,你可想好了,一旦出事,老太太那边会不会怪你?”
靳南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只是吐出一句,“没时间了。”
莫染手中捏着的笔已经递了过去,笔尖挨着白色的纸张就要落下去。
“我签吧。”声音很淡,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
几人脸色各异的循着声音看过去,Vicki牵着七月慢慢的走过来,她的脸色很寻常,嗓音亦是清清静静的冷淡,“他是为了救七月,如果有什么事江夫人和老太太要怪罪,怪我也应该。”
她说这些话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所以她直接从靳南森手中扯过通知书,随意的扫了眼,然后在尾端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习惯性的要签英文名字,但很快意识到什么,一笔一划的写上苏以澈三个字。
最后一笔落下,她才抬了眼眸,将手中的东西重新递给了莫染。
莫染很正式很官方的给了大致的治疗方案,“初步采用脾修补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切除所有失去活力的脾组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靳南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异常冷静的说了句,“莫染,我相信你。”
莫染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手术室。
以澈让炎焰过来把七月接回了公寓,很快,江老太太也过来了。
她只是很淡的看了眼以澈,然后问了江墨北目前的情况,便坐在一边的休息椅上等着。
没有人再说话,走廊里安静的厉害,是那种压抑的沉默。
以澈起了身,目光看向眉目从容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的老太太,“老夫人,既然您来了,也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的身份待在这里真挺尴尬的。
☆、270 怪我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270 怪我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老太太此时看着以澈的目光没有四年前那种复杂的仇视,也没有因为曾是自己孙媳妇儿这个身份的尴尬,是一种清清淡淡的且不带多余感情的,像是不经意间碰上认识但不熟悉的陌生人。
老太太只是轻轻点了头,“好。”
跟韩越和靳南森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出了医院。
她没有开车,站在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报了公寓的位置,便把目光放在窗外。
车窗留了条不算宽的缝隙,微凉的风携着满目霓虹泻进来,吹的她的发梢扬了起来,发丝有些凌乱的缠在她小巧的脸蛋。
眸光落在一处不算大但是特别精致的西餐厅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像是不受控制般吐出两个字,“停车。”
司机师傅急忙将车子在靠着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踩下了刹车。
以澈从钱夹里掏出纸币递了过去,然后便下了车。
雕刻时光。
她站在餐厅门口,记忆仿佛回到那个他捧着一大束白色玫瑰的傍晚,他替她戴上简单的珍珠戒指,俊美的五官净是干净的宠溺。
有亮白色的灯光从窗子和门口漫出来,她身上仍是白天穿的半身裙和小衫,已经沾染了尘土的痕迹,跟这样干净又温馨的餐厅氛围半点不搭。
她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有侍者迎了上来。
以澈沉默几秒才慢慢开口,嗓音是无法形容的晦涩,“我想看之前锁在屉子里的许愿条。”
“四年前十月份左右。”然后她又报了当时留下的一些信息。
侍者微微颔首,“好的,您先坐,我去拿钥匙。”
桌子上,是两张对折着的白色纸条。
她的眸光落在上面好半晌,都没有动过。
一分钟,还是三分钟,抑或更多,她才抬起纤细的手指挑起叠着的纸条。
一张是她自己写的,上面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
想做你枕边书,怀中猫,意中人。
另一张,也是她异常熟悉的字体,龙飞凤舞,温润内敛中带着凌厉又咄咄逼人的气势。
得其以偏爱,倾尽生平慷慨。
心上裹着的厚重又坚硬的盔甲蓦然裂开一丝缝隙,然后是交错纵横的痕迹。
她在餐厅坐了很久,久到靳南森给她打过来电话。
那端只说了一句话她便直接掉下泪来。
像是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垒猝不及防的坍塌,或者是绷了太久的神经突然间松懈,连身体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餐厅里只剩她一个人,仍旧是亮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仿佛一副静止的画面,。
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砸到手背,积聚太多又滑到手中干净的纸张上,黑色的字迹一点一点晕开,变成模糊的墨迹。
她没有再去看过江墨北,像是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
可能显的忘恩负义,或者不近人情,她都不甚在意。
顾夕颜四年前杀人案开庭的前一天,沈其澜突然就从美国过来了。
他没说为什么,她也没问。
他们默契的不去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开庭当天,以澈跟沈其澜都在。
所有过往的恩怨纠葛结束在白城高级人民法院的庭审上。
天空铺着厚厚的阴霾,风也很大,盛夏时分